說實在的,任了了甚至一次都沒有不捨過這樣的生活,相比較之下,她還是喜歡之前平平淡淡,簡簡單單的日子,至少,不會跟這麼多形形色色的女人去爭奪同樣一個,根本就不可能會愛上自己的男人,也不會因爲他,而犧牲掉一輩子的喜怒哀樂,只爲了陪同他的興趣愛好。
想著,她覺得有些心煩了,既然命運註定就是如此,那麼就算豁出去性命又能怎麼樣?像梁祝中的化蝶,生時被迫過著被絆手絆腳的日子,死了化成蝴蝶不是也一樣的逍遙自在麼?
這個時辰,大概門外巡邏的守衛都很少經過,以爲主子們都已經睡著了,少巡邏個一兩遍,讓自己的身心得到片刻的偷懶,似乎也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特意將玉簪放置在房中,那麼貴重的東西,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是需要親自還給景無憂纔好,雖然他們兩個人還根本就不認識,但是她並不希望利用這根簪子,來得到所謂夫君的賞識,大約,只讓他知道歐陽詩即使去世許久,也曾經守護在這間屋子裡面,默默注視著他,陪伴著他,也就足夠了。
伸手開了門,由於房間的擺設並不是最新潮的,所以就連推門聲都在這個夜裡顯得格外的詭異,可她卻好像早已經見怪不怪,分明是第二晚住在這裡。
憑藉著不多的記憶,她尋尋覓覓找到之前跟景坪瓷曾經第一次見面的竹林,這裡似乎是整棟王府中唯一一個還算是讓人有安全感的地方,忽然想起來出嫁前的一晚,曾經做過的那場夢境,似乎也是跟現在差不多的場景,笛音順著淡淡的薄霧飄來,正好傳進她的耳朵裡。
身體猛地打了個冷顫,她記得上次來這裡的時候,還並沒有人,那又會是誰半夜膽大妄爲的在這裡吹笛呢?難道就不害怕聲音會驚擾到正在休息的主子們嗎?
“笨蛋任了了,你現在自己都擔心不過來,怎麼還會有閒情逸致去擔心別人啊?”
大力的在不斷胡思亂想的小腦袋上捶打幾下,輕微的聲音卻讓正在吹奏笛子的男人聽見,質問的語氣中明顯藏著些許不悅,他問:“是誰藏在那裡?”
好好聽的聲音!任了了心裡不斷的讚美著,她從來都不知道男人的聲音竟然能夠好聽到這種地步,原本還以爲如果能夠將女人的聲音比喻成柔美的話,那麼男人的聲音就應該是粗獷的,由於野獸一樣的感覺,這樣纔會給女人一種安全感。
可是薄霧中,這個正背對著她,甚至就連長相都看不清楚的男人,卻讓她對於之前的認爲,有了更多一層的理解,他的聲音好聽的出奇,可是那渾身散發著的警告的氣息,卻也讓人覺得詫異,如果極端,如此矛盾的男人,到底是人是鬼?
或許對方見她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回答,於是不禁是徹底失去了耐性,就連語氣帶著的質問氣息都比之前高了許多,他繼續警告說:“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乖乖閉上嘴巴離開這裡,並且對所有的人都不準提在這裡曾
經見過我的事,第二,就是我殺了你,因爲死人的嘴巴纔是保守秘密的最好方式。”
“又是死嗎?”從任了了有記憶以來,她今天所聽到的關於死這個字,甚至要比這些年加起來的都還要多,偏偏這個陌生的男人也威脅她,她本就泄氣的臉上,帶著商討語氣的問:“我能不能有第三個選擇?”
男子並沒有回答,可是卻也好像默認了可以聽她的提議,這讓任了了頓時感覺精氣神迴歸不少,抱著這種難得的機會,她嬉笑著說:“雖然我這個人不太懂得什麼音律,對吹笛子也是一竅不通,可是我隱約能夠聽得出來,你音樂中帶著的傷感的情緒,正好我現在的心情也不太好,就當我們都是在各取所需,讓我聽完一曲再走行不行?”
“這就是你說的第三個選擇?”
