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華的玄武大街上, 司徒文靜一襲白衣,羽扇綸巾,混在擁擠的人羣中甚爲扎眼。
司徒文靜一大早就換了男裝, 從定王府裡偷偷一個人溜了出來, 無所事事的在街上隨意閒逛。
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 司徒文靜很是頭疼。
世子妃誕下麟兒, 母子平安, 上門賀喜之人絡繹不絕。連皇后謝語寧也微服上門。看望了小世子後,謝語寧來到了司徒文靜的院子,她一見到司徒文靜就非常親熱的噓寒問暖, 讓司徒文靜很是懷疑,她到底是來上門賀喜的還是專程來看她的。
“靜兒, 你這孩子幾天不見怎瘦了這麼多?”謝語寧拉著司徒文靜的手關切的問道。眼中的擔心表露無疑。司徒文靜有些心虛, 想到自己和雲楓鬧的不愉快, 她定是知道了,不知她會怎樣看待自己。
“有勞娘娘掛心。”司徒文靜低下頭客氣的回道。
“唉!是我們太心急了。但是, 我們都看的出來,楓兒對你是真心的,只是用錯了法子,那個傻小子,連姑娘家的心思都弄不清楚, 真是活該受埋怨。靜兒就原諒他一回, 搬回去吧。”
“皇后娘娘明鑑, 小女子和齊王殿下, 一個君未娶, 一個妾未嫁,住在同一屋檐下, 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司徒文靜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終於勉強想出一個理由來搪塞。
“嗯,是我考慮不周了。”謝語寧聞言,思索了一會兒又道:“不如這樣吧,齊王府附近有一處院子,環境很好,靜兒過幾天,等此間事了,就搬過去吧,楓兒也方便照應你,你孤身一人在外頭,我們也不放心。”
司徒文靜見皇后娘娘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己再不點頭,真是有點不知好歹了。
謝語寧見司徒文靜點頭答應了,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放了下來。又和司徒文靜拉了一會兒的家常,才起駕回宮。
後來,太子妃、睿王妃等人也加入了說客的行列,世子妃已經大好,司徒文靜索性躲出了府,我得罪不起你們,我躲還不行嗎?
只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呀,唉!不知那枯葉大師何時纔回京,這樣等著也不是辦法,司徒文靜感到非常的迷茫。
“玉郎,玉郎,你終於回來了,爹可想死你了。”司徒文靜的衣袖忽然被人緊緊的抓住了。
司徒文靜忙扭頭一看,原來是一位五十多歲左右的灰衣老者。只見他正眼淚汪汪的看著司徒文靜,神情似是十分激動。
“老人家,我不叫玉郎,你認錯人了。”司徒文靜忙說。
“不會的,你就是玉郎,我不會認錯的,你快叫爹呀。”老人固執的說道。
司徒文靜不覺有些好笑,竟然有強認兒子的:“老人家,你快放手,在下真不是你的兒子。”
老人仍然不鬆手,這時從遠處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一位青衣老者道:“老爺,你認錯人了,這位小哥年紀輕輕,比少爺小多了。他不是少爺。”
老人好像如夢初醒,忙鬆手放開了司徒文靜,神情馬上恢復了清明。遂向司徒文靜賠禮道:“小兄弟,老朽思子心切,得罪之處還請海涵。”
“不礙事。”司徒文靜不在意的揮了揮手。
“不過,小兄弟真的和犬子長的很像,剛纔在馬車上驚鴻一瞥,還以爲是玉郎回來了呢。”老人非常失望的搖頭嘆氣。
司徒文靜細細打量了面前的老人,面容清奇,隱隱有股威嚴之氣。頭髮有些花白,精神還好。身著灰色的布衣,但是面料卻是上乘,腰繫藍田玉,腳蹬無憂履。想必也是富貴之人吧。
司徒文靜見那老人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們會不會也想眼前這位老人一樣,思女欲狂?
令郎一定會回來的。”司徒文靜出言安慰道。
“小兄弟,借你吉言,希望我有生之年還能見上玉郎一面。”老人神情落寂的說道。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老人家看開些吧。”司徒文靜說完正欲轉身離開。
“小兄弟請等一下。”身後的老人出聲喚道。
“不知老人家還有何指教?”司徒文靜只好轉身看向老人。
“指教不敢當。只是今日與小兄弟甚是有緣,相請不如偶遇,老朽做東,請小兄弟喝一杯清茶,不知小兄弟可否賞老朽一個薄面?”老人指了指街對面的茗人居,期待的看著司徒文靜。
“好,那在下就叨擾了。”司徒文靜爽快的應承了。
一邁進茗人居的大堂,就有機靈的夥計將二人引到雅座。
“小兄弟平常喜歡喝什麼茶?”老人笑瞇瞇的問道。
“呃,在下不太講究這個,客隨主便吧。”司徒文靜道。
“那就上一壺普洱。”老人對店裡的夥計吩咐道。
“普洱茶?”想不到這個時代已經有普洱茶了。
“怎麼了?小兄弟不喜歡喝普洱茶?”
