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測術!蒙洛頓時來了興趣:“果真?”
“沒錯,比劉伯溫的燒餅歌更強大的預測術,劉伯溫只能預測國家大事,朝代歷變並不算什麼,觀天象就可以辦到。”練海棠說道:“劉伯溫只是在這方面更精準一些,但是角光可以預測到人,國家與人相比,人是更渺小的存在,難度也更大,不是嗎?”
我馬上聯想到了西夏王陵,九代王陵,設計九代王陵的人也是預測大家,不知道與角光比起來如何?
練海棠說道:“但是我懷疑一點,角光雖然預測術一流,但是他無法逆天改命,對於必須會發生的事情毫無招架之力,所以他預備了一手,早早地做好準備,希望將來有機會翻盤,這就是他毅然決定離開的原因,以退爲進,不過,中間出了一點意外,耶律楚的陣營裡也有一個厲害的人物,那人壞了他的大計,用來保存角光魂魄的石頭被耶律楚手下的四星黨拿走而且封存,如此一來,就算身體保存多久也失去意義了,那塊藏有角光魂魄的石頭被耶律楚和四星黨藏在一個秘密之地,現在角光後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找回那塊石頭,通過角光重新獲得巫術,尤其是預測術。”
“是啊,如果擁有非同一般的預測術,到時候重要的投機機會,甚至很多事情都可以在自己的掌握中,你的父親已經擁有勢力和金錢,再獲得預測術的話簡直是所向無敵,什麼目的都可以達到。”巴圖說道:“的確是值得一拼的計劃。”
練海棠說道:“他錯就錯在不應該把自己的女兒也當作棋子,我是個人,不是沒有任何感覺的石頭,母親死的那天晚上我仔細回想了自己十五年的生活,自己完全作爲木偶在生活,自己還抱著感恩的心情,簡直是莫大的恥辱!他給了我生命卻賤踏我的存在,更是我的殺母仇人,我要報仇首先要靜下心來,因爲他的組織已經初具規模,而我還無法超過師父的巫術,一旦妄動就會讓自己置於困境。”
好縝密的女人,我佩服道:“深謀遠慮,不愧是指定的巫女。”
“你在嘲諷我嗎?”練海棠說道。
“我怎麼敢。”我說道:“剛纔你在講話的時候,我一直在觀察你的眼神,只有一次出現過飄離,是在回想地下室那一段發生的,其餘的時間眼神堅定,幾乎一點變化也沒有,如果不是幾十年的修煉功夫,根本無法做到。”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如果不想讓人洞穿自己的想法,首先就要控制眼神。”練海棠說道:“很明顯我沒有做到百分之一百,剛纔疏忽了。”
“是個很妙的疏忽,如果沒有剛纔的眼神,我對你的話會九成存疑,現在僅是五成。”我說道:“一個眼神換來些許信任,值得。”
練海棠似乎愣住了,我說道:“你把神經繃得太緊,萬事都求萬無一失,是好事也是好事,控制力是一把雙刃劍,不好意思,我走題了,你繼續。”
“我決定呆在他身邊,所謂的蟄伏。”練海棠說道:“百蟲蟄伏,介鱗者蟄伏之類也,故屬於陰,與我巫女的身份相配,如果我儘快平靜也不合乎常理,所以我較了一陣子的勁,不吃不喝示威,最後的結果是三個月後我老老實實地恢復以前的生活。”
那三個月的時間對她來說恐怕比三年更長,她要讓自己表演,還要忍受身體的痛苦,最重要的是她心裡在盤算之後的打算,聽了這段經歷,再看練海棠,除了佩服還能說什麼呢?
練海棠繼續說道:“我留在他的身邊,十五歲之後所做的事情其實也不多,仍然是學習巫術,偶爾去地下拍賣會看看情況,他不讓我參與任何實質性的工作,因爲師父說時機未到,關於我的離心,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察覺到,但師父似乎感覺到什麼。”
“請問一下你的師父是男是女?”老九問道。
“女人。”練海棠說道:“家族中要有一名巫女的話,必然要是女性,她的主要任務就是輔佐天生巫女,也就是我,她現在已經知道師兄出事。”
“如此一來,你的立場就更艱難了。”老九說道:“以前是脫離,現在是敵對,二者的性質截然不同。”
練海棠說道:“怕什麼,不是有你們在麼?這位小兄弟的功力非同小可,可以擊傷師兄,值得信賴,不知道你用的什麼法子?”