男子即便沒有回頭看她,可是任了了單純的認爲,既然兩個人都互相不知道彼此的身份,那麼聊天起來估計也會多少少了些顧慮,但很明顯男子似乎是習慣性處處提防的心理,並沒有跟她相似的想法。
可即便是這樣,笛音卻還是隨後被重新吹奏了起來,而任了了也說話算話,成爲了一個乖巧不說話的忠實聽衆。
她不懂音律,可也能夠聽得出來這首曲子裡的悲傷成分,很奇怪,分明是第一次聽,卻好像早就已經熟悉了似的,甚至在心裡還小心翼翼的跟著哼唱起來,她對唱歌還算是很有自信的,可是面前的這個男人卻總是給她一種壓迫的感覺,於是她也只能一個人在心裡靜靜的欣賞。
尤記得,那晚的那場好像是單獨爲她吹奏的曲調,一直重複了許多遍才停止,男子竟然也破天荒的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他在心裡思念著一個,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讓他用情至深的女子,只可惜她因爲自己霸道自私的貪婪,而永永遠遠的離開了,他想,如果時光能夠重來的話,他絕對不會再傻乎乎的以爲只有得到她,纔是擁有她的最好方式,他會選擇另外一種她也贊成的方式,至少,這樣做她或許還能活著。
吹奏完畢之後,男子依舊沒有回過頭看她一眼,只是對於像任了了這樣,能夠很真誠,很有耐心的聽完他這麼長時間的吹奏,卻也不是故意演繹出來喜愛的女子,除了她,任了了卻還是第一個。
多少有些好奇起她的初衷,背對著她,他一邊在薄霧下擦拭著寶貝一樣呵護著的笛子,邊漫不經心的問:“我在無憂王府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小丫鬟嗎?難道不知道無憂王爺曾經明令禁止,在半夜之後就絕對不允許任何女子踏出房門一步,更不準靠近這片竹林了嗎?”
“那位王夜竟然這麼霸道的還有過這種規定?”一提起景無憂,任了了就忍不住撇嘴,嘟囔說:“要是我的話,就絕對不會一個人自私的把這種美景都圈起來,一個人欣賞,因爲有些時候懂得分享,懂的贈與,纔是快樂的一種方式。”
“所以你這是在懷疑無憂王
爺的想法?”不知怎的,男子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語氣竟比之前還顯得更加生硬,似乎還夾雜著一些諷刺的氣息在裡面。
可是任了了卻並沒有聽懂,她只是一板一眼將自己認爲正確的事情表述出來,末了,還不忘加一句:“只是這些關於無憂王爺的壞話,我也就只是說給你聽,就連柳月都沒有告訴哦,你也一定的幫我保密才行,我看你的身份充其量也就是個侍衛,大概是巡邏太累了,纔會在這裡偷懶的吧?不過我是不會告發你的,別以爲我真的有這麼好心,而是現在不會有人相信我所說的話,所以倒還不如做個好事放過你呢。”
“哦?看來你是個經常說謊話的騙子吧?”面對任了了的寬容大度,男子非但是沒有一丁點感激,反而變本加厲的繼續冷嘲熱諷道:“怪不得不會有人肯相信你,換做是誰應該都不會跟一個喜歡騙人的騙子,有過多的接觸吧?”
“我纔不是騙子呢!”任了了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直接脫口而出,“是那幫沒事最喜歡無事生非的女人們,說是想知道簪子的來歷,那我就實話實說了唄,可是誰都不願意相信,難道見過鬼就是這麼可笑的事情嗎?”
見鬼?男子那好聽的笑聲傳出來,可是此時卻只有滿滿的不屑在裡面,他將笛子擦拭好之後,就重新揣回到腰間,再也不願意做任何停留,起身就準備離開。
任了了好不容易纔有機會逮到個人跟她說話,尤其對方還是一聽聲音就很像絕世美男子的人,這樣的大好機會她怎麼能輕易放過?於是不由分說,她直接跑上前去想要抓住他,哪怕是央求他再陪她說一會話也好,因爲身邊唯一能夠陪伴她的柳月,卻是個太過單純天真的女子,她說的話她大概根本就聽不懂,而且這棟王府裡面,她也已經沒有別的朋友了。
可是,男子的身手卻好像有如鬼魅一般的快速,根本就不等她碰到他的衣裳,他就已經駕馭著輕功,逃出去很遠,薄霧下,他終於肯回過頭去看她,可是月色朦朧下,也只能隱約看到兩個人影,根本就看不清楚五官,他似乎對於任了了追上前來的動作頗爲不滿,根本不聽解釋,就直接開口斥責說:
“女人家還是說話算數的好,你說聽完笛子之後就會乖乖閉上嘴巴離開,並且不會把我曾經出現在這裡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但現在看來你好像準備食言對嗎?如果你的回答是否,那麼我今晚可以第二次饒恕你,可如果答案是是,那我也絕對不會繼續手下留情下去。”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任了了現在就轉身離開竹林,那麼就等於保住了性命,如果不走,那麼翌日清早,負責清掃的家奴就會發現她的屍體。
“你,你先別衝動,就算是要被執行死刑的人,也應該有各位自己辯解的機會不是嗎?”任了了一般想辦法安撫男子暴躁的情緒,一邊試探性的問:“我只是想問你,如果我明天還僥倖能夠活著的話,那麼晚上還能不能聽到你在這裡演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