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怎麼了,一夜不見就和丟了魂似的?!蔽以絹碓接X得她奇怪了:“昨天晚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不是要下機麼,走吧?!逼漯N的乘客已經開始取行李,陶冉的東西不多,只有一個雙肩包,我也是如此,她取下包後馬上離開,並不等我,我搖搖頭:“女人啊女人?!?
感嘆完了還是要追過去的,出了機場,陶冉叫了一輛出租車:“不介意買單吧?”
爲了趕時間,只要錢能解決的就用錢解決吧,讓出租車開到這個地方最大的租車公司,我選擇了一輛越野,直接開車去苗寨,陶冉提醒我不能進苗寨,要是讓婆婆發現,她一定會阻止我們踏入鬼山,在陶冉的指揮下,我們從另外一條路接近鬼山。
說到鬼山的來歷,陶冉也有自己的解釋:“湘西有黑巫白巫之說,鬼山之中有一片沼澤,據說以前是黑巫師用來練習邪術的地方,風颳過時產生的聲音可以擾人心智,讓人自動走進沼澤?!?
“不是和自殺沒什麼區別?”我倒抽了一口氣。
“曾有不少人在那裡喪生,所以我準備了這個?!碧杖侥贸鰞蓪Χ骸澳銊偫u也弄了睡袋,晚上只要找到山洞就好了。”
我駕著車在溼滑的山道上小心行駛著,好多路段就是緊貼著崖壁,一個不留神就會滑入懸崖,車子下面的防滑鏈從地面掃過,發出的聲音令人煩躁,苗寨就在下面了,陶冉不讓我停,繼續往前開,滑到一個下坡以後叫停,把車子停在一邊下車步行,天空此時下起了毛毛細雨,和著冷風,山裡的溫度本來就低,這樣一來,更是冷得人全身發抖,溼冷的感覺十分不好受。
要是平時的話,看到松樹木在山間冒出頭一定覺得是美景,現在看到一抹抹綠色卻覺得有些諷刺,大冬天的跑到這裡來,遍目荒涼之中看到這些綠色,想到命懸一線的老九和蒙洛,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看到下面那片凹陷下去的區域沒有?”站在高處往下看,羣山中間有一片凹陷下去的地方,上面卻是綠意蔥蔥,本已經是寒冬,絕大多數的樹木都是枯黃的顏色,那一片區域卻是生意盎然,“那一片的特徵很明顯,是這樣的話,我們完全可以避開?!?
陶冉卻笑了:“真的嗎?”
我掏出手機對準那片區域拍照,後悔沒有帶上望遠鏡,一旦確定四周的顯著植物,就能輕巧地避開,我是這麼想的,我們終於開始往下,那片綠色的旁邊有一座筆直的山鋒,有些像上次看到的鉛筆巖,只是,這座山峰有些奇怪,它獨成一峰,四周沒有與它相連的山峰,而且遠遠地看過去,它的背面好像沒有任何東西!
N久以後,我才知道這在風水學中稱爲孤峰煞,風吹頭,子孫愁,這種地方是不能葬人的,若是先人葬在此,必將得不到朋友的扶助,子女不孝順或遠走他方。
我們開始往那個地方而去,不愧是沒有經過開發的區域,根本沒有路可言,我們提前戴上厚厚的勞用手套,徒手撥開一條路,腳下溼滑,我和陶冉不一會兒就摔倒在叢林裡,掙扎著爬起來,顧不得身上的泥濘繼續往前走,雨並沒有下大,看到雨,我突然想到了血雨草的描述,血雨草,每逢下雨時,葉子會從綠色瞬間化爲血紅,平時就與普通的草無異,識別的方法是聞味道,濃重的血腥味,血雨草爲六葉,六片葉子爲橢圓。現在有雨,就是最好的時機!
“陶冉,現在有雨,仔細聞著味道吧?!蔽姨嵝训?。
陶冉點頭,我們在雨中扒開叢木,仔細看著裡面的植物,有些藏在裡頭的草還是綠色的,不得不佩服這些小東西的生命力,冰天雪地的地方,它們仍在堅強生長,我的鼻子一下用力地抽動著,唯恐放過一絲血腥味。
我們現在是沿著山坡下去,又要開道,又要尋找,還要聞味道,著實不容易,這是對感官的極大考驗,所以當那一股似有若無的腥氣傳來的時候,我有些狐疑了,真是腥味嗎?
陶冉也聞到了,馬上激動起來,我們此時纔下來不過半個小時而已,難道老天爺如此眷顧我們?我們合力扒開雜草和灌木,馬上找到了腥氣的來源,近了以後,卻還有一股惡臭,我被腳下的草絆了一下,兩條腿一軟,馬上跪在那裡,雙手撐在地上,感覺雙手按在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上面,這種觸感讓我的汗毛都倒豎起來,死人,這是死人!
