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嘿嘿一笑:“這小子解脫了,咱們的案子還沒有完呢,首先得去抓那個經理,陶冉的畫像一出,那傢伙還能跑了?”
“別太樂觀。”我提醒道:“人的相貌會隨著年紀的增長髮生變化。”
老九默然了:“這倒是如此,希望順順利利地,林天易,潑冷水是你的拿手好戲呀。”
我冷冷地笑,馬上拿著錄音機回警局,蒙洛所說的不假,錄音機打開,裡頭的聲音如同普通的聲音,真好奇換一個錄音機,發出來的聲音會如何?真是刺耳的噪聲?
陶冉反覆聽著陳案的過程,尤其是對於兇犯的相貌形容,手上的筆一刻沒停,畫像最後呈現的時候,果然沒讓我們失望,陶冉將畫像交給華城:“有畫像,有姓名。”
“不止,此人下手狠辣,而且對處理屍體熟練。”華城皺著眉頭說道:“要麼此人有前科,要麼此人對化學藥品十分了解,上世紀九十年代,網絡還沒有四通八達,這個是入手方向,這件案子交給你,你們繼續查江珊命案。”
這正是陶冉的意思,我心裡有點小疙瘩,陶冉一開口,華城就默契地接上,這固然有工作夥伴的原因,但是不是還有其它原因呢?
華城拿著資料與畫像回自己辦公室,現在輪到陶冉和我們了,陶冉調出江珊的照片:“既然兇手說江珊像極了那個人,如果是男人就是一模一樣,我們不妨大膽假設一下,把人像摳出來進行二次加工,直接加工成男人,然後換上不同的髮型,再進行老化處理,上世紀九十年代有交集的話,年齡設置成與江珊差不多,或者再增加十歲或十五歲。”
陶冉一邊喃喃自語,一邊進行操作,現在的軟件的確神奇,不需要過多的技術就可以將人“改頭換面”,不知道爲什麼,老九盯著那人的臉陷入了沉思:“奇怪,不覺得變成男人後格外眼熟嗎?”
我和陶冉湊過去看,現在電腦屏幕上出現的人頂著江珊的臉,只是頭髮換成了普通的男人樣式,然後在兩鬢添加一些白髮,將年齡拉高了十歲,看上去大約五十歲出頭的樣子,老九的手揚起來,眼睛微微閉上,嘴裡嘀咕道:“不對,我一定在哪裡見過這張臉,究竟在哪裡呢?”
陶冉倏地站起來:“萬年寒冰,當時突襲我們的人之一!”
老九倏地睜開眼睛,萬分肯定地說道:“沒錯,就是他!簡直是一模一樣,但那傢伙已經死在那裡了。”
我們不禁面面相覷,當初爲了簡單行事,所以將那些屍體就地掩埋回來後上報,只是拍了屍體的照片,一一覈查身份,但這件事情覈查起來相當複雜,當初角光附身練海棠的父親後專門尋找一些亡命之徒,又消了他們的案底,名字也換掉,這些人等同於“重生”,現在想覈對他們的身份,實在是太難了……
老九的心固然會“咯噔”一下,本以爲那件事情徹底結束了,現在又以這樣的方式讓相關人重新浮上水面:“格老子的,這件事情不會是個轉機吧?陶冉,把這個傢伙的照片打印出來,咱們不是還有一個人嗎?”
“你是指海子。”我明白了:“海子雖然一直潛伏在赫圖身邊,但他回到帝都後便回到K先生身邊,在那期間與K先生身邊的人有過接觸。”
老九默然點頭,陶冉立刻將照片打印出來,我們拿著照片立刻就走,幾乎沒有任何停留就往寺廟趕,眼看要到寺廟了,我和老九的肚子都咕咕叫起來,老九的身子往座椅上一靠:“餓死了。”
“去廟裡吃點齋飯吧。”我說道:“估計能趕上。”
我們趕上了飯店,海子身爲俗家弟子平時也要在廚房幫忙,負責打飯,洗碗之類的職責,我們過去託他的福弄了兩份齋飯,飯堂的人都走光了,海子特別被允許陪同我們參觀寺廟,看著我們狼吞虎嚥,海子問道:“怎麼跑來找我了?”
老九一邊吃飯,一邊將照片掏出來推到海子面前,海子看了一眼,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那件事情不是早就結束了嘛,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別廢話了,認識嗎?”老九問道。
“我回到帝都後就是他來接應。”海子嘆口氣道:“怎麼能不認識?”
“那就好說了。”老九說道:“叫什麼名字,知不知道底細?”
“你們還在查他們?”海子說道:“沒用的,身份都換過了,以前的案底被消了,現在他們跑到哪裡去了?”
我正好吃飽了,將碗筷一推:“死了。”
“死,死了,你們還查什麼?”海子定然出了一身冷汗,估計慶幸自己及時跑了,現在才能保留一條性命呆在這裡過著素心的日子。
“這人雖然死了,可是還有人在找他。”老九壓低了聲音:“不是人,找他的不是人,跟瘋了一樣,看到和他長得像的人,居然就下手殺了。”
海子的喉嚨用力地嚥下一口口水,艱難地開口:“你們記得之前的火狐吧,這傢伙叫銀狐,你們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刑室吧,銀狐是負責刑室的,說白了就是執刑人。”
“你不要弄得接承起合的。”老九說道:“所以這傢伙的真實姓名你不知道?”
“你們也只知道我現在叫海子,是不是?”海子說道:“只知道叫銀狐,這傢伙的手段簡直不配稱人了,聽說刑室裡的大部分刑具是他想出來的,著實厲害。”
“包括那個帶倒刺的勾子,從上勾到下就能讓人皮開肉綻的東西?”我說道。
“你們怎麼知道?”海子說道:“這東西可是銀狐的得意之作,後來被定爲背叛或想離開組織就必須承受的懲罰,因爲最痛啊……”
海子說著打了一個寒蟬,他這樣的反應讓我倒抽了一口氣:“厲害不說,什麼樣的人要進刑室?”
“首當其衝的當然是契丹後裔,耶律楚的後人了。”海子說道:“除此之後最重要的是地下拍賣會,對地下拍賣會造成威脅的人。”
“等等。”老九說道:“那傢伙可是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死亡的,那個時候能和地下拍賣會扯上關係嗎?”
“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正是地下拍賣會興起之時啊。”海子說道:“當然可以扯上關係了,而且上世紀九十年代人偷盜古墓的非法行爲很盛,地下拍賣會也在那時期收購了大量的老古董,爲後來的地下拍賣會積累了不少啊。”
老九狠狠地抓抓頭:“那傢伙肯定不是我們的同類,從年紀來看可以查詢的,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可能是當初與地下拍賣會作過對的人,林天易,你怎麼看?”
“不要侷限在這兩種可能性裡。”我說道:“如果是,他爲什麼盯著杜秋不放?”
“查查杜秋的底。”老九脫口而出:“這傢伙以前有什麼貓膩。”
對啊,對方的目標明確,這是明擺著的啊,我們反而忽略了眼前最大的目標,我拍了一下老九的大腿,痛得他呲牙咧嘴:“格老子的,你怎麼不拍自己的腿?”
“拍自己的會疼。”我壞笑道:“拍別人讓別人疼去吧。”
海子一臉疑惑地看著我們:“你們在說什麼呢,什麼杜秋,什麼揪著不放,這和銀狐有什麼關係?”
“沒事,沒你的事了,看你這樣子,不打算出去了?”我問道。
“我出去能幹什麼事?”海子說道:“現在這種日子反而自在得不行,我準備好好研究佛經,一旦我的悟性到了,主持會讓我留下來的。”
看著他臉上堅定的神情,我不由得放下了以前對他的種種不爽,說道:“祝你成功。”
海子一愣,顯然不擅長回話,只是默默地收走我們的餐具,我們當下與他告別離開,聞著寺廟裡的香火氣,還別說有一種莫名的寧靜,海子正是被這種寧靜吸引了吧?
我們開車下山,剛走進去,手剛摸到方向盤,我又拍了剛剛坐穩的老九的大腿:“我擦,我怎麼忘記最重要的人了,和海子相比,更瞭解那邊情況的人是誰?”
老九正準備發火,聽到我的話就將憤怒的情緒壓下去了,喃喃道:“當然是練海棠了。”
“所以啊,比起問海子,問她更有收穫。”我馬上掏出手機打電話,電話響了半天也無人來接,我正準備掛斷,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林天易,不好意思啊,剛在忙。”
“巴圖大哥。”我笑道:“不是早餐店麼,這個時候生意還不錯?”
“我們正在擴充店面。”巴圖說道:“海棠的手藝很不錯,我們準備擴大店面,林天易,聽你的聲音有些著急,什麼事?”
“我想找海棠姐,雖然不好意思哈,我現在更想聽到的是她的聲音。”我笑著說道。
巴圖哈哈大笑:“真是老實的小子,我叫她過來。”
重新聽到練海棠的聲音真不錯,但想到她不知道活多久,我的心有些黯然,她的聲音聽上去充滿了幸福的味道:“林天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