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易,你還好吧?”陶冉突然將那張紙拿回去,馬上撕成碎片:“小荷電腦裡的檢測結果也刪除了,你放心,我不會讓它留下絲毫痕跡。”
她爲了讓我安心,甚至將碎片扔進了洗手間的馬桶裡,聽到沖水的聲音,我並沒有好受多少,反而覺得從洗手間出來的陶冉的臉在眼前變得模糊起來,頭頂的天花板好像在搖,就在此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護士的聲音響起來:“怎麼了?”
“沒事,他有些累了。”陶冉抱住了我的身子,將我扶到椅子上坐下,我索性閉上了眼睛,聽著護士手裡托盤的聲音在響,又是例行的一番工作罷了,終於,護士離開了,門關上的一刻我如釋重負,整個過程中,陶冉的手都沒有離開我的身子,感覺到她手心的溫度,就像在水裡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陶冉突然抱住了我,不是抱著我的胳膊,而是抱住了我整個身子,手掌輕輕拍打在我背上:“沒事的,林天易,一定會沒事的。”
我終於恢復了平靜,眼前的一切又真實起來,陶冉的長髮落在我的肩上,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我突然覺得尷尬,一把推開了陶冉,衝進洗手間洗臉,陶冉並沒有尾隨過來,我洗完臉出去,她還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那個,剛纔……”
“沒關係。”陶冉擡頭,面色沉靜:“你現在冷靜下來了嗎?”
臉上的水分因爲乾躁的空氣和溫度迅速蒸發,我點頭道:“現在好多了,腦子重新運轉了。”
“我的本意是想看看你沒有中蠱毒的原因是什麼,會不會成爲解救他們的關鍵。”陶冉說道:“本意沒有達到,倒是讓你受驚了。”
“你不也是一樣麼。”我笑道:“看到結果,你和那個叫小荷的姑娘都嚇壞了吧?”
“不是驚嚇,是驚訝和興奮。”陶冉說道:“畢竟未知的領域。”
我揉了揉紛亂的頭髮,說道:“血型不對會不會是後天的原因?後天的原因導致了我的血液變化,產生了奇怪的血型?”
“小荷只能告訴我們這些了。”陶冉說道:“我唯一肯定的是你的血對於解開他們的蠱毒並沒有幫助,林天易,在那個地方,有沒有所有人都碰過但你沒有碰過的東西?”
我仔細整理了在“龍鬼陣”裡的一切細節,大家共同觸摸過的東西,我沒有觸摸過的東西?話說回來,好像只有那個了,“所有的土墳我沒有動過。”我看著陶冉的眼睛:“雖然老九讓我過去看墳頭上的東西,可是我沒有用手觸摸過,倒是蒙洛有觸碰,我親眼看到的,老九和其他人甚至挖掘過!”
陶冉猛地站了起來:“就是那個了,蠱毒是下在所有將士的墳頭的。”
“沒錯,既然蒙洛知道要滅了鬼龍需要挖開墳墓,設計龍鬼陣的人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早做了準備。”我無力地坐下來:“相信是你的先祖設下的蠱毒,有人若是挖開墳墓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陶冉,是我們太低估先人了。”
“蒙洛,我會聯絡婆婆。”陶冉說道。
那位婆婆我還記得,當初可是狠了心要殺了我們的,當初還逼著陶冉對我們下蠱,陶冉繼續說道:“她是苗寨裡最瞭解蠱毒歷史的人,我是她一手帶出來的,說不定還有希望。”
如同黑夜裡燃起了一盞燈,我的精神開始恢復了,現在才知道真正的對手是絕望,我看著陶冉:“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會爭取。”
陶冉微微低下頭,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她不敢給我太多希望,重新看著病牀上的兩人,我嘆了一口氣,有必要通過醫院請兩個護工,我還沒有起身呢,病房的門“撲”地一下被推開了,門撞到牆上,發出“咚”地一聲!
來人是喬茉,這姑娘不知道是怎麼找過來的,看到病牀上的蒙洛,牙關緊咬,臉色倏地沉下去,然後一步步走過去,面色鐵青地問道:“他怎麼了?”
我不知道這丫頭知道些什麼,只有含糊地說道:“如你所見,失去知覺,失去知覺之前有吐過血,姑娘,你是怎麼過來的?”
“打蒙洛手機關機,去了你們住的地方,聽管理處的人說昨天有救護車過來,好像就是你們的房號。”喬茉皺了一下眉頭:“怎麼是兩個人?”
再扯就要扯得遠了,我只有保持沉默,喬茉說道:“通知叔叔了嗎?”
叔叔指的是蒙洛的父親吧?我搖搖頭:“還沒有。”
喬茉馬上舒了一口氣:“還好。”
“怎麼,你不希望蒙洛的父親知道這件事嗎?”我有些意外,依這丫頭的性子,應該是馬上通知未來的公公吧?
