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人裡有這種能耐的可多了去了。”我不以爲然道:“教授,這個只是偶然的發現,要想從對應的朝代裡找到這個人,可不容易,如果是成名的人,名字一點也不隱秘,也沒有隱瞞的必要,這裡卻沒有提到他的真名,這纔是真正的高人,真正的高人是不會在乎名利的,反而擔心自己的能力外泄,爲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況且,這人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拿唐古特文過來解謎也像是鬼使神差一般,莫名其妙地就開始糾結這一點了,我苦著著搖頭:“照片就留給您了。”
教授擡起頭來:“所以,你認爲不會有結果?”
“不會有結果。”我斬釘截鐵地說道:“這都要怪我,鬼使神差地拿著照片過來,讓您添了煩惱,希望您可以放下這件事情,不要當成遺憾。”
教授扶了一下眼鏡,欲言又止:“林天易,我發現了一些驚人的……”
“驚人的什麼?”我問道。
教授愣了一下,擺擺手:“沒事了,沒事了,現在還不到說的時候。你放心,我不會固執地抓住這一點不放的,這個世界上得有多少謎團啊,好奇心太重不是件好事,好奇害死貓,聽說過吧?”
“是的,聽說過這句話。”我正色道:“也時常這麼提醒自己。”
教授拍著我的肩膀:“我是被好奇心蝕了一半的命,已經停不下來了,林天易,店沒有了,好好地尋個生計,生活還是有希望的。”
我的鼻子一酸,教授是個有大智慧的人,與我,與老九截然不同,我點頭道:“知道了,店的事情已經有些進展了,給我了一些時間會恢復的,除了古玩這行,我已經不知道能幹些什麼了,以後請教授繼續關照我的店。”
我說得自信,教授有些嚇到了,盯著我看了老久,良久後,什麼也沒有講,當時鬼使神差地拍下照片,就像註定好要讓教授看到這些,現在,是時候走了,臨出門前,我悄悄地把鼻菸壺留下了,當作是對教授辛苦的回報吧。
回到老九家的時候,他已經回來了,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大袋子吃的喝的,看他的表情輕鬆,想來十分順利了,老九品嚐過我的廚藝,推著我進廚房:“這地盤就交給你了。”
我一邊在廚房忙活,一邊盯著老九:“第三塊碎玉準備什麼時候給那小子看看?”
“林天易,你究竟和誰是一夥的?”老九突然問道:“你和那小子是有些淵源的吧?”
“他的親爺爺是我的幹爺爺,小的時候受過老人家不少恩惠。”其實不止是恩惠而已,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幹爺爺是我唯一的慰藉,當親人有了偏見,就連陌生人也不如,現實讓我明白血緣有多脆弱,或許只有利益纔是人與人之間最堅固的羈絆,當然,利益不產生衝突纔可以。
和蒙洛是這樣,和老九也是這樣,不是麼?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等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和那小子碰個面吧。”老九說道:“我對這碎玉後面的事情很感興趣,算我一份子吧,你,絕不會平白無敵地陪那個小子到沙漠的。”
我悶哼一聲,手裡的刀落得越發快了,刀工不錯,瞧這紅蘿蔔絲切地,多齊整,老九說道:“你還是老性子,得,問問那小子再說吧,不過,我到手的東西可不會輕而易舉地出去。”
“這也是你的性子。”我拿過肉來:“再說吧。”
這一再說,就是一週的時間,一週以後,老九順利脫手了夜明珠,按事先說好的,五五分賬,中間人抽了成,我和老九再五五分賬,到手也有百來萬,這只是地下黑市的價格,若是參加公開拍賣,能炒出個天價來!
有了錢,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處理古玩店,要將古玩店裝修一遍,還要賠償客戶,收了錢,沒東西交貨,是要賠違約金的。
處理好了以前的舊患,還要考慮以後的事情,一時間,我忙得不亦樂乎,幾乎忘記有蒙洛這個人的存在了,時間流走得不著痕跡。
現在店裡已經重新粉刷過了,電路也重新做起來,新的傢俱也進來了,老九這纔過來,他的出現自然惹來了古玩街老闆們的圍觀,把他圍了一個水泄不通,紛紛問他這一年多時間到了哪裡,老九胡亂地說自己去了外地,一律含糊地帶過。
到了二樓,老九把從乾屍身上摸來的碎玉放在茶幾上:“東西在這裡了,叫那小子過來吧。”
那塊碎玉就躺在那裡,安靜,卻充滿了莫名的靈氣,嚥下一口口水,我給蒙洛打去電話,確切地說,是蒙洛家樓下小賣部的電話,老闆娘不大情願地叫來蒙洛,他的聲音好像沒睡醒一樣:“喂,誰找我?”
