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象很有默契地
默默地走在街上
我的右手邊
是他的左手
他的手掌溫暖
手心有著蹭肌膚的細繭
我可以感受得到
那種安心
還有他的情緒。
我在等候室裡等著他。環顧著這個與天堂最接近也是與地獄比鄰的地方。
醫院,有多少生離死別是在這個地方上演的。
等到我快睡著的時候,手冢出來了。
表情凝重無比。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拉著我快步走出了醫院。
然後遊走在東京喧鬧的街頭。
我第一次看到那樣的手冢國光,沉默中帶著哀傷。我想檢查的結果不是很好吧。對於他而言,網球是他最重要的事情,是一件不可能放棄的事情吧。
我看著被他左手緊攥住的右手。
我不是第一次被男生這樣子牽著
突然想起以前看到過的一句話。
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
那執子之手
是要前世多少次回眸纔夠呢。
他是不安的。
但是他的不安卻不是爲了他自己。
我想他是不會聽醫生的話的。
如果他聽了
就不會有關東大賽上的事情了。
現在握著我的手溫暖依舊
但是卻是隱藏著一個□□
它將在明年引爆。
人終究還是脆弱的
哪怕是預先知道了結果
也是無力迴天的。
我感到悲哀
爲了我或是也爲了他。
“手冢君,今天可以和我約會嗎?”我率先開口,打破這沉悶。
他回首,眼眸中滿是詫異。
“我說,可以和我約會嗎?”我重複了一遍,很是認真地看著他。
東京近郊的富士山真的很美。
就這麼望著,看著山頂終年的皚皚白雪,天空是近乎透明的蔚藍色。
空氣是那麼的清新,舒適的想讓人就這麼睡過去。
遠處還有著成羣的牛羊。
“覺不覺的這樣看著天空,覺的人真的是很渺小啊?”我躺在草地上,問著同樣是躺在草地上的手冢國光。
“恩。”淡淡的應聲傳來。
我們之間有一米的空間
這大概就是我們的距離吧。
我想
一米的距離
隔著的卻是
兩個世界。
“問你,如果你有一天不打網球,你會幹什麼?”我問。
但是並不是很期待他會回答我。
“不知道,沒有想過。”很難得的,今天的手冢國光轉性了,竟然有問必答起來了。
看來是今天心情還可以吧。
“那你想過當職業選手嗎?”我接著問。
其實依他現在超出高中生水準的網球,所有的人都認爲他以後勢必會走上職業網球這條路的。
“那是以後的事情。”
今天應該算是奇蹟了吧!他竟然肯回答我這麼多的問題。
“手冢君,唱首歌來聽聽吧。”我說。
微冷的氣息傳來。
看來他也是有底線的。
我淺笑,仰望著天空的碧藍。
“全國大賽上的天空會比這更加蔚藍吧。”我感嘆著。
要不然這些王子們都會執著在這呢。
“恩。”淡淡的應聲傳來。
山中湖湖水清澈純淨。
這些地方的確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若是在古時,這裡是能人異士選擇避世的好去處吧。
在這可以體會陶淵明那“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依然自得,還有“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的美景。
看不出來,手冢這傢伙,網球打的那麼厲害,連釣魚都是拿第一的。
我看著他從湖中又釣上一尾魚。
忍不住感到奇怪,這湖裡的魚是不是都是母魚啊,看到帥哥就拼命地上鉤。
人家姜太公好歹也曾釣到過周文王這條大魚。
而我在這坐了一個多小時,結果卻是連條小貓貓魚都沒有釣上來。
“我不釣了。”腰痠背痛了那麼久,結果卻是看著別人大豐收,心裡總是有些不平衡的。
手冢看了我一眼,也放下了釣竿。
“不是你說想來釣魚的嗎?”他說。
“對啊,可是也沒有說讓你把魚都釣上來。”釣魚只是爲了平靜心情而已,可是按照他這樣下去,估計我可以當場出售新鮮魚了。
“是你自己都沒有釣到吧。”手冢淡淡地說道,好象我是在發泄典型的酸葡萄理論。
“我又沒打算晚上吃魚。”我反駁。
手冢國光是個左撇子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我想知道
他要是遇上右刀左叉的西餐時會怎麼辦。
我絕對不會說
這是因爲他在釣魚時惹到我的緣故。
湯所冒出的熱氣,薰白了手冢的眼鏡,一下子鏡片變的白茫茫的。
那樣子,有點熊貓的感覺。
原來,手冢國光那冰山臉也可以變的那麼有趣。
我忍不住淺笑起來,如果乾在的話,一定會記錄下這個光輝時刻。
“你在笑什麼?”手冢把眼鏡給摘了,放在一旁,問道。
原來手冢是漂亮的單鳳眼啊!
第一次見他把眼鏡摘下,沒有戴眼鏡的他少了一份書卷味,多了一份灑脫。
“你看的見?”該不會手冢他也和忍足那個怪咖一樣眼鏡是沒有度數的吧。
“我不是深度近視。”手冢淡淡地回道。言下之意就是說摘了眼鏡還是能夠看的到我的反應。
“哦。”真是有點可惜呢。還以爲他摘了眼鏡會什麼都看不到。
“手冢君,你打算哪隻手拿刀哪隻手拿叉?”我右刀左叉地拿起,純熟地切下一小塊牛排,淺笑地問道。
“和你一樣好了。”他淡淡地說著。
有些人還真的是完美的人神共憤的。這傢伙竟然可以用不慣用的右手來吃西餐。
車子穩穩地停在有著“手冢”字樣的房子面前。
手冢國光推開車門。
“風澗,我知道你今天的用意。”走下車的手冢說道。
“不要自以爲事了,只是純粹的約會罷了。”
“謝謝你,風澗。”他低聲說。
“再見。”手冢國光關上車門。
從車後鏡中
我看到
他依舊站立在家門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
這些追求和信仰
可能是用一些慘痛的代價換來的
我知道,
爲了信守承諾
手冢國光的代價是他的未來。
一切
只要他自己不後悔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