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對付這種情況十分有經驗，他用自己的揹包頂住頭頂的雪，示意陶冉也這麼幹，我在揹包構鑄的保護區裡活動，用工具剷剷開頭頂的雪層，雪果然紛紛揚揚地落下來，然後沿著冰滑梯滾下去，好不容易鑿開一個口子，我試著探出身子，用力地扒著邊緣地帶，雪面太軟，兩條胳膊馬上陷進雪裡，蒙洛在下面推了我一把，身子才順利地回到地面，可惜樣子有些狼狽，頭扎進雪裡，拔出來的時候滿臉雪，我伸手抹了一把，才發現現在已經是傍晚了，天色暈沉沉地，但地面因爲白雪的原因，亮堂堂地。

兩隻海冬青飛了上來，受傷的海冬青很虛弱，我將他放在我的揹包裡，只露出一個頭，然後迅速地閃到一邊，伸手拉著衆人上來，衆人回到地面，由蒙洛重新鎖定方位，我們這才往前繼續行進，深一腳，淺一腳，眼看著雪山越來越近，老九終於罵出聲來：“格老子的，我們真是倒黴，那傢伙算什麼人物，把我們玩得團團轉。”

“就憑他手上有兩條人命。”我正色道：“他還有能救七哥命的方法，他活不活下去我不在乎，但七哥要活下去，七哥也算是我的師父。”

我一邊說話，一邊想法子在這裡留下標記，我一眼看到陶冉戴著的紅色圍巾，陶冉機敏，馬上就知道我的意圖，不用說話就已經解下來，我又搬來一塊石頭放在邊上，將圍巾繞在石頭上面，壓得嚴嚴實實，紅色醒目，遠遠地就能一眼看到，石頭上面又壓上一塊石頭，儘量堆得高一些，以免突降大雪，將石塊掩埋。

老九說道：“這樣還不夠。”

“嗯，需要再來一個明顯的標記，只有一個標記，如果消失七哥和華城就完蛋了。”我往四周看看：“蒙洛，你到那邊，在樹幹高一點的地方掛點什麼東西。”

“掛什麼東西？”蒙洛傻傻地問道。

我有些無語：“衣服，揹包裡有衣服吧，找件用不上的掛在上面，最好是纏在樹枝上，省得風一刮就吹跑了。”

蒙洛跑了過去，老九摸了一下鼻子，一幅不放心的樣子：“我跟過去看看。”

我則和陶冉到這一邊，在與那邊樹枝相對的地方繫上衣服，確認不會掉落纔回到原處，另一邊，蒙洛在老九的幫助下順利地系下標記。

“怎麼回事，七哥怎麼就成你的師父了？”老九回來後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七哥說要將他的醫術傳給我。”我解釋道：“在他過世以前。”

“格老子的，原來是要佔人家的便宜，怪不得這麼賣力。”老九一向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我對他的話絲毫不在意。

我悶哼一聲，正色道：“天色越來越暗了，我們要再快一點，這樣不行，靠兩條腿什麼時候能到。”

我馬上停下來，往左右看看，說道：“看看有沒有下坡，我們直接滑下去。”

陶冉對我的建議表示贊同，現在四周全是雪，倒是沒有下雪了，但樹枝上也掛滿了雪，樹枝被壓得低低地，“咔”地一聲傳來，有樹枝折斷了，我們馬上找到下坡，順著滑下去，然後再往前，走的過程中也不忘記看看那支千年人蔘有沒有冒頭。

我始終相信人是有潛能的，我們在不停歇的前進中終於靠近了雪山，這座雪山巍峨地站在前方，等著我們去征服，不過，我停下來氣喘吁吁地說道：“其實有件事情七哥說過，我忘了提，普通的靈芝生長環境和我們身處的環境截然不同。”

“嗯，我查過了。”陶冉說道：“絕大部分的靈芝生長在熱帶或亞熱帶，少數生長在溫帶，主要出現在叢林裡，附生在樹木的根部，它不是植物，只是一種菌類，玉草靈芝究竟長什麼樣子？爲什麼是生長在雪山上的？”

“嗯，靈芝一般生長在溼度高且光線昏暗的山林中，主要生長在腐樹或是其樹木的根部，其實玉草靈芝只是明朝皇帝給起的名字，當初發現它的時候，當地的地方官奉爲至寶，爲奉承當時的天子送到皇宮裡，因爲形似靈芝，但罕見地生產在雪山裡，皇帝親自起名玉草靈芝。”我說道：“樣子與普通的靈芝相似，但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據七哥說，那股香氣很淡，但鑽進鼻子後回香很久，他們當時制丹藥，觸摸後，手上的香氣一直縈繞了七天才慢慢消失。”

“這麼神？”老九說道：“我在想，這麼多的雪山，洛陽子偏偏選中長白山。”

