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沙杉木,生於茂林深山懸崖之上,不長百年難以成材。這種木材,入水則沉,入土不易朽,香如梓柏,色如古銅。用這種木頭製成棺材後,再刷上熟桐油或生漆數度,質優式美。這些杉木直徑大,製作棺材時上下左右四塊完全是一整塊木一氣呵成,不加拼合,走的是精品路線。
“什麼意思?”南海問道。
“手工好,材質佳,是上好的棺木。”老九說道:“你們的老祖宗死後待遇不差,說明在明朝也不是貧賽之家。”
兄弟倆便一臉欣慰的樣子,海冬青突然跳到棺材上面,我一揮手:“閃開,要開棺了。”
所謂開棺如今只是一道簡單的程序,青虎會早就去除了棺釘,現在只需掀開即可,老九也不叫人幫忙,自顧自地掀開一角,往裡面瞅了一眼,面色一變:“許七七交代得不清楚,這是衣冠冢啊。”
老九索性將棺蓋用力地一掀,我們往裡頭一看,棺材裡什麼都沒有!
沒有明器,沒有屍骸,若說明器讓青虎會拿走了情有可原,但沒有屍骸就不正常了,老九肯定地說道:“看裡頭的印記是有些東西的,這裡舊,這裡新,但從面積來看肯定不是屍骸,是壽服的可能性更大,壽服是叫他們拿走了。”
“看來就是衣冠冢了。”我也同意老九的看法。
“什麼是衣冠冢?”東海有些不解。
“衣冠冢,即葬有死者的衣冠等物品,而並未葬有死者遺體的墓葬。這是因爲死者的遺體無法找到,或已葬在另一處,再於此地設衣冠冢以示紀念。衣冠冢是一類象徵性的墓葬。還有一些墓,其中則連衣冠也沒有,純屬象徵性的墓葬,比如黃帝陵墓。”老九說道:“
中國歷史有不少有名的衣冠冢,比如明末袁崇煥,于山海關前線屢挫清兵,清人使反間計,明崇禎上當,將袁崇煥凌遲處死,不久明朝亡國。後人憐一代英雄如此冤死,在北京爲立衣冠冢,至今猶存,若非特別原因,誰家後人願意以衣冠冢安葬先人呢?
棺是好棺,但裡頭空無一物就太讓人失望了,東海與南海掩不住失望的表情,老九的手指敲打在棺木上,我則雙手抱在胸前,朝墓室的其它地方轉悠,墓室的結構很簡單,其它耳室並沒有可用的價值,只是在折回來重新站在棺木邊上的時候,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腳底冰涼!
我看了一眼老九,老九正盯著自己的腳發呆呢,見我看他,他悶哼一聲:“地下有空間纔會有風打地底冒出來。”
我們靈機一動,馬上張羅著搬動棺材,棺材下面的大理石板讓我們眼前一亮,大理石板被磨得很薄,亮悠悠地,不過老九伸手抹了一把,馬上說道:“不是石,是玉。”
雖然玉也是石頭的一種,但兩者在認知度上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我湊過去一看,哦,是青玉,青玉是軟玉中數量最大的組成部分,其物質成分跟白玉相同或相近,成因與白玉一樣,都屬於接觸變質成因形成,只因含微量元素鐵而呈現出差異。
這塊青玉與棺材的大小類似,看上去就是取代棺臺的作用,而青玉不高,與地面完全平行,再仔細一看,青玉不是拼接的,是一整塊。
“還是鼻涕青。”我喃喃念道:“奇怪啊,七姐他們怎麼沒有把它弄走,成份高,完整度高,可以賣個好價錢。”
我湊在老九耳邊輕聲說道,老九說道:“青玉不如白玉,是鼻涕青又怎麼樣。”
對於青玉的顏色,古人有所謂蝦子青、鼻涕青、楊柳青、竹葉青等說法。古人尚青,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有說法認爲,古代的青瓷就是從相近的青玉顏色中產生靈感而燒製出來的,其獨有的色澤魅力使得當代青瓷備受寵愛,其價值遠比不過白玉,但是它具備獨有的色澤和魅力。
“這個不重要。”我拍著那塊青玉:“最重要的是風。”
老九與我交換眼神,其餘人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氛,統統圍了過來,老九掏出刀子卡在青玉下面,出乎意料的是一點縫隙也沒有,不管怎麼用力,那塊青玉紋絲不動,老九想保住青玉的念頭破滅了,“格老子的,這麼完整的一塊青玉,可惜了。”老九一邊埋怨,一邊掏出裝火藥的盒子:“你們退後,只有炸開了。”
