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人也在用同樣的方法替自己續命。”我說道:“現在只是猜測,但手法很相似,不過有一點不同,這個人十分確定,您的弟弟是在嘗試。”
徐姐“嗖”地一下站起來:“就是那個人!”
“哪個人?”我們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弟是從一個人那裡聽說了那種說法才鋌而走險的。”徐姐說道:“我弟和我從小相依爲命,他得了絕癥,能夠想的法子我們都想過了,人要死也攔不住,是不是?我弟本來覺得好好地過最後的幾個月就算了,結果有一天他和朋友出去吃飯,喝多了,再加上身子有病,在回來的路上就睡著了,睡醒以後在路上遇上一個人,深更半夜地,我弟第一時間以爲是鬼呢。”
我和老九對視一眼,鬼?嗯,有點意思了。
徐姐繼續說道:“我弟是怎麼和那人打上招呼的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回來後和變了個人似的,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神神叨叨地,有時候突然興奮地和我講他不用死了,因爲他找到不用死的辦法了,我聽著也擔心,他是不是太擔心死,所以腦子出毛病了?再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他殺了人,而且是馬上就要生產的產婦,嬰兒也死了……真慘啊,因爲這事我們的親戚都遠離我們,生怕沾了瘟疫一樣,唉,再怎麼樣那也是我的親弟弟,聽說他被抓以後不吃不喝,成天就胡亂說話,警方讓我去和他聊一聊,這就是所謂的親情攻勢吧。”
我和老九又對視一眼,關鍵就在這個時間點吧?
“你們倆說了什麼?”我糾正了說法:“不對,應該說是你弟告訴了你什麼?”
“兩位真不是普通人,我書念得不多,可是做生意這麼多年,什麼人都見過了,兩位和我以前見過的人都不一樣。”徐姐說道:“我弟告訴我那個人害了他,說什麼吸嬰兒之氣可以續命,還說踏出這一步就能成功,他想明白了,那人是利用他做試驗呢,唉,這種事情說出去沒有人信,他只有堅持這一點才能逃過一劫,只要不用被槍斃就可以多活幾個月。”
“關於那個人,你弟還說了什麼內容嗎?”老九說道:“這對我們很重要。”
“說那人陰陽怪氣的。”徐姐說道:“像個死人似的,對了,說那個傢伙的口音就是帝都本地的,一股帝都味兒,還有,他身上有一股煙味,與普通的煙味截然不同,我弟也說不上來是什麼煙味。”
“水煙,旱菸,還是鼻菸?”我搖搖頭道:“我能想到的只有這三種煙了。”
“我弟說有一種奇怪的香氣。”徐姐說道:“關於這個人的事情只有這麼多了,再後來我弟沒有擋住死亡,絕癥晚期死亡,我搬走了,斷絕了和親戚的來往,在這裡成家立業直到現在,要不是你們過來,我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真的可以忘記嗎?如果真的忘記了,這位大姐不可能說得這麼順溜,連那些細節也一清二楚,我在心裡嘆息一聲,每位親人的離世都是一道傷痕,時間或許會讓它慢慢淡去,讓我們可以從容面對,但它一定會成爲不能遺忘的回憶塵封在心中,我們不能決定已經發生的過去,只能決定面對過去的態度。
好在,我和徐姐都選擇了坦然面對。
能說的都說完了,我和老九本想留下一些錢作爲答謝,被再次拒絕了,送我們出來的時候,徐姐只淡淡地說了一句:“雖然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但要是能夠找到那個傢伙就好了,雖然我弟怎麼著也是個死,但死的方式可以更好的。”
這一刻,我的心揪了一下,隱隱作痛,坐在車上,我撥通了陶冉的電話,她已經返回帝都,正在整理蒐集回來的情報,準備有結果後再找我們,我們這邊也有進展,正好就在警局碰面說個清楚。
記不清這是第幾回來到警局了,還記得警局命案發生後,我們三個好久都不願意經過這裡,每次寧願繞遠路,也要刻意避開警局,那幾名枉死的警員是讓我們間接害死的,這個事一直未變,但這回,我和老九是挺胸走進警局三樓的,進到辦公室,就看到文組長坐在會議桌的一邊,身邊站著華城,見我們進來,和以前一樣冷冷地,頭也不擡。
文組長招呼我們坐下:“聽說有進展,我想大家都很興奮,陶冉,你先彙報下你們調查的情況,再聽林天易講,綜合一下線索。”
“我們去了三件案子的發生地,走訪了受害人家屬和知情人,得出一個結論,在三個案子發生以前,都有人曾經看到陌生的奇怪人出現,對這個人的形容大致如下,他個子不高,大約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間,身形偏瘦,總愛穿黑色的平底布鞋,髮量較少,額頭較高,五官說不出來有什麼特點,倒是一致形容此人膚皮偏白,不健康的白色,不同的目擊者見到他,我和華城在不同的時間查訪,得出的關鍵詞一樣,所以我根據這些人的描訴,繪出了嫌疑人的畫像,你們看一下。”
陶冉的畫功我們早領教過,看到鮮活的人物繪圖毫不意外,可惜這回的五官沒有什麼特點,倒是那種陰鬱的氣質畫出來了,就像徐姐說的像個鬼,“看五官找不到人,如果在大街上遇到,我們可以一眼認出來。”老九說道:“不同的地方都看到這麼一個人出現,哪有這麼巧的,八九不離十了。”
“我們也是這麼想。”陶冉說道:“這回的走訪很有意義,你們呢?”
