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冉露出可惜的表情：“是啊，我早就在秦百川身上下了蠱毒，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也要乖乖地回來，我做足了功夫，一點用處也沒有派上。”

“你真是了不起。”我由衷地說道：“好像不做沒有準備的事情。”

“能力範圍以內的我一定會掌控，活到現在爲止，只有一件事情超過了預料，就是碎玉的尋找，不，也不算超過預料，從一開始我就接受自己三十歲會死的事實。”陶冉聳聳肩：“在有限的三十年內，我要嘗試感興趣的一切事情，不會隱藏自己的心事，大膽地去愛，去恨，在三十歲時死去也不會有遺憾。”

擦，爲什麼我的眼睛有溼溼的感覺，這個女人在堅強的外殼之下藏著一顆美麗的內心，其實是脆弱的心，陶冉突然湊近，我們之間僅有一線之隔，突如其來的溫度令我不安，馬上朝後退了一步：“幹嘛？”

“你想哭？”陶冉笑道：“很有同情心，謝啦，我入葬的時候記得給我白玫瑰，先走一步了，隨時保持聯繫。”

陶冉的背影相當給力，頭髮又長了一些，飄散在腦後的樣子蠻好看的，再配上那種身段兒，過往的男病人和男醫生紛紛回頭，“在三十歲時死去也不會有遺憾……這麼漂亮的女人三十歲就死太可惜了……”我輕咳了一聲，趕緊朝左右看看，生怕讓人聽見了。

陶冉突然回頭：“聽到了哦。”

我頓時尷尬：“聽到了什麼？我什麼都沒有講。”

她突然折返回來，我嚇了一大跳，故作輕鬆地將雙手放進口袋裡：“忘東西了？”

“不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陶冉說道：“被我們無視的一件事情，那個地方不是有蠟燭嗎？摸金校尉？”

我立刻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怎麼忘記這件事情了！

“那人可以進去墓室沒有留下屍體，說明有防毒面罩，對不對？”陶冉說道：“這個人說不定還活著，老九是那個圈子的人，能不能想想辦法？”

我著實嚇了一跳，乾笑道：“哪個圈子的人啊？”

“不要裝蒜了。”陶冉冷冷地說道：“早在沙漠的時候我就懷疑上老九了，他的手法嫺熟，而且對於盜墓的各種技巧都有了解，這一次老九和秦百川的對話更是自暴陣腳，林天易，你不要再替他打馬虎眼了，我現在才明白了，你們主動提出要加入離人組是有目的的，爲了替老九免責，對不對？”

我渾身都不自在了，沒錯，那件事情上我利用了陶冉，她是那麼熱心地替我們穿針引線，換來的卻是我們的利用，“對不起，陶冉，爲了老九我必須撒謊。”我說道：“現在的結果也不錯，是不是？老九本性不壞，多少次都捨身救我們，第一個去冒險，他以前犯過的事情也沒有證據，一切就當過去了，今後的事情你可以看著，他要是敢犯法，你第一個逮他。”

陶冉嘆了一口氣：“你們成功地把我拉下水了。”

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說什麼了，可是看著陶冉黯淡的臉，實在講不話口，以前的順理成章，理所當然，現在全部變成了鬼鬼祟祟，陶冉看著我，突然笑了出來：“內疚了？你林天易居然會內疚，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得了，說回正題吧，請老九試著找一下有沒有摸金校尉進去過，是不是與此事有關，其它的事情再說了，這回真走了。”

我應了一聲，目送陶冉離開，心裡還是堵得慌，那個黑是白、白是白的陶冉如今也身處灰色地帶了，雙手放進口袋，我獨自坐在走廊的椅子等著蒙洛出來，十分鐘後仍沒有動靜，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心走到門外，假裝隨意地靠在那裡聽著裡頭的動靜。

我去，裡頭就像沒有人似的，一點聲音也沒有，我正準備走開，蒙洛開口了：“師姐……”

小荷“撲哧”笑出聲來：“你叫我什麼？”

“我叫錯了，是學姐。”我好像看到蒙洛正滿頭大汗，緊張不已，真想把門推開一條縫，看看蒙洛此時的尷尬：“護身符。”

“護身符還在。”小荷說道：“只是沒有隨身帶，蒙洛，對不起，我對你說的話半信半疑，不過我並不後悔，因爲我看到那個傢伙了，可以幫上你們的忙。”

“哦。”蒙洛又沒有話了，這情商讓人捉急：“你想吃什麼嗎？”

“不用了，步老闆還在外面等你吧，你快回去吧，昨天守了我一宿，你也累了。”小荷說道：“對了，喬茉還好嗎？”