“他要麼是撞運氣，要麼就是知道了當年玉草靈芝的來處。”我說道：“我更傾向於後者，這些年他不是白過的。”

看著已經在山腳下，但我們其實再走了二十分鐘才真正地到達山頂，我想了一下，對陶冉說道：“我有最快的搜索辦法，陶冉，麻煩你畫一下靈芝的大致樣子，再讓海冬青飛上去尋找，相信以它們的利爪也可以採下玉草靈芝。”

蒙洛興奮道：“這是個好辦法，這樣一來，我們都不用登山了。”

陶冉的畫功了得，她也查過靈芝的資料，知道靈芝長得什麼樣子，馬上就在紙上畫出來，給未受傷的海冬青看，小傢伙的眼睛閃閃發光，乖巧地點頭，又頗有士氣的長嘯一聲，馬上騰空而死，飛上高空，因爲光線不好，它馬上就消失在我們的眼前，我們三人和受傷的海冬青留在原地等待，馬上就覺得寒氣要將我們打垮，蒙洛眼尖，看到了一個山洞：“我們先到裡面避避風吧，太冷了，林天易。”

蒙洛被寒風吹得鼻涕都流出來了，他不好意思地抹去，吸吸鼻子：“真的冷。”

我們還是往離這裡不遠的山洞走去，近了，才發現洞口被一塊大石擋住了三分之二，只餘三分之一的洞口露在外面，根本不夠讓我們鑽進去，三人合力將大石挪開一點，這才勉強擠了進去，爲了讓海冬青回來時能找到我們，我在口上特別用小石頭擺開一個箭頭，朝著洞口，海冬青一定能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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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在洞裡，我們馬上開始跺腳，讓腳底儘快有些溫度，陶冉四處尋找著，居然翻到不少枯柴，她將它們堆在一起，又找來幾顆粗大的乾柴放在上面：“林天易，你負責升火，我處理一下山洞。”

所謂的處理，其實是在洞裡撒上一些硫磺之類的東西，陶冉將我們的活動範圍限定在粉末的中央位置，蒙洛似有所悟：“洞裡的空間很大。”

可不是，洞口不大，可是裡頭足有四五米高，寬約四米，而長度嘛，我看剛纔陶冉走進去後，可以走到看不到她人影，估計挺長的，我和老九蹲下來生火，一番努力之後好不容易看到火苗竄了起來，我頓時鬆了一口氣，靠近火的感覺比飽餐一頓更有成就感，老九一屁股坐在地上：“可算是安頓住了，現在就等著海冬青輕輕鬆鬆地弄回仙草靈芝吧。”

老九在揹包裡翻找一番，掏出一瓶白酒，用鐵壺裝著，他將壺放在火上烤了一會兒，搖搖瓶子，滿意地抿了一口，心滿意足地瞇著眼睛：“美啊……”

我將揹包裡受傷的海冬青取出來，將它放在火邊，輕拍它的後背：“好好烤火。”

海冬青一幅舒服的表情，身子軟下去，徹底癱在地上，在火光的映射下閉上了眼睛，我還是頭一次看到海冬青閉眼睛的樣子，它看上去相當虛弱，我解開它頭頂的繃帶，看到傷口已經凝固，血洞現在成了黑洞，陶冉走過來說道：“血沒有流了，應該沒事。”

蒙洛走過來，灑了一點硃砂在傷口附近，沒有絲毫黑氣冒出來，便說道：“陰氣已經散盡。”

看來只恢復體能就可以了，我也一屁股坐下來，等待的時間是最難熬的，老九的興致很高，小壺的白酒現在只剩下底了，他搖一搖，裡頭咣噹作響，陶冉突然說道：“已經一個小時了。”

不可能吧，分明覺得進來才十分鐘而已，一入洞中，時間飛逝，海冬青會如願帶來靈芝或千年人蔘嗎？

老九喝完酒上臉，臉頰紅撲撲地，但身體一定暖和不少，話也變多了，“我說我們要這樣等下去，不如往洞裡瞧瞧？”

“在海冬青回來以前，最好不要移動位置。”陶冉說道：“如果海冬青沒有成功，我們再做打算，依然是之前的問題，靈芝生長的環境並非冰天雪地，對於這一點，我始終不能釋懷。”

我沒有吭聲，心中也是贊同陶冉的，老實講，我之所以堅定地要來雪山，並非因爲玉草靈芝在雪山，而是因爲洛陽子來了雪山，這個人才是我們的首要目標，其次纔是玉草靈芝，畢竟七哥命不久矣，這東西要真能救他的命，自然好，我內心隱藏的卻是一半機率。

洞外傳來了撲騰一聲，我立刻走到洞口，只見海冬青已經下降到雪地，像個孩童似的走過來，步子一搖一晃地，卻是小步行進，看它這樣子，我便知道……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