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時時卻尤不消氣,伸手又要去摑顧繁朵的左臉,被其迅速扣住手腕!
“樑時時,我沒欠你什麼!”顧繁朵神色冷凝,“你若是再動手,別怪我不客氣。”
“你沒欠我什麼?寒子時消失那六年,我可沒少照應你們母子。可是,你是怎麼對待我的!你現在明明知道我喜歡顧夜白,卻沒有跟他劃清界限,還假裝不知道!顧繁朵,你看著碗裡,還想著鍋裡,可真是夠賤的!若不是因爲你,顧夜白怎麼看不見我的存在?如果你死了,他早晚會忘記你的!”
顧繁朵眸底飛掠過一抹傷痛。她心想:不過是兩三個月的時間,樑時時已經性情大變到這樣的地步……曾經的情意竟變成了她欠她的籌碼!可她也不是傻子啊,現在回頭想想,那段時間,樑時時出現的時段,基本顧夜白都在的……很明顯然吶,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顧繁朵嚥下心底的苦澀。樑時時這樣抨擊她,她卻不會去戳穿這個事實……因爲無論怎樣,樑時時確實幫了她不少。互撕什麼的,吃相太難看了。
“樑時時,你放心,我哥的事兒,如果他果真犯了三宗罪。前兩宗罪,我會盡我最大可能爲他周旋,爭取減刑。至於謀殺……”
顧繁朵看向還在昏迷不醒的寒子時,咬了咬脣瓣,“我會請求寒子時撤訴。”
是的,雖然她今天圍著寒子時打轉,沒有來得及去看顧夜白,但不代表她就把顧夜白拋諸腦後了……寒子時情況穩定後,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去回想這些年走過的風風雨雨,從很小的時候,一直到現在。
所以,她會請求寒子時看在顧夜白曾救了她的份上,撤銷訴訟。
顧繁朵甩掉樑時時的手,徑直朝寒子時所在的病房走去,背對著樑時時,以一種形容不出來的語調,輕聲地,“樑時時,還記得當年第一次試鏡會見面,我對著你笑了下,你臉紅了。很久以後的某天,我問你,平日裡大大咧咧的,那天怎麼會臉紅,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wωω★тт kán★c○
“……”
樑時時的心毫無癥狀地沉了一下,澀澀的疼……
她說,“我當時在想啊,原來寒子時喜歡這種安安靜靜的女孩子啊,小小的,軟軟的,可憐巴巴的……特別的清粥小調,是家常的溫暖。我如果是女的,也會喜歡的。誰叫我拿溫柔的人沒有辦法呢!”
顧繁朵握著門把轉身,漆黑清澈的杏眸倒映著樑時時的那張臉,蒼白的皮膚,通紅的眼睛,微顫的脣。
樑時時的眼裡卻只有顧繁朵右臉頰上的鮮明刺眼的巴掌印兒,然後,她看見顧繁朵笑了,笑得清淺如水,如當年初見。
她說,“時時姐,你打了我一巴掌,因爲你愛的男人,愛的是我。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吶?”又不是她拿槍逼著顧夜白喜歡她的。
病房的門拉開又關上,將樑時時隔離在另一個世界。
這一巴掌終結了相伴六年的深刻友誼。
樑時時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了,顧繁朵最近連夜趕工,要去參加GIFR國際珠寶設計大賽的作品,將使用她上次在巴黎拍下的亞歷山大變石打造出來的戒指是要送給她的,送
給她當結婚戒指的。
“二時,我以爲,你跟其他的女人不一樣。”
不知何時,沈科走了進來,雙手插兜,俯視蹲在地上,抱著膝蓋,無聲哭泣的樑時時,朝終於找過來的沈忱道,“哥,把她帶走吧!她若是再闖禍,我不會替她向寒子時求情了。”
沈忱複雜地看了沈科一眼,大步走到樑時時面前蹲下,將她打橫抱起,疾步離去。
沈科站在空蕩蕩的套房客廳,沉默許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搖了搖頭,自言自語了句,“大家都變了啊……”也帶上門,離開了。
顧繁朵拉上窗簾,回到牀前坐下,打開臺燈後,關掉了其他的燈。就著暗黃色的光,安靜地注視著沉睡的男人。
看著看著,就忍不住伸手去輕而又輕地一點點描畫他斜飛入鬢的眉,深邃的眼廓,線條優美的薄脣……
“寒子時,都說薄脣之人最無情。你的脣又薄又冷,爲何卻……”
纖秀小巧的手覆在男人的手背上,將他虛握著的手展開,翻過來,癡癡地看著斷掌紋,啪地,掉了一顆兩顆……無人看見的眼淚。
當第一縷陽光爬上窗臺,安安睜開眼,迷糊了一會兒,掀開被子,就往外跑,衝到寒子時的病房門口,急促停了下來!
