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作聲,幫陶冉的手機充上電,陶冉又說道:“我和華城的單人病房是你安排的?”
“放心,不會讓你們還錢的。”我說道:“受了這麼大的苦,我怎麼忍心?好了,是想充電聯繫我問結果吧?”
“明知故問。”陶冉說道:“感覺錯過了很多事情,睜開眼睛已經是醫院,我和華城都急壞了,洛陽子呢,怎麼樣了?”
關上病房的門,我纔將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一講來,包括對洛陽子和七哥屍體的處理,拿出手機裡的照片給她看:“眼見爲實,照片沒有P過。”
“你用的法子真特別,不過很解恨,可惜我沒有親眼看到他嚥氣。”陶冉的眼眶紅了:“林天易,同事死後我一次也沒有去拜過,因爲沒有顏面,這回,我終於可以堂堂地站在他們的墓碑前了。”
“喂,別哭啊,哭真不像是你陶冉的風格。”我笑著說道:“事情了結了,寫報告是你的事情,我呢,還有事情要辦,先走一步,好好休息。”
陶冉小心翼翼地躺下去,我忍不住回頭看她一眼,她頭上包紮著繃帶,樣子虛弱,她翻過身,用後背對著我,我嘆口氣,這個女人的自尊心太強,動不動就給自己構造一道防線,讓我無法靠近,以前好不容易親近一些,現在,又要重新開始了。
我獨自離去,現在離真正收尾還有些時日,我與老九、蒙洛忙活了兩三天,終於一切就續,我們再次返回墓羣,這一次,是七哥真正蓋棺的日子,我將那顆靈芝與他一起放在棺裡,老九手裡握著子孫釘:“唉,這一別就是永別了,你們兩個再仔細看一眼吧。”
我替七哥整理好壽衣,梳好頭髮,正色道:“蓋棺吧。”
老九將棺蓋合上,又將子孫釘釘上,說來有些可笑,子孫釘,這些人再無後代了,就此告別世間,他們構建的家族將永遠深埋地下,不爲人所知,而我們出於某些原因,也不能將他們的故事告訴世人,最後一根子孫釘釘上了,老九說道:“我們現在出去引爆,把附近的山石引下來把這裡掩埋,不過這樣並不保險。”
蒙洛說道:“我有法子,記得我們之前撞進去的迷陣嗎?只要我在這裡也佈下相同的迷陣,就能讓其他人繞開這裡,永遠走不進來。”
我打了一個響指:“好主意。”
我們爬上去,老九到四處佈置炸藥引碎石下來將這一塊窪地徹底掩埋,然後蒙洛出動,兩人合作無間,一天的功夫將這裡進行了徹底的掩埋!
幹完這件事情,我們鬆了一口氣,站在那塊窪地前默哀三分鐘便離開,站在車邊上,正準備打開車門,突然聽到後備箱裡傳來一聲響,老九奇怪道:“裡面放了什麼東西?”
“就一個沒用的袋子扔在裡頭。”我說道:“大概是倒了?”
蒙洛已經走過去打開後備箱,馬上“呃”了一聲:“林天易,你快來看看。”
我快速地走過去,近了,透過縫隙看到羽毛,心裡一驚,直接跳過去,兩隻海冬青正瞪著眼睛看著我們!
“你們……”我徹底嚇到了:“你們不是已經飛走了嗎?”
它們看著我,馬上低下頭,擺出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蒙洛說道:“林天易,我準備拿它們怎麼辦,依我說,它們這麼想留下來,就讓他們呆在這裡吧。”
我無可奈何地說道:“它們能夠找回來我還能說什麼,也只有留下來了,真是的,放著好端端的大自然不呆著,非要跟著我們受屈。”
嘴上這麼說,我心裡還是很高興的,馬上將它們從袋子裡取出來,扔在後排,這纔開車回家,兩隻海冬青回到闊別已久的嬰兒房,興奮地直叫,我任由它們在嬰兒房裡撒歡,自己則到樓下店面看看,小李看到我嚇了一大跳:“老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我在心裡罵了一聲娘,不差纔怪呢,這些天根本沒睡過一個好覺!小李關切道:“老闆,店裡沒啥重要的事情,上去休息吧。”
小李看我的眼神有點古怪,我最近神龍見首不見尾,在店裡沒出現過幾次,他大概心中起疑了吧,小李咳了一聲,聲音壓低了說道:“老闆,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要是你覺得不當講就不必講了。”我故意笑道。
小李紅了臉,馬上說道:“老闆,你是不是迷上賭錢了?我是怕你覆曾老闆的後塵啊,你和曾老闆是不同的人,我不希望你也像他一樣,自己把自己毀了。”
“你想太多了。”我沒好氣地說道:“你當去山裡搜古董這麼容易啊,我這是累的,知道嗎?你有操心我身體的事情,好好操心下店裡吧,年底獎金不用擔心。”
小李眉開眼笑,我在店裡繞了一圈檢查了下賬目,蒙洛突然跑下來了,我看他莽撞的樣子,生怕他撞上我的貨櫃,那可都是錢啊,蒙洛跑進內室,話都說不清楚了:“林天易,出,出,出大事了。”
“海冬青怎麼了?”我第一時間想到這個。
蒙洛擺著手說道:“不,不是海冬青,是老九,林天易,老九出大事了。”
我嚇得推開桌子上的文件就往外跑,來到樓上,見老九正站在客廳中央呆若木雞的樣了,我走過去,看到他的臉雪白,而且手都在抖動,老九素來皮實,我愣道:“怎麼回事,老九,你生病了?哪裡不舒服?”