“除了我,沒有人找你吧?”我沒好氣地說道:“想看東西的話,現在就過來,古玩店二樓,你知道的。”
蒙洛這個小氣鬼居然在是打車來的,站在二樓,看著他往外掏錢,我忍不住笑了,總有這傢伙出血的時候啊,錢不是省出來的,是賺出來的。
蒙洛衝到二樓,看到茶幾上的碎玉,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的一塊,又看著我:“拿出來。”
“你這個傢伙,說話不會客氣點嗎?”話是這麼說,我還是老實地拿出來,三塊碎玉拼在一塊,不,除了我和蒙洛的這兩塊可以拼湊在一起,另外一塊是孤立的,找不到接合的口,老九有些沮喪:“這一塊,放在這裡也可以,放在這裡也可以,唯獨靠不到這兩塊的邊,這樣根本沒有作用,我們要看的是上面的圖是不是?”
不愧是老九,已經看出端倪了,他迅速地拿起自己的那一塊,生怕被蒙洛搶走一樣,揣到衣服裡面的口袋裡後,老九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雙手抱在胸前:“說吧,這東西是什麼?”
蒙洛看著我:“可以嗎?”
“多一個經驗老到的幫手未嘗不可,他的本事你也見過了。”我想到了幹爺爺,於是說道:“你做主。”
蒙洛看著老九的臉,甚至走近了好幾步,恨不得貼到他臉上去了,老九一巴掌推開蒙洛的臉:“格老子的,別這樣看,看得人心裡毛毛的。”
“還可以。”蒙洛終於開口了。
“那你是同意了?”我真想捏斷蒙洛的喉嚨,真讓人著急!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總他媽含含糊糊地,問這一句,我恨得想咬自己的舌頭。
人家卻不著急,慢慢地點頭:“可以告訴他了。”
我把蒙洛祖上的事情一一講來,老九的表情淡定,聽完了,突然抓了一下腦袋:“我有些不明白了,鬼樹林,黑水城寶藏,乾屍,碎玉,這些東西爲什麼會攪和在一起呢?”
“會不會只是偶然,蒙洛也說過了,那地方是個風水寶地,所以秦漢時的乾屍先葬在那裡,後來到了西夏時,爲了埋藏這批寶藏,也擇了個風水寶地,恰好,就建在了乾屍墓室的上面,形成了墓上有墓的格局。”我說道:“這只是巧合。”
蒙洛說道:“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另外的四塊碎玉,只要找齊了,謎底就解決了。”
“說得輕鬆,找到這一塊已經是走了狗屎運了。”老九摳了一下鼻子,他的小動作格外地多,怨不得手也快:“另外四塊?怎麼找,難道到報紙上登上廣告,問一下誰手上有這樣的碎玉?東西沒找到,我看那位陶警官要先找上門了。”
蒙洛像泄了氣的氣球,我說道:“你不是懂得陰陽五行麼,替我們算上一卦吧,三人成行後,有沒有更好的運氣。”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爲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占卜是最原始的辨吉兇的方法,古時以蓍草占卦,後有鬼谷子仙師改蓍草爲銅錢。
蒙洛居然聽了我的話,掏出一枚銅錢來,這銅錢與我平時看到的又有些不同,怎麼說呢,兇神惡煞一般是用來形容人的吧,可是這枚銅錢卻讓我產生了這樣的感覺。
對上我的眼神,蒙洛說道:“這是用血光刃製成的。”
我明白了,所謂的血光刃,所謂血光刃,也就是古時征戰沙場用過的兵器,這些兵器取過無數人的性命,沾的血光無數,殺氣也重,怪不得讓人膽顫心驚了。
蒙洛將銅錢握在手心裡,兩隻手交叉起來,然後“咚”地一聲,銅錢落到了茶幾上,它一直在打轉,然後越轉越快,銅錢與桌子摩擦的聲音讓我們無法挪開視線,終於,銅錢停下了……
它停下了,可是沒有落下去,也就沒有正反一說了,老九的喉嚨響了一聲:“格老子的,這是代表什麼意思?”
蒙洛的臉色也莫名地陰沉,我推了他一把:“喂,說話啊。”
“它的意思就是吉兇莫辨。”蒙洛說道:“換一種說法就是禍福相依,接下來的發生的一切即是壞事,也是好事。”
“什麼玩意兒。”老九站了起來:“得,這陣子大家各自散去,該幹嘛幹嘛,我先走了,再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