他握著門把,小心翼翼地推開,見顧繁朵趴在牀邊睡著了,便輕手輕腳走過去,打量牀上的寒子時,貌似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心不由跟著一揪一揪的難受起來。
安安拿起沙發上的毛巾被給顧繁朵披上,輕微的動作卻弄醒了她。
顧繁朵抓了抓後腦勺,漾開一抹迷糊而柔軟的笑,伸長胳膊,將安安摟到懷裡。
母子倆人看著牀上不知在做什麼夢,沒有如約醒來的寒子時。
“安安,如果有下輩子,我不嫁給你爹地了。”
顧繁朵看著看著,忽然笑著輕聲道。
安安不解了,“爲什麼?”
顧繁朵低低重複,“爲什麼……”
她的腦海裡浮現衝冷水澡爲她降溫的寒子時;
忙得飛起還要跑回家給她做飯的寒子時;
一連數次爲她背部受傷的寒子時;
爲了保住安安斷去一耳的寒子時;
爲了救她的命,一次抽了500ml血的寒子時;
爲了她,馬不停蹄地開拓事業版圖的寒子時;
不顧及旁人的陽光,大馬路上蹲下來,爲她系攜帶的寒子時;
腿傷還沒痊癒,卻不管不顧揹她回家的寒子時……
“他太累了。”
寒子時,這輩子遇見我,你活得如此疲憊,而我已經放不了手,只能連累你繼續累下來了。
那麼,我祈求上天,如果有下輩子,我願意當你的姐姐,不做你的愛人,讓我好好地守護你長大。
安安困惑地看著顧繁朵,他不明白顧繁朵下輩子不嫁給寒子時,和寒子時太累了,有什麼關係?但是,他看著忽然顧繁朵臉上忽然涌現的淚水,也跟著再次難受了。
寒子時緩緩睜開眼,看到的便是安安捏著紙巾給顧繁朵擦眼
淚的畫面。他動了動被顧繁朵握住的手。
輕微的動靜像蝴蝶顫動的翅膀引起一陣龍捲風,襲擊了顧繁朵所有的神經,她的眼裡出現狂喜,“寒子時,你醒了!”
寒子時輕輕地點了下頭,費力地笑了下,“顧繁朵,抱歉啊……”
顧繁朵搖了搖頭,“你哪裡不舒服?我幫你叫醫生……”
“先別叫,陪我說會兒話。”
安安低著腦袋,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體貼地給父母獨處的空間。
“咳……顧繁朵,你怪我麼?”寒子時清了下嗓子,沙啞地問。
顧繁朵沒回應,她去外頭,用電水壺燒了點水。不一會兒,端著一隻水杯過來,用棉籤沾著水,細細地潤澤寒子時乾裂的嘴脣。
寒子時一轉不轉地盯著眉目賢淑,神色淡然的女子,心漸漸地沉了……
顧繁朵將用過的棉籤丟進垃圾桶裡,俯身,粉嫩的脣瓣壓了上去,細密的牙齒輕輕地舔他的脣,趁寒子時酥麻地一顫,舌頭溜了進去……學著他以往的動作,主動而熱情……待身體虛弱的寒子時被她親得眼神迷濛,她摩挲他性感的下頜線,嘆息道,“寒子時,你乖一點……”
叩叩!
“進來。”
沈科和郝繁花走進來,明顯感覺房間裡的氣氛有些說不出的詭異。這對準夫妻對視一眼,心裡敞亮亮的。畢竟寒子時這次是把顧繁朵的“哥哥”給送了進去,要是還能輕鬆起來,那纔是奇葩了。
趁著沈科給寒子時做全身檢查,郝繁花把顧繁朵拉出去了。
“朵朵,你什麼時候去看看顧夜白?”郝繁花沒有什麼鋪墊的,直接問了出來。
顧繁朵望向窗外淡遠的眼光,“我下午過去一趟。”
郝繁花嘴巴翕動,想說什麼,都感覺不太合適,傾身給了顧繁朵一個擁抱,拍了拍顧繁朵的背,“一切都會好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麼?
顧繁朵微微失神了十幾秒,眼神才恢復清明。
沈科給寒子時做了詳細的檢查,表示之前手臂遭受的槍傷最爲嚴重,至少一個月不可以拿取重物,腹部的刀傷,沒有傷及重要器官,但造成寒子時出血,不然,他昨天也不會昏迷那麼長時間。至於背部和腿部的一些新傷舊傷……沈科難得高冷地“呵呵”一笑,他都懶得繼續吐槽了。
總之,一句話——
“寒子時,你若是不想別的男人花你的錢,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娃,你就給我好好臥牀歇息至少一個半月!”
“一個半月?”寒子時凝了眉,神色不愉。還有十來天就過年了,難道要顧繁朵母子陪他在醫院過年?而且,他的秘密繪本還沒有創作完成……左手到底不比右手靈活敏捷。
“沒錯,說好了一個半月,少一天,一個時辰,一分,一秒都不行!”沈科重重冷笑三聲,心想:丫丫的,你終於犯到我手上了!看小爺我不好好地‘伺候’你!
顧繁朵推開門,就聽見沈科這一句類似程蝶衣口吻的臺詞,頓時被雷蒙了,“沈科,我代表寒子時回答你,你是一個好人,然而,你們並不合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