“媽的,真是觸黴頭?!蔽胰滩蛔×R道:“下雨呢,要不要開這種玩笑!”
陶冉的刑警本能被觸動了,她扒開叢木,看著裡頭的那具屍體:“身上有揹包,附近散落著登山杖,看樣子是外來的揹包客,不小心困在這裡的,致命傷是……”
陶冉的聲音突然消失了,我湊過去看,那具屍體雙手張開躺在山坡上,臉朝下,從後腦勺的頭髮來看是個男人,半張臉露出來,可惜已經腐爛,經過雨水的沖刷,那些髒兮兮的東西倒是沒有了,屍體還算乾淨,陶冉摸了一把鼻子:“如果我們可以從鬼山脫身再報警,可以從失蹤人員裡對上DNA?!?
可惜了,只是一次偶然事件,我頹然道:“擦,還以爲我們運氣好。”
陶冉擡頭,細微的雨滴打在她的臉上,從雨裡這麼看她的臉,真美……突然想到符羽的話,我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肩膀:“走吧,先找個地方躲躲,馬上就要天黑了?!?
陶冉點頭,我們倆艱難地離開那裡,滑下山坡,踩著泥濘的道路走向不遠處的鬼山,因爲知道有沼澤的存在,我們儘量走在邊緣處,小心翼翼地來到山巖邊,陶冉一擡頭,指著懸在頭頂的崖壁說道:“你看看,那裡有個山洞。”
洞口不算小,不太規則的洞口,並沒有上山的路,要去到那裡,只有徒手攀上去才行看不到其它的山洞,我交代道:“你留在這裡,我先上去看看,如果可以容身再叫你上去?!?
陶冉想開口說什麼,我斷然道:“我是個爺們,聽我的?!?
我跺跺腳,馬上就沿著石壁往上爬,藉助著不平的巖壁,很快就到達了那個巖洞前,探背靠在巖壁上,掏出手電照進去,裡面的空間足夠容納兩個人,只是擠點,雨勢突然變大了,不再是剛纔的毛毛雨,我立刻往下招招手,示意陶冉上來。
陶冉的身手矯健,只見她像一隻靈活的燕子,輕巧地在石壁上移動,我放心地鑽進山洞裡,扯去頭頂的蛛網,用腳踢著地上的塵土,略微收拾一下還能呆著,反正有睡袋嘛,在陶冉上來以前,我已經將那裡大略收拾了一番,因爲無法生火,我索性將溼了的防寒服脫下來,睡袋掏出來,先躺到睡袋裡,陶冉進來的時候,我就是個長身怪人了,她沒忍住笑:“你現在的樣子真搞笑。”
“冷死了,快進來?!蔽业淖烀嫸荚诎l抖。
陶冉也脫下外面溼透的衣服,躺進睡袋裡,空間窄小,我們並排躺下後就沒有多少空間了,陶冉扭頭看著我,我也看著她,兩人相視無語,良久,陶冉才咳了一聲:“先暖和一下,我再解決一些小東西。”
“好?!睂嵲诓恢勒f什麼好了,不知不覺中,曖昧的氣息就在這個空間裡流動:“那個,中間有很多綠色的地方就是沼澤嗎?”
“大概吧?!碧杖降难劬ξ⑽㈤]上,折騰了這麼久,她也累了。
陶冉終於睡著了,我卻清醒得很,血雨草,虎舌葉,這裡的綠色明顯比其它地方多,要找到這兩種東西如同海底撈針,要怎麼破?老九和蒙洛不能等了,突然,一隻蜘蛛從睡袋裡鑽出來,急衝衝地爬到我的睡袋上,就在我的眼睛前方,與我直視著,這個小東西我認識,它有名字,叫小蛛。
這隻蜘蛛不是簡單培育出來的,它是從青棺裡爬出來的,是陶冉先祖留下來的蠱蟲,有千年的壽命了,它就在我面前,柔嫩的觸角抖動著,就像在和我對話一般,真是奇怪的感覺,我輕聲說道:“小東西,你想說什麼?”
小蛛往前爬了幾步,我拉開睡袋的拉鍊,空出一隻手去抓它,陶冉突然睜開眼睛:“不要動它。”
我去,真是見了鬼了,這個女人的第六感嚇人,我馬上老實地縮回手:“是你的小蜘蛛先來調戲我的。”
“回來?!碧杖揭宦暳钕?,小蛛卻置之不理,依然蹲在我這裡,陶冉有些意外,從睡袋裡鑽出來,猛地坐起來:“小蛛,你怎麼了?”
小蛛終於乖乖地回去了,這個插曲讓剛纔的曖昧蕩然無存,陶冉重新穿上衣服,不管外面還是溼的,從揹包裡取出乾糧開始吃:“希望明天雨停?!?
此時,外面的雨勢磅礴,洞口就像水簾洞,雨停固然是好,只是要找血雨草的話,反而不利了,現在這種情況還真是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