我把徐姐的情況一一說明,陶冉很在意煙味:“依你說,不一樣的煙味是什麼煙?”
“男人抽菸現在都是香菸了,檔次高一點的是抽雪茄,但要說不一樣的煙麼,水煙,旱菸和鼻菸,”我說道:“水煙是一種起源於中東地區的菸草製品,使用菸草與蜂蜜或者水果製成,並用水菸袋吸食,和香菸類似,但是含毒較重,比香菸的危害要大。”
華城突然說:“在我們國家水煙的存在很有爭議,沒有說過它合法,但也沒有指明它非法的條例,它一直是處於灰色地帶的存在。”
我點頭道:“沒錯,水煙不同於其他菸草製品,它使用煤炭燒完後的餘熱來使煙上升。吸食時,使用者需在菸草上面放上燃燒的炭火幫助菸草燃燒。抽水煙用的盒子底部裝有水,上面裝著菸草。菸草燃燒放出的煙,經過水的過濾,再通過一個吸管,來吸食水煙,使用十分複雜。”
“使用工具呢?”文組長問道。
“最初的水煙煙具包括煙瓶、煙管、空氣閥、壺身、煙盤、煙灣等部分,由椰子殼與空竹管構成,主要用來吸食老式黑煙草,後期在結構和材質上進行了改造,更像是具有阿拉伯風情的藝術品,擺在家裡就和擺設一樣,總體來說抽水煙比較費事,因爲工具較大,對了,水煙在明朝時傳入中國,後生成蘭州水煙、陝西水煙等品種,但由於市場萎縮,已經幾乎消失。”我說道:“我做古玩生意這麼久,接觸過抽水煙的人……一個沒有。”
華城意外地瞅我一眼,然後說道:“既然如此,水煙可以排除掉,因爲水煙工具不容易攜帶,這傢伙經常走南闖北,不會給自己找麻煩,接下來是旱菸。”
“旱菸是我們國家的老傳統了。”我說道:“現在不少山區還有保存,不過我認爲不是旱菸,徐姐說煙味帶一股奇怪的香氣,旱菸一般在農村盛行,沒那麼大的講究,旱菸農村人抽的是自家產的菸葉,把這種煙叫旱菸。種的時候,上一些牛糞、驢糞之類的肥料,長出的菸葉,沒有化學物質污染,絕對的綠色食品。”
“菸葉長成了,採摘下來,幾個葉子一捆,晾曬乾,不需要其他加工和炮製,等吃的時候,用手把幹菸葉揉碎。吃煙不說檔次,說軟硬。煙的軟硬不是物質的柔軟與堅硬,是吃煙人對煙的一種感覺,或者說是煙的某種含量對人感官的一種刺激。煙上口,一下子就能感覺出來,立馬會說:太軟了,或者太硬了。給人的感覺是:硬煙有點嗆,軟煙不嗆,過於軟的煙還帶點草腥氣。是草腥氣,和香氣一點不沾邊。雖然使用旱菸的工具比水煙簡單,方便攜帶,就是你們在電視劇裡看到的長長的一根。”
“水煙工具不對,旱菸味道不對,剩下的只有鼻菸了。”陶冉說道:“林天易,你怎麼想?”
提到鼻菸,我就想到了送教授的鼻菸壺,我在心裡嘆息一聲,說道:“鼻菸是把優質的菸草研磨成極細的粉末,加入麝香等名貴藥材,或用花卉等提煉,製作工藝十分考究,煙味分五種:羶、糊、酸、豆、苦。因爲鼻菸放在鼻菸壺裡容易發酵,所以一般把它用臘密封幾年乃至幾十年纔開始出售。”
文組長面露欣喜:“有點意思,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