老九配置火藥的手法一如既往地嫺熟,他迅速地配置好火藥,然後引爆,“砰”地一聲過後,青玉崩破了,分爲無數塊,我們捂上鼻子揮著手,嗆鼻的煙塵好不容易淡些了,老九放下手,迅速上前將青玉拿開,青玉下面的地面鬆軟,那是一層鬆軟的泥土,我拿出工具鏟把泥土鏟到一邊,下面露出兩塊青石板……
“這是什麼東西?”青海與東海問道。
“墓中有墓。”老九說道:“一種再尋常不過的現象,下面還有一層,把它揭開。”
巴圖與老九各自揭開一塊,下面的臺階清晰地露出來,巴圖倒抽了一口氣:“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
“地下的世界就是這樣,出其不意又在情理之中。”老九將頭燈固定好便往下走:“令旗是契丹後裔,家族裡又有保管族譜的重任,所以他生前和死後都有特別的安排,恐怕犀牛皮的遺書只是一部分而已,下去瞧瞧。”
下面較上面更暗,若是一直往下走,走上十九層是否會真的到達地獄?據說俄羅斯曾經誤打誤撞到過地心,在那裡聽到了慘烈的慘叫聲,他們相信自己不小心挖到了地獄的入口,如果這麼說,地獄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而且有一扇門通往那裡。
想得太遠了,還是回到現實吧,老九在前面打頭陣,蒙洛在最後面,老九突然停下腳步,我直接撞到他的後背上,鼻子都痠痛了:“搞什麼飛機?”
“青子玉棺,而且是雙人棺。”老九說道:“夫妻合葬墓。”
青子玉也是青玉的一種,但與其它青玉的顏色截然不同,實際顏色是黑綠色,但從外觀來看,顏色呈現黑色,只有在強光的照射下才能看到其真正的青綠色,這種青玉內部結構細膩,是青玉中最罕見的一種。
眼前的雙人棺並非兩具,而是一具分爲兩個部分,還未走近就看到屍骸的手伸出來,緊緊地握在一起,甚至於放手的地方都是巧妙地在玉上鑿開的,就像餐桌上用來放筷子的筷託一般,這裡沒有強光,玉棺就是黑漆漆的顏色,黑漆漆的地方伸出裹著白衣的手骨,令人膽寒……
東海與南海藏在巴圖身後,兩人頭一回下墓,已經是滿頭冷汗:“巴圖叔……”
“別害怕,想想他們生前可是你們的老祖宗,和我們一樣是契丹後人,”巴圖說道:“這樣一來,他們就是我們的家人,只是相隔了幾百年而已,你們倆應該挺直了腰桿去看看自己的家人,而不是縮在我身後,契丹人就要像個像樣的漢子。”
東海與南海被巴圖的話打動了,兩人不再畏縮,東海結結巴巴地說道:“這是一個棺牀上設置了兩個棺材,但是兩個棺材不是封閉的,空出一個地方伸出手,兩人死後也要攜手的意思嗎?”
老九表示肯定的同時,我走過去,蹲下身子仔細看著棺材,手指撫過青子玉的棺臺,果然如傳說中的細膩,手指拂過時的感覺就像牛奶的質地,順滑無比,舒服,好舒服,如果死後躺在這樣的棺材裡,足矣……
突然意識到自己可怕的想法,我馬上甩甩頭打消這個念頭,老九突然說道:“事情麻煩了。”
“嗯,是啊,青子玉的棺臺和青子玉的棺材是連在一起的,也就是說這兩具合二爲一的棺材沒有棺蓋,無法直接揭開,只有和剛纔一樣爆開。”我沉吟了一下說道:“問題是如果採用炸藥,棺材裡的屍骸會如何?裡面的東西會不會遭到破壞?老九,你有把握嗎?”
老九露出困惑的表情,巴圖嚥下一口口水說道:“雖然不想給兩位施加壓力,但是裡面極有可能是我們的同伴,南海與東海的祖輩,若是屍骸遭到破壞,絕不是我們想看到的。”
“那就用最笨的方法。”老九自信滿滿地說道:“青玉的硬度一般,沒有棺蓋可以製造棺蓋,再將棺材打開。”
老九打開揹包掏出工具鏟,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他的想法,用利器鑿開青子玉棺的頂部,再揭開,只要能夠看到裡面的情況就可以了,我叫上其他人一起行動,工程量說大不大,在昏暗的光下,我們有續地進行著,一點一點,青子玉終於鬆動了,而後往下一塌,老九目露欣喜,我們一起揭開左邊的青子玉蓋子,裡面傳出一股刺鼻的味道,青海與南海因爲害怕緊緊地閉上眼睛,良久,他們睜開眼睛,然後“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