老九腳下放著兩個揹包,一個新,一箇舊,新的我當然知道,裡頭放的是青虎會祖師爺的骸骨,還是我親手摺斷的,舊的那個是祖師爺的揹包,老九手裡捏著什麼東西,我想拿過來看看,他怎麼也不肯鬆手,蒙洛說道:“他剛纔說要把東西整理下送到青虎會去,看了這東西就愣在這裡,我怎麼喊他也沒有反應。”
我一巴掌抽到老九的臉上,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老九的頭一晃終於清醒了,他怒視著我:“你瘋了?”
“你瘋了纔對,你剛纔跟著了魔一樣,發什麼神經呢。”我一把奪過老九手裡的東西,原來是一卷油紙,裡頭包著一封血書,匆匆掃了幾眼,馬上被裡頭的內容吸引了:“這是?”
“看完再說話。”老九摸著自己的臉:“格老子的,你真下得心打啊,都要腫了。”
我匆忙看完那封血書,心內的震撼可想而知,同樣一個地方,結束了一個家族的故事,但也開啓了另外一個家族的故事,我看著老九:“所言屬實?”
“師父已經死了,我到哪裡去求證,但這是不是祖師爺的親筆,有辦法驗證。”老九說道:“青虎會還有不少筆記,是祖師爺親筆寫的,只要對照比跡,一旦坐實了,裡面的內容就是八九不離十了,林天易,真是想不到,我葉久也不是普通人啊。”
蒙洛也看完了,說道:“葉姓真是耶律的轉化?”
“不對啊,依這信裡所說,祖師爺是在你小的時候見過你,但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有爹孃,而且你今年四十歲,你是十五歲的時候加入青虎會的,十五歲可是少年時期了,而且你是被你師父帶回去的,因爲你的一雙快手。”我說道:“然後五年後,也就是你二十歲的時候成爲你三名關門弟子之一,另外兩人是許七七和秦百川,你十五歲入會的時候,祖師你已經不在了。”
老九拍著自己的額頭說道:“所以我才覺得納悶啊,我十五歲入會的時候,師父剛剛接手青虎會,祖師爺已經失蹤,不過信裡提的葉久應該就是我啊,祖師爺見我的時候我才六歲,那是我入會九年前的事情。”
蒙洛也看完信了,雙眼炯炯有神:“所以說,祖師爺留下遺信,一是說明那冰梯是他建的,花了半年時間打造的,目的是建一個青虎會在長白山的據點?”
“嗯,信裡是這麼寫的。”老九說道:“這時候他應該還沒有發現玉草靈芝所在的地方,但他用血字來寫,一是爲了方便保存,二是恐怕有對自己不詳的預感,像我們這種人,在地下走的時間長了,對危險都有種莫名的感覺。”
“信裡面還提到了叫葉久的孩子,祖師父讓徒弟也就是你的師父把你帶回青虎會。”蒙洛說道:“還說是爲了報答你的父母,要給你一個容身之處。”
“我十一歲的時候,父母去世了。”老九雙手抱在胸前:“看信的日期,的確是我十一歲那年寫的,奇怪的是祖師父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師父雖然沒看到這封信,但我在四年後還是加入了青虎會,這真是緣分啊。”
老九不無得意地說道:“爹媽死了,我進了福利院沒有多久就跑出來,跟著一個混混學著當三隻手,沒想到啊,青出於藍勝於藍,我比那個混混的手法還快,這下子惹得人家不高興了,對我非打即罵,有時候還不給我飯吃,過得那叫一個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