嘖嘖，居然提到喬茉的名字，真是有趣，蒙洛無言以對，我終於沒忍住，小心翼翼地將房門推開一條縫，就一條勉強可以看進去的縫，蒙洛的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他眉頭皺起來，聽到喬茉的名字如此反應，我替那丫頭抱不平了，人家癡戀你，你小子這種反應對得起人家姑娘麼，那姑娘也不比小荷差呀。

“你怎麼不說話了？”小荷問道：“我問你喬茉還好嗎？”

“嗯，還好吧。”蒙洛含含糊糊地說道：“其實我和她也沒有很頻繁地聯繫。”

“喬茉喜歡你，全校都知道。”小荷說道：“她是個好女孩，對她好點。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還是回去吧。”

已經是第二次開趕了，蒙洛再癡呆也呆不下去了，點點頭就往外走，我趕緊兩步並作一步，坐在長椅上，裝作玩手機的樣子，蒙洛苦巴巴地走出來：“林天易，回去了。”

我假裝沒有聽到，蒙洛提高了聲音：“林天易，回去了！”

我這才“嗖”地一聲站起來：“哦哦，走吧。餓了吧，剛纔吃的太簡單了，一會兒請你吃頓好的，怎麼樣？”

好歹要安慰一下這小子。

蒙洛搖搖頭：“我想睡覺。”

吃的都不管用了，我只有載著蒙洛回家，他一回家馬上倒頭就睡，房門關得緊緊地，至於是假睡覺，還是真傷心，不得而知，我也有自己的活要幹，重新坐在電腦前面，頻繁地進入一些攝像論壇，註冊發言，詢問，如此反覆，吳青峰在論壇常用的id就那麼幾個，但我並不想用id來發問，直接用本名，道理很簡單，只有熟悉到一定程度的朋友，纔會讓對方知道自己的真實信息，否則，那就是缺心眼嘛。

每一個在論壇裡活躍到一定程度的id，我都發去了私信，問的是一個問題——請問你認識帝都的吳青峰嗎？

回覆的不多，大多是不在線的，折騰了三個小時，我累得腰痠背痛，就和剛做過一樣，站起來伸一個懶腰，正準備出去看看蒙洛怎麼樣，站內提示音響了，有人“短”我了，我立刻坐下，點開，回覆只有很簡單的一句——“我認識，有什麼事？”

這人的id叫走火，應該是取“擦槍走火”之意，該怎麼回呢，我仔細想了一下，回覆如下——“吳青峰去世，本人想購買他的攝像作品，不知道如何聯繫他的家人？”

我的手指在桌子上面不時敲打著，整整五分鐘後，那人才回覆——“你要買哪一張？”

“你要買哪一張？”我念著這句話，感覺有一點不對勁，我要買的是吳青峰的作品，這人的語氣居然像我要買的是他的作品一樣，頗有些主人的意味，我打了幾個字，馬上刪掉，不急，我要仔細想一下，閉上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我纔回複道，“一張龍吞日的，還有一張雪景圖，就要這兩張，你知道如何聯繫他？”

對方馬上回話——“可以，我就是吳青峰。”

擦，見鬼了吧！我用手擦了好幾下屏幕，確定上面的文字無誤，扯淡吧，吳青峰的老媽親口證實他已經掛掉了，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吳青峰？

手放在鍵盤上居然瑟瑟發抖，我拍打著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發了一條：“怎麼聯繫你？方便留個電話嗎？”

這回更是絕，手機號碼馬上發過來了，我將它寫下來，又存在手機裡，仍然覺得像做夢一樣，對方很迫切，馬上回複道：“什麼價錢？”

我留了一個心情，回覆道：“見面談，價錢好說。”

“好，約個時間和地點吧。”走火回覆得很快。

我想了一下，約在明天晚上八點一間茶樓會面，對方終於不再吭聲了，我轉念一想，這傢伙同意見面，豈不是他就在帝都？死人復活？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蒙洛推門進來，嘟嚷道：“我餓了，去吃東西吧。”

“你上輩子一定是餓死的。”我順手關掉電腦，拿起衣服：“走吧。”

老九一出門就沒有了影子，打電話也不接，只有撇下他不管了，吃到一半的時候，陶冉打來電話急召我們去警局，聲音十分迫切，蒙洛戀戀不捨地揪了一隻鴨腿，邊走邊咬，上車後馬上都是一股鴨子獨有的羶香味兒。

到了警局，已經是夜裡，十多名警員都站在停車場，見有車來了，集體噤聲，見此情形，我心裡一緊，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