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說暴露太多信息只會害了我們，如果我們不相信他，可以讓赫圖確認族譜，所以當年是由赫圖確認他的身份後轉告給我們的，但是他與大哥有約定並不透露大哥的真實姓名。”巴圖肯定地說道：“保護族譜的是最正直的人，我絕對相信赫圖，經過他確認的人一定是同樣的族人，真正的契丹後裔。”

可惡，該說這些人什麼好呢？一個個太遵守遊戲規則了，如果想要獲得更多的信息，就不要循規蹈矩，唉，優點與缺點也只有一線之隔啊。

六十來歲，左臂前方右側有顆帶有毛髮的黑痣，僅僅這些而已，我嘆息一聲，掏出玉扳指放在巴圖的手心裡：“沒事多拿出來看看吧，說不定可以找回記憶，這邊平安無事，我就先回老九那裡，走了。”

我離開的時候順便問了一下巴圖的主治醫師，主治醫師倒是十分開明，說要是沒事可以儘快出院，現在住院部的病房資源很緊缺，空出病房也是件好事，我勒個去，我返回醫院時天都亮了，帶了早餐過去，陶冉細心地給老九餵食，老九長嘆一聲：“年輕真好啊，陶冉，我要是年輕十歲，一定追你。”

“不用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陶冉拿紙巾擦拭著老九的嘴角：“以前以爲自己活不過三十歲的時候想過要和混血男人談戀愛，最好是中法混血，法國人多浪漫啊，談一場轟天動地的愛情死也無憾了。”

中法混血，難道我要重新投胎不成？我將玉扳指和帶頭大哥的事情講明，老九恨恨地說道：“這些人就是這樣，凡事都隔著一層紗，捅破了不就好了，事情越弄越複雜。”

陶冉的電話響了，電話那頭的華城正彙報著什麼，陶冉的面色微沉：“什麼，炸屍？”

我湊過去聽，華城的聲音打著顫兒：“剛剛法醫告訴我，在處理那傢伙屍體的時候，屍體突然坐起來而且睜開了眼睛，他們本來以爲是正常的現象，可是那具屍體下地走路了，這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走，走路了嗎？現在屍體呢？跑了？”鎮定如陶冉也驚慌不已，尾音突然飄高。

“走到門口重新倒下去了，現在局裡亂套了。”華城說道：“要求法醫人等保密，我剛纔與他們聊過了，從存放屍體的地方到門口不僅有拐角，而且距離也有一百來米，死人不可能走這麼遠啊，事情有些奇怪，就算是神經不死，但是怎麼還能繞過拐角呢？蒙洛在嗎？”

“蒙洛在另外一家醫院，你不要著急，我們一會兒安排下帶蒙洛過去瞧瞧情況。”陶冉說道：“屍體還在嗎？”

“還在，已經搬到雪櫃裡了。”華城說道。

陶冉鬆了一口氣：“知道了，我們會盡快過來的。”

老九支撐著身體下牀：“不行，我不能呆在這裡了，我要出院一起過去。”

“你這樣的情況醫生不會同意你出院的。”我沒好氣地說道：“就算用了青虎會的藥也要一個星期才能行動自如呢。”

“不行，必須出院，我籤免責協議還不成嘛。”老九說道：“去找醫生過來。”

老九的固執勁犯了，我只有找醫生過來，兩人切磋了幾個回合，醫生敗下陣來，出於謹慎起見，老九簽了免責協議書，又弄了一幅柺杖，就這樣跟著我們出了院，開車拐到另外一家醫生，那一邊巴圖也正吵著出院呢，這下子倒好了，巴圖也順勢出院，大家一起返回警局，華城接到消息早就和法醫在門口等著，法醫的樣子像受到了極大的衝擊，雙手放進口袋裡，一幅惴惴不安的樣子。

老九用柺杖十分不便，我要扶他還不樂意，說要保留中年男人的自尊心，華城迎過來，劈頭便問蒙洛：“是炸屍嗎？”

“現在只聽情況還不好下結論。”蒙洛說道：“古人稱人死時有時胸中還殘留一口氣，如果被貓鼠什麼衝了就會假復活，即平常說的詐屍。但是這一口氣完全不能支撐起生命，只會讓復活的屍體野獸般的亂追咬，最後那口氣累出來倒地，纔算徹底死了。我聽陶冉說了當時的情況，有些類似，但有些不同。”

法醫瞪大了眼睛，他是信奉科學的人物，自然不信詐屍之類的說法，馬上說道：“事實上醫學上也曾經出現過類似的情況，對死亡的界定標準很多，停止呼吸，心臟跳動停止，腦死亡和神經死亡，確切的死亡必須符合以上四點，比如腦袋掉了，神經沒有完全死亡，身體還會動呢。特別是雞，砍掉了腦袋，身體還能跑很長一段路，相當嚇人的。有的還能跑回雞窩裡，其實只是神經還在活動的原因罷了。”

