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n一看顧繁朵的黑臉,就知道,在一天之內,他成功地令兩個最熟悉他的女人否定了他是寒子時的可能性。
當顧繁朵的眼神開始放空,臉上浮現回憶之色,Hann不由眉頭深擰,眼神幽亮如看不到盡頭的深潭。
那人說,“顧繁朵,你眼瘸了嗎!”
那人說,“沈科,你說話,沒人當你是死人!”
……
寒子時,你已消失六年,一遍一遍回憶那些曾經的我,不知不覺地就像了你。
“喂,董事長?董事長,您打電話給我,有事嗎?喂?”
塗恩恩愛睏的詢問聲,第三遍傳來時,顧繁朵才猛然回神,忙道:“恩恩,你開一下門。今晚,我跟你睡?!?
塗恩恩:“!”
瞬間清醒無比。
她一定是睡迷糊了吧?
董事長要跟她睡!
“喂……嘟嘟嘟……”
塗恩恩對著顯示“通話結束”的手機屏幕,把一頭長髮抓成了馬蜂窩,還是決定下牀,去門口等著,看看是個什麼狀況?
出差前夜,安安少爺打了電話過來,提點她,董事長偶爾會出現脫線行爲,吩咐她多方照應著。
她本來以爲安安小少爺是關心則亂。
在昨天董事長把錢包護照集體弄丟後,她不得不相信安安少爺非常完美地繼承了寒少的優秀基因,相當地有遠見……
董事長確實是個大事精明,小事迷糊的可愛女子。
就跟……
就跟那部令她一片而紅的《初心未泯》裡的女主角喻以茉一樣的迷人。
不知顧董事長何時會復出,再製造一部經典出來?
在塗恩恩倚著玄關處的鞋櫃,思維越來越發散,腦洞越來越大時,隔壁房間則是這樣的畫面:
顧繁朵掛斷電話,還沒來得及收斂臉上因爲憶起寒子時而浮現的悵惘,一道故作悲傷的男嗓在她頭頂響起——
“顧董事長,請你尊重一下我的人格權,不要對著我的臉去看另一個人。那樣,我會以爲,你其實是在誘人我哦!男人在這方面,天生愛自戀。這樣的深夜,面對你這樣乾淨雅緻的美人兒,你該知道,可憐的男人某方面的自制力將弱得不堪一擊……”
在男人說話時,呼吸間的清冽薄荷青檸香氣拂過顧繁朵,她感到一股子說不出的窒息,心裡浮現一個古怪的念頭。
她是不是進入了夢境?
這位Hann先生其實是她太過思念那人,幻想出來的人兒?
不然,Hann怎麼會像他一樣,喜歡清冽的薄荷青檸香……就連聲音都一模一樣地好聽?
顧繁朵如墜五里霧海,天地之間一片白茫茫,而她找不到出路……看不到光從何處來。
Hann打量顧繁朵的表情漸漸地像個在山林裡迷路的小孩子,黑眸閃過不忍……然而,也只是一秒,便被更堅毅的隱忍所取代。
“顧董事長,請允許我提醒你,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分鐘?!?
顧繁朵低頭,斂去眼裡的情緒,秀美的臉冷淡如水,繞過Hann去臥室取了一套行頭裝袋,和慣用的護膚品小樣的化妝包,一起都塞入一隻大手提包裡。
從臥室出來,顧繁朵對似笑非笑,永遠沒個正行的Hann疏離道,“你可以用這個房間?!?
“你要去哪裡?”
“隔壁房客是我這次跟我一道過來的女生,我去跟她擠一晚?!?
頓了
一下,顧繁朵側身,笑容狡黠而高冷。
“Hann先生,真是遺憾呢,身爲一名已婚女士,我也沒有發展備胎的愛好。因爲,我的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Hann:“……”
顧繁朵拎著手提包,邁著大步,走出房間,並且不忘體貼地爲Hann關上了門。
她沒有回頭,於是錯過了Hann的表情。
如果她回頭,也許明天一早的好戲,就可以避免。
但是,世間沒有如果。
目前爲止,一切都在按照Hann的遊戲規則在走。
塗恩恩杵在門口,等了五分鐘,也不見顧繁朵按鈴或敲門……就在她嚴肅考慮,到底是自己夢遊了,還是顧董夢遊了時,門鈴終於響了。
拉開門。
走進來一名將一身純白色睡衣睡褲硬生生穿出正裝效果的女子。
她的上司。
塗恩恩這才確定,至少她沒有夢遊。
可是……
“顧董事長,我是個傳統保守的人……”
話說,前些日子,顧董事長突然關心她的感情問題,難不成……
話說,寒少當年突然消失,難道是因爲發現向來走英姿颯爽路線的顧董事長其實是個……
塗恩恩脊背陣陣發涼。
她貌似知道的太多了,會不會被Duang咔嚓掉?
“塗恩恩女士,如果你的文筆還不錯,以你的腦洞,可以去當一名小說家了。我允許你明天遞上辭職報告。”
顧繁朵有些頭疼,繞過這位腦洞亂開的得力助手,徑直走進臥室,將手提包放到梳妝檯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亦步亦趨跟進來眼睜睜看著顧繁朵霸佔了四分之一牀的塗恩恩:……
摸摸鼻子,塗恩恩誠惶誠恐地爬上牀,在另一邊躺平,關掉房間裡的燈。
一室靜謐。
塗恩恩閉上眼睛,腦海裡卻浮現顧繁朵躺在牀上的模樣。
在塗恩恩的印象裡,她的上司是一名眉眼秀氣淡雅,卻偏愛走中性路線的高挑美女。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象。
她躺在牀上的身量,竟然分外的嬌小,目測堪堪一米六……
嬌小玲瓏。
竟是這樣一個柔弱的小人兒撐起了偌大的蜜色!
一股子名叫保護欲的暖流在塗恩恩的胸腔裡鼓譟著。
她默默側過身,就著朦朧的壁燈光,打量著顧繁朵瘦弱的背影,鼻頭酸酸地想:
果然是……爲母則強。
顧董事長,你好樣的。
塗恩恩,一定唯你馬首是瞻!
可惜,塗恩恩她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並不會預料到,在自己發下宏願的翌日清晨,就把顧繁朵給坑了……
早上,顧繁朵比塗恩恩先醒,便輕手輕腳去浴室洗漱,更衣,叫了客房送餐服務。
等服務生推著將午餐送過來,塗恩恩才起牀。
下屬比上司起得還晚,塗恩恩奇窘無比,忙手忙腳亂地去收拾好自己。
“董事長,早上好?!?
顧繁朵從報紙上方瞥了眼穿扮整齊的塗恩恩,平和道,“我自作主張幫你點了餐,希望你喜歡?!?
“我喜歡的,謝謝董事長!”
顧繁朵放下瀏覽完的報紙,拿起刀叉,和塗恩恩一起安靜地用早餐。
吃著吃著,顧繁朵秀氣的眉毛微微擰了一下,很快,又舒展開來。
算了,以那傢伙的品行,一看就是個作息不規律的……這會兒絕對還在撅著屁股,對著太陽呢!不必爲他提前叫送餐服務!
拜顧繁朵的詛咒所賜,Hann是以一個大大的噴嚏迎接這新的一天的。
而當顧繁朵離開塗恩恩的房間,敲開她自己的房間門,迎接她的則是一場災難。
長槍短炮,一轟而上。
此起彼伏的閃光燈次第響起,高高低低的黑漆漆的槍洞對準顧繁朵和Hann就是一陣又一陣瘋狂的掃射。
嘰裡呱啦的外文裡,顧繁朵聽到了親切的母語。
只是……
“寒少,請問您爲何一消失就是六年?”
“寒少,請問您這六年在哪裡?在做什麼呢?”
“顧董事長,請問您和寒少這是破鏡重圓,重修舊好,要補辦酒席了嗎?”
“顧董事長,如果你和寒少重新走到一起,是因爲愛情,還是爲了孩子?”
只是提的問題,相當地討厭!
“這位先生,請問你是MSE新籤的男藝人Hann,還是消失已久的寒少?”
Duang,一名女記者捏著尖細的嗲音,問道。
一石激起千層浪。
“他不是寒少?”
“這人不是寒少嗎?”
衆家記者面面相覷,眼裡閃爍著嗜血的興奮……每個人的腦海裡都在上演一場年度三角大戲!
剛剛在巴黎珠寶展上斬獲最珍貴的亞歷山大變石,並表示將用它來打造一對結婚對戒的女富豪,在丈夫失蹤六年之後,終於耐不住寂寞,勾搭上了一名酷似氣丈夫的男人!是睹人思人,還是移情別戀?
顧繁朵有些後悔,沒有聽安安的建議,讓柳特助帶上一打狂帥酷拽霸的保鏢隨行,使自己再一次陷入多年前的慌亂裡。
而這一次,再沒有一個郝繁花像老母雞護小雞似的將她一把扯到身後,再沒有一個叫寒子時的男人從天而降,帶她走……
像這種情況,任何一個聰明的高身價的人都不會選擇迴應。
因爲哪怕你只說一個字,媒體就能捕風捉影,腦補一出堪比馬拉松的狗血??!
顧繁朵好歹也是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過的人,見過那麼多的明星,面對記者劈頭蓋臉的提問,一律以微笑不予迴應……所以,這個道理,她怎會不懂?
但是,如今她和Hann被堵在酒店門口,被有心人拋到風頭浪尖上,她要怎麼遁地而逃?
反正被抓個現行,躲躲藏藏反而落人口實,顧繁朵索性擺出禮貌而疏離的微笑,落落大方面對記者團,讓他們拍個夠,腦袋卻在飛快運轉思考……
於是,塗恩恩在被如此陣仗驚呆片刻,看到站在顧繁朵身後的男人,以充滿愛意的眼神凝視著她的董事長的……後腦勺,嘴巴掄成“O”形,終於找回聲音,喊道:“寒少!”
“寒少,你終於回來了!”
塗恩恩失態地激動得臉都紅了!
她的董事長終於苦盡甘來了吧?
興奮飛起的塗恩恩完全沒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如果這個男人是寒少,那麼顧繁朵昨晚爲何要和她睡?
顧繁朵:……
真是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非常感謝各位媒體朋友對我和我太太的關注和關心!”
低沉清冷的嗓音穿透顧繁朵耳膜那一刻,修長白皙的大手輕輕搭到她的肩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