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的高閣, 萬丈的層臺。太和殿、宣政殿、長生殿,一殿殿玉陛金階。站著威風凜凜的武弁。朝陽宮、大明宮、華清宮,一宮宮的鐘鼓管樂。原來這就是皇宮啊。
當蕭易第一眼看見司徒文靜時覺得有些奇怪, 這姑娘很面熟, 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一般。
“都平身罷。”蕭易擡了擡手道。
“謝父皇(皇上)。”衆人皆站起來。
“今日是家宴, 都不必拘禮。”蕭易補充道。
司徒文靜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皇帝陛下, 果然是相貌堂堂, 人中之龍。只不過眉宇間的威嚴讓人看了會情不自禁的跪拜在他的腳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帝王之氣,只能讓人仰視,而不敢俯視?
“好啦, 你不要再板著那張死人臉了,害的我都沒有胃口了。”皇后謝語寧拍了拍蕭易的手說道。
“唉!語寧, 你就不能在孩子們面前給我留個面子, 總拆我的臺。”蕭易無奈的說道。原本不怒自威的表情, 馬上換成可憐樣。
這皇帝、皇后看起來很有愛噢。司徒文靜在心裡YY。
“靜兒在看什麼,怎麼不吃東西?”身旁的雲楓注意到司徒文靜的異樣。
“呃, 我在看你的父皇、母后。他們好像很恩愛嘛。”
雲楓聽了一言不發,只是往她碗裡夾菜。
“我怎麼沒見其他的嬪妃?”司徒文靜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父皇只有母后一人,並沒有嬪妃。”
啊,竟然有這麼癡情的皇帝,罷黜六宮, 只爲獨寵一人。不是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嗎?但是從他們的言行可以看出這是多麼和睦友愛的一大家子。難道我是中了穿越小說的毒了?把皇室裡的人都看成了洪水猛獸。
“而且我父皇還說了, 蕭家的兒郎只能娶一位妻子, 不準納妾的。”雲楓湊到司徒文靜耳邊曖昧的說道。說完後還笑嘻嘻的拿眼瞅著司徒文靜。
司徒文靜裝作沒看見, 乾笑著說:“娶一個好啊, 又省錢又省事。免得勾心鬥角,家無寧日。”
“嗯, 靜兒所言極是。”雲楓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
宴罷,蕭易單獨留下了雲楓和司徒文靜。
“楓兒、靜兒隨我來。”蕭易說完就提步往上書房走去。
雲楓和司徒文靜忙跟了上去。
蕭易在椅子上坐下來,一揮手,一旁侍候的太監忙知趣的退下。
“楓兒,你一向行事謹慎,這次怎麼能將靜兒安置在軍中?自古女子是不能進軍營的,你可知罪?”蕭易板著臉,嚴肅的說道。
“兒臣知罪,是兒臣考慮不周,請父皇治罪。”雲楓忙跪下請罪。
“皇上,是民女欺瞞在先。”司徒文靜急了,忙跪下來坦白,希望從