蒙洛走到那位法醫面前，神情自若地說道：“我只有一個問題。”

法醫說道：“請講。”

“看到他的眼睛了嗎？是什麼樣子？”蒙洛補充道：“我是指活動中的屍體。”

法醫一愣：“看到了，雙眼通紅，很有神采的樣子。”

“我明白了，只有一句話，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我們的心靈是受靈魂支配的。”蒙洛說道：“還是去看看屍體吧，搞不好有意外收穫。”

蒙洛似乎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十分有把握，在進警局的大門時，他刻意留到最後，然後在門上抹了點什麼東西，這才和我們一起進去，我偷偷地問他：“在做什麼？”

“礞石粉，鬼魂最喜歡的東西。”蒙洛說道：“如果警局裡有魂魄的話，他們會找過來的。”蒙洛說道：“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心靈由靈魂支配，如果有魂魄想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首先反應在眼睛上面。”

“怪不得。”問法醫屍體的眼睛狀態是這個原因：“那傢伙的魂魄還在？”

“不甘心接受死亡的結果吧。”蒙洛說道：“在對方下手以前想回到身體裡，如果不落到我們手裡，對方是不會讓他的鬼魂礙事的，殺人滅口可以，殺鬼滅口也可以，這是警局，煞氣重得很，對方的隔空殺鬼術恐怕行不通了，那隻鬼魂一定還在警局裡遊蕩。”

“你想抓緊時間逮住他。”我明白了，對上蒙洛看我的眼神，我又明白了：“這一次想拿我作誘餌？”

“你在鬼魂的眼裡是致命的吸引力，是光，”蒙洛說道：“那傢伙想回到自己的身體不成功，只有想辦法附在其他人身上，但是你一出現，其他人就只能打醬油了。”

頭頂兩個陰影打下來，我擡頭一看，原來是兩隻海冬青，找我來了，受傷的海冬青行動明顯緩慢一些，晚一點落在我的肩膀上，我輕拍它的背部：“受苦了。”

它一幅無所謂的樣子，緩緩地搖著頭，我正和海冬青互動的時候，陶冉走出來了，指著脖子上的玉佛說道：“他有話講。”

少年鬼！

蒙洛上前一步：“你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

少年鬼的聲音從玉佛裡悠悠地傳出來：“我能感覺到它的存在，他在地下。”

“地下，警局有地下室嗎？”蒙洛急忙問道。

“有，就在太平間的下面。”陶冉說道：“地下室存放一些破損的雪櫃什麼的，那裡一般沒有人，如果他想找人附身爲什麼去那裡？”

蒙洛沉思了一下說道：“如果他想復活最想要的是自己的身體，先去處理他的屍體。”

來到太平間，蒙洛走到雪櫃前面，法醫等人已經先來了，其中一個雪櫃拉出來，露出裡頭的屍體，老九拄著柺杖站在邊上，看著屍體的臉若有所思，法醫說道：“我們剛纔檢查過了，屍體的神經還有反應能力。”

法醫一幅和蒙洛槓上的感覺，非要將死屍的行動歸於神經不死，法醫看上去三十歲出頭，是位非常年輕的工作人員，手上一直戴著白色的手套，看到白色就像看到了死亡，法醫正色道：“但是腦已經死亡，心臟沒有跳動，呼吸停止，符合四大死亡特徵的三個，腿部的神經尤其活躍，此時正在慢慢消失，馬上步入完全死亡。”

法醫滔滔不絕，蒙洛直接將一道陰符貼在屍體的印堂處，法醫的嘴巴微張，苦笑著搖搖頭：“你們不要……”

他的話還沒有講完，嘴巴突然停住了就那麼地張開，馬上口水沿著嘴角流出來，蒙洛冷笑一聲：“你終於出現了。”

“被，被附體了？”老九目瞪口呆：“怎麼不動？”

“因爲動不了。”蒙洛說著，繞到法醫的背後，原來法醫的背上貼著一張陽符，粘得不牢，只是粘了一角，正在飄動著，我倒抽了一口氣，對待死人最有辦法的是蒙洛，這一點毫無疑問，這小子的聰明勁全在這裡了，蒙洛冷笑道：“進去容易出來難，你自己考慮清楚吧，是繼續呆在裡面，還是老老實實地出來？”

蒙洛一邊說著，一邊示意我走過去，站在被附身法醫的身後，隨即將攝魂瓶放到我手裡，附在我耳邊耳語一番，我明白了他的意圖，滿口答應下來，蒙洛掏出金針包站在法醫的面前：“一旦我封住七關，你的魂魄就要永遠留在這個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