“隔空阻氣。”蒙洛說道:“再加上玉鏡的力量。”
“原來如此。”練海棠說道:“天賦異常,你們對這個組織的結構瞭解多少?”
我便將之前知道的一一講來,尤其是可以替火狐等人消除案底的事情重點強調,練海棠說道:“你們知道的的確是整個組織架構的模型,我現在可以進行細化,組織像你們所說的確是一個金字塔,處於最頂端的是K,其次是我們三人,師父,我與師兄,再往下分爲兩級,兩級負責的事情各有不同,地位卻相當,一支負責地下拍賣會的開展與進行,可以說他們掌握著利潤的由來,還有一支滲透到各個行業,銀行、國家行政等部門,其中有一部分人身居高位,替組織提供權力幫助。”
“要做到這兩點都不容易。”巴圖說道:“經過了長時間的準備工作。”
“是的,空降兵不可能成功,大家都是經過了長時間的積累才悄然上位的,他們的履歷絕無問題。”練海棠說道:“這些人滲入到行業的頂端是靠著自己的努力,最要命的是操辦地下拍賣會的人我能接觸到,但在外面的這些人,我一個也沒有見過,無法幫助你們將他們揪出來。”
我倒抽了一口氣,問題大條了,替伏在警局的人弄不好就在陶冉的身邊,甚至是更高一級的官員,但我們一點頭緒也沒有,陶冉會不會有危險?
練海棠說道:“除去這個階層,再往下是一隊在外面遊走管理底層殺手的人,他們負責蒐羅培訓控制,必要的時候懂得巫術的人會幫助他們控制殺手,他們找來的都是一些亡命之徒,用錢不足以完全控制,再往下又分爲兩組,一組是底層的殺手,一羣亡命之徒,還有一組負責蒐集情報,尋找耶律楚的後人,至此,整個組織的結構就完整了。”
“我想補充問一句。”我說道:“尋找的人有能力執行嗎?”
“執行的事情會讓那些亡命之徒進行。”練海棠說道:“真正的角光後人絕不能沾上案底,給組織帶來麻煩。”
“現在終於知道地下拍賣會爲什麼能夠如火如荼了,有雙重保證。”我搖頭道。
老九突然給我使了一個眼色,嘴脣動了一下,我看得分明,心裡一沉,練海棠何等精明,看得清清楚楚,說道:“有要問的不妨直說。”
“明朝發生了什麼事?”我說道:“你們這一族在明朝的時候做過什麼?”
練海棠盯著我的眼睛,若有所思,我說道:“不說也可以,但是若能理得清楚,我們才知道如何行動,尤其是接下來的行動。”
“不必繞彎子了。”練海棠說道:“明朝的時候,角光曾有一魂一魄跑出來,從玉石裡跑出來,這一魂一魄找到了自己的後人告訴他們曾留書說明情況,二來讓先人早做準備,必須及早行動,儘快找到石頭,不過依師父所說,角光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的魂魄被封存在哪裡,爲了弄清楚這一點,在明朝的時候就採取過行動,不過可惜事發突然,知道此事的先人並沒有足夠的能力,反而還驚動了耶律楚的後人,他們開始抱成團,情況朝著不利於先人的方向發展,經過明朝的失敗,先人決定從長計議,這纔有了現在的組織結構,相反,耶律楚的後人在明朝之後慢慢散落,力量分散,原以爲肯定不是我們的對手,但事情又出了點意外。”
“帶頭大哥的出現。”老九說道:“這人將大家重新團結在一起,而且他行事高明,給你們弄了很大的難題。”
“是的,第一次知道此人是在草原上的黃金面具失竊案。”練海棠說道:“明朝角光的一魂一魄出來時,曾經提過要知道石頭藏在哪裡,必須找齊四個黃金面具,特徵便是面具側面有四星標記,我們手上已經有一個黃金面具,只要齊集另外三個就可以了。”
已經有一個!蒙洛沒控制住表情,練海棠說道:“怎麼,你們早知道了?”
“這倒不是。”老九說道:“只是情況比我們想象得複雜,你們手中的黃金面具是怎麼來的?”
“早就有了。”練海棠說道:“當初的四星黨裡有一人背叛了四星黨,偷出一個黃金面具交給了角光的家人,這一個面具後來被埋在角光兒子的墳墓裡,到了明朝,角光的一魂一魄出來,找到了這個面具,由此落到我們先人的手裡一直傳下來。”
第385章夫妻墓,成雙
對上了,這下子對上了,我和老九同時鬆了一口氣,所以明朝令旗所說的叛徒就指這個傢伙嗎?偷走黃金面具的人!他圖的是什麼?