“他一向反對蒙洛正在追求的東西,要是看到蒙洛這樣,一定會更加反對。”喬茉的眼睛眨著:“你不是說蒙洛吐血了嗎?肯定又是研究什麼奇怪的東西導致的吧?”
我想隱藏真相,她給了自己一個理由,這樣正好,我用沉默肯定她的說法,喬茉便嘆了一口氣坐在蒙洛身邊,十分小心地整理著蒙洛的頭髮,瞬間就覺得自己有些多餘了,我找個藉口離開病房,站在走廊裡,不由自主地就拿出煙,經過的護士瞪了我一眼:“這裡禁止抽菸。”
“只放在嘴裡不點算不算?”我沒好氣地說道。
那名女護士頓時無語,冷冷地走開,我現在鬧心得要死了,誰來堵我我就堵誰,這種亂糟糟的狀態還要持續到幾時?
喬茉知道蒙洛出事以後,幾乎每天都來,我一問才知道,她已經放了寒假,眼看春節就要到來,病牀上的兩個傢伙還是昏迷不醒,醫院甚至建議我將他們轉送到療養院,這種建議的原因自然是要空出牀位,我和陶冉商量後採納了醫院的建議,將兩人轉移到療養院,那裡也有專業的醫生護士,護工更加專業,這樣的話我有更多時間和陶冉一起研究對策,此時,房間裡是喬茉在看守著,我們坐在療養院的花園裡,擡頭看著三樓的那個窗戶……
“你一定賺了不少錢吧?”陶冉猛然說道:“這家療養院是出了名的富翁養老院。”
陶冉這是話裡有話啊,我雙手抱在胸前:“他們和我的家人沒有兩樣,況且蒙洛家裡的條件可不差,他的父親也是有名的地產商,這種手筆不算什麼,婆婆怎麼說?”
距離陶冉和婆婆聯繫上已經一週時間了,婆婆的態度十分強硬,中了天蠶蠱的人必定是闖入了先人的禁區,這種人不能救,這種迴應幾乎讓我絕望,陶冉卻十分冷靜地說交給她處理,所以,三天以後,婆婆的態度軟化下來,說要考慮一下,今天是婆婆給回覆的時候了。
陶冉壓低了聲音:“婆婆說天蠶蠱只有兩個人會用,一個是我們的先祖青鴛,還有一位恰好也出自我們苗寨,卻是一山之隔的苗寨,那個苗寨的先祖是秦皇麾下的巫女,名叫青鸞,說到這位青鸞,身上發生過很離奇的事情,據婆婆講,她的功力更在我們先祖之上,也可以說是我們先祖的前輩。”
我覺得事情越扯越遠了,幾乎沒有耐心聽下去了,陶冉瞪了我一眼,我一伸手:“好,你繼續講。”
“青鸞老前輩死後將自己羽化,只留下自己的元神在崖棺之中,她的後人會選出一位巫女守護崖棺,元神附體,被元神附體的女子會獲得青鸞前輩的一切能力和記憶,對於當年的蠱事最爲清楚,每一位守護崖棺的巫女最後都能長壽,但是終生不能嫁,不能成婚,註定孤獨一生,”陶冉說道:“可是卻有一位例外,走出了崖棺。”
“這麼神奇?”我不禁愕然:“怎麼會如此?”
陶冉說道:“至於爲何內中的詳情婆婆並不知道,聽婆婆的口氣,青鸞前輩的功力一定在先祖之上,要不然也不會被選爲秦皇的巫女了。”
“青鴛,青鸞,從名字來看,很像一對姐妹。”我笑著說道。
“不是姐妹,但是婆婆認爲兩族可能是一脈相生。”陶冉說道:“畢竟自古以來,蠱族的發展也是撲天蓋地,中間有過分裂。”
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問道:“怎麼聯繫這位走出崖棺的後人?”
“巧的是,這位後人就在帝都。”陶冉說道:“而且,只有她可以幫我們。”
“難道這位繼承了青鸞先祖的記憶和能力?”我大感震驚,蠱的盡頭究竟在哪裡?
“沒錯,婆婆說這位是我們的希望,她只能幫我們到這裡。”陶冉遲疑了一下,說道:“婆婆堅持先人要懲罰的人就要死,退讓到這一步已經不容易。”
“那位後人叫什麼名字?”我著急地問道。
“我已經查到資料了,叫符羽,是大學的顧問,主攻生物學。”陶冉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不少人認爲蠱毒其實就是利用了生物學,倒是符合她的身份。”
“聯繫上了嗎?”這纔是最關鍵的點吧。
“今天晚上七點,約好了在一家不錯的餐廳。”陶冉補充道:“你買單。”
我沒好氣地說道:“知道了,我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