司徒文靜忙擺手道:“不是,我很喜歡,普洱茶濃厚醇香。我爹就很喜歡喝普洱茶呢。”
“噢,這裡的普洱茶很不錯的。小兄弟以後有空不妨多來。老朽每天這個時辰都要到店裡喝茶。”
“好,那下次就換在下請客。”司徒文靜對眼前這位老人極有好感:“在下複姓司徒,老人家就喚在下文靜吧。”
“小兄弟也姓司徒?這可巧了,我們還是同宗呢。”老人驚訝的說道。
“晚輩見過司徒老爺子。”司徒文靜站起來施了一禮。
“文靜不必多禮。”老人站起了虛扶了一把,從腰帶上解下一圓形玉佩:“老朽身上沒帶甚好物件,這塊玉就當老朽給後生晚輩的見面禮。”說罷,就把玉佩往司徒文靜手裡塞。
“老爺子,這禮物太貴重了,使不得,使不得。晚輩受之有愧。”司徒文靜慌忙將玉佩推了回去。
老人見狀遂板著臉道:“文靜是嫌棄我這見面禮寒磣還是看不起我這糟老頭子?”
司徒文靜不好再推辭,只好收下了。老人才轉嗔爲喜。二人天南地北亂侃一通,竟然聊的非常投機,儼然成了忘年交。待得天色已晚,老人才依依不捨的與司徒文靜作別。
司徒文靜漫步在大街上,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行人,真沒想到隨便在大街上遇見一個陌生人,自己居然能和人家侃了一下午的大山,而且還平白得了一塊上好的玉佩。真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司徒文靜的衣袖又被拉住了,這古人怎麼都喜歡拉人衣袖?司徒文靜有點不高興了,正欲開口訓斥。誰知一轉頭就對上一張英俊非常的面孔,司徒文靜沉下臉道:“宋公子,這就是你打招呼的方式?”
“靜兒,我可是喚了你好幾聲,你充耳不聞,這就是你對待朋友的方式?”宋清揚仍然笑嘻嘻的說道。
司徒文靜被宋清揚噎的說不出話來,索性閉口不言,二人並肩而行。
“前些日子,舍妹無狀,真是對不住靜兒。”宋清揚難得一本正經的向人道歉。
“算了,事情都過去了,不必再提了。”
“靜兒這一天躲到哪裡去了,有人可是急瘋了,差點沒把京城翻了個底朝天。”宋清揚又恢復了本性,嬉皮笑臉的看著司徒文靜道。
“哼,恐怕是怕我不辭而別吧。”司徒文靜心裡相信雲楓定是擔心她,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變了味。
“你真是這麼想我的?”雲楓的聲音在前面響起。雲楓的臉陰沉的快滴出水來了,特別是看到司徒文靜和宋清揚並肩而行,有說有笑的,心中更是醋意洶涌。
宋清揚則是用一副你保重的欠扁表情看了一眼司徒文靜,然後大搖大擺的告辭而去。這傢伙決對是故意的,司徒文靜咬了咬牙。
雲楓不由分說的拉著司徒文靜上了一輛馬車,司徒文靜有點心虛,只是象徵性的掙扎了幾下,就乖乖的上了馬車。
“我在靜兒的心目中真的就那麼不堪麼?”雲楓的臉黑的嚇人。
“老虎進了城,家家都閉門。雖然不咬人,日前壞了名。”司徒文靜知道自己冤枉了雲楓,一時又拉不下臉來賠禮,索性胡攪蠻纏,專撿雲楓的痛處捏。誰叫你得罪我,你讓我難過,我也不讓你好過。
“你到底要我怎樣才肯相信我?”雲楓有些抓狂了,他真是不知道怎樣解開司徒文靜心中的結了。
司徒文靜不理他,雲楓無計可施,遂坐到司徒文靜身邊,將她攬入懷中道:“靜兒,你就別折磨我了好不好,我們和好吧。”
我還沒折磨夠本呢,不讓你吃點苦頭,我心裡不平衡,司徒文靜心裡暗道。掙脫不開,司徒文靜便拿手去掰雲楓的手臂,只聽咣噹一聲,好像有東西掉在木板上。
司徒文靜低頭一看,原來是老人送給自己的玉佩。雲楓眼疾手快的撿了起來。
“咦,這塊玉佩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雲楓端詳著手中的玉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