“那傢伙真可惡。”東海說道:“四星黨是先人秘密籌備的,每個人都經歷了嚴苛的選擇,他究竟爲了什麼要偷走面具?”
“爲了救命。”練海棠說道:“他的兒子患了怪病,非巫術不能治,不過是一個簡單的交換條件罷了,在他看來,反正角光的魂魄已經被封存,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拿出面具不算什麼,只是原來說好的是拿出兩人,最終因爲陰差陽錯只拿出來一個罷了,說起來你們還要謝謝他。”
南海說道:“謝他做什麼?”
“他只肯交出面具,不肯說出墓室所在位置,不然我們早拿到兩個黃金面具。”練海棠說道:“這種背叛不算徹底的背叛,替你們留了餘地,不是嗎?”
東海還想開口,南海扯了他一下,說道:“所以,面具是從哪裡來的?”
“換個問法比較合適。”我說道:“黃金面具都是一對,一男一女各有一個,都是死後覆在臉上,所以一共是兩對黃金面具,兩對男女各是什麼身份?爲什麼獨獨他們可以死後覆上帶有四星的黃金面具呢?”
練海棠說道:“你們知道得比想得還多,也罷,就說透徹一些吧,那人偷來的黃金面具想必你們知道了,畢竟巴圖偷過另外一個,那對夫妻是四星黨的頭領,另外一對面具應該是耶律楚與蕭宣的墓室,但墓室在哪不得而知。”
老九的表情也愣住了,如果他們的墓室不知道在哪裡,那麼自己得來的兩人的蠶蛹琥珀是哪裡來的呢?有了前面的經歷我們知道蠶蛹琥珀是陪葬品,尤其是夫妻墓的陪葬品,所以這一對寫有耶律楚和蕭宣的蠶蛹琥珀必然是來自墓室,東西是老九父母留下來的,難道他們去過耶律楚和蕭宣的墓室?那麼,面具仍躺在墓室,還是被老九的父母帶到了其它地方?
我的腦子有些亂,老九同樣如此,四個帶有四星標記的面具,族譜裡藏著的畫,這兩者有什麼聯繫呢?我現在有些急切,甚至想馬上取出族譜裡的畫看個究竟,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逝罷了,冷靜,現在時機仍未到。
練海棠說道:“現在他們的首要目的是要抓住大哥,現在與你們接觸,我也相信你們也是摸著象鼻子過河,而最知情的人應該就是那位大哥,可惜啊,當年讓他逃過一劫。”
巴圖冷不丁地說道:“難道不是你暗中發出信號,幫助他逃過一劫的嗎?”
練海棠的身子僵住了,但她不愧是控制情緒的高手,馬上就還原常態,巴圖說道:“當初的事情我都記得了,你的生魄寄在我的身體裡,記憶也會留在這裡,當時大哥其實已經入局,是你提前發出警告讓他察覺不對勁才迅速離開,之前趙高說的時候我不便戳穿你,但你現在還有所隱瞞就不應該了,所謂坦誠,是不是?”
練海棠輕輕笑道:“沒錯,如果他當時被抓,我的計劃就打了水漂,必須讓事情順著我的思路走,我才能離開。”
“這兩者有何聯繫?”我有些不解:“任務失敗你就能離開?”
“依照K訂的規矩,三級以上若任務失敗,必須接受懲罰。”練海棠說道:“而族中還有規矩,如果想離開組織,必須承受極刑,身體不是我自己的,但我是用當時的身體沒有執行成功,所以承受懲罰的就是當時的身體,我藉著任務失敗的名頭提出離組,而當時已經用巴圖的身體受過懲罰,接下來就是用他的身體幫助自己離開組織,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他們能不能抓住大哥,我根本不在乎。”
好險的一招!“如果他不答應怎麼辦?”我說道:“他大可以讓你用自己的身體來。”
“可是他已經讓我用巴圖的身體接受任務失敗的懲罰,如何在接下來的極刑中出爾反爾?”練海棠說道:“他一手製訂組織的規則,是不會輕易打破的,我賭的就是他這種說一不二的風格,他拉不下這個臉。”
巴圖冷笑道:“你算得精明,不得不服。”
“多謝誇獎。”練海棠說道:“經過那件事後我順利脫離組織,但我知道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畢竟我是天指巫女,所以有了今後的安排,直到與餘光結婚,我離開這麼久,一直想找幾個可以幫助我的人,真沒有想到,幫助我的是死對頭,造化弄人啊。”
“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東海問道:“對方的底細也清楚了。”
“首先要揪出藏在警方里的人。”我說道:“這人如果在摸離人組的底,一來陶冉他們不安全,二來我們的行動可能通過離人組暴露,於我們不利,當然也有解決的辦法,暫時斷絕與離人組的關係,不再借助離人組的資源。”
“暫時這麼做吧。”老九說道:“不用離人組的資源也有辦法。”
“然後是找到大哥。”我說道:“他知道的信息最多,他既然可以把黑章扳指送到我們手裡,就說明他在我們身邊,一直默默地關注情況,我們要用最快的方法找到他,相信辦到這件事情,我們就能知道接下來做什麼,你們以爲呢?”
“就這樣做吧。”我說道:“只是這位大哥如神龍般見首不見尾,讓人摸不著頭緒。”
就在此時,陶冉的電話來了,我讓她過來接練海棠,一來她是女人住在這裡不合適,也沒有她的地方了,二來練海棠可以將這些事情轉達給陶冉,三嘛,我覺得她們是一個類型的女人,希望她們做朋友,如此一來,說不定能從這個渾身如鐵的女人身上打聽到什麼,比如關於巴圖的真實想法,又八卦了……
陶冉接走了練海棠,知道了這麼多,心中有底了,大家有些振奮,尤其是東海與南海,老九拉著巴圖到一邊:“關於大哥還知道什麼?”
“知道的全告訴你們了。”巴圖說道。
老九搓搓手,後悔不已:“我們在草原上進去的墓室是四星黨頭目的夫妻墓,黃金面具一個在他們手裡,一個在我們手裡,現在是平手,但是,我父母手裡有刻有契丹名字耶律楚、蕭宣的蠶蛹琥珀,說明他們去過這對夫妻的墓室,如果找到他們,就知道墓室在哪裡了,可惜,當年他們拋下我就不知所蹤!”
“我倒覺得四個面具可能是鑰匙。”巴圖的說法讓我和巴圖馬上湊了過去,巴圖見我們感興趣,繼續說道:“族譜裡藏著的畫是什麼?有兩個可以性。”
蒙洛說道:“要麼是耶律楚墓室的地址,要麼是封存石頭的地點,其它可能性我想不到。”
老九“咦”了一聲:“臭小子又開竅了。”
“我現在想想,令旗刻在棺臺上的咒語只是提示罷了。”蒙洛馬上搖搖頭:“不對,應該是替令旗設計墓室的人想提醒我們,對方巫術的重點在於可以生魄離體。”
我一怔,提醒?我的手揚起來:“不對,不對,有件事情不對。”
“什麼不對?”巴圖問道。
“提醒,這兩個字讓我想到一件事情。”我用力地抱住腦袋,一瞬,我似乎抓到了要點,可惜一閃即逝,不見了,我頹然道:“再讓我想想。”
“好了,先去休息吧。”老九說道:“林天易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睡一覺再說。”
我點點頭,先去沖澡讓自己清醒一些,直到躺在牀上,我都試圖弄明白自己想到的是什麼,可惜啊,周公前來邀約,我便與他下棋去了,一覺睡到大天亮,腦子裡“轟”地一聲響起,原來是手機鬧鐘響了,一骨碌地坐起來,手去摸手機,結果碰到一個東西,東西“撲”地一下掉在地上,盯著地板上的東西一看,腦子裡的迷霧突然撥開了,我狠狠地抓著自己的頭髮:“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馬上穿衣服去洗漱,完了打了一個號碼,對面的聲音很精神:“步先生,這麼早?”
“不算早了,應該更早一些。”我說道:“林教授,您介紹的書我看完了,受益匪淺,您那裡還有關於薩滿的書嗎?我想請來看看,圖書館裡的這方面的書太流於表面。”
“沒錯,只有那本略有價值,其它的書都沒有多大用。”林教授對我的話表示贊同。
“不過,我手裡有一本蝴蝶裝的明朝手記,是一位研究薩滿文化的民間奇士手著的。”我說道:“裡頭記錄的東西相當有用。”
“明朝手記?”林教授的聲音陡得提高了:“我能看看嗎?”
“當然可以。”我說道:“我給您送過去,您什麼時候有空?”
“今天一天都可以。”林教授說道:“上午吧,下午有空,吃個早餐過來一個小時足夠吧?”
“當然,足夠了,您等我。”我掛掉電話,擡頭就看到蒙洛的臉,他還迷迷糊糊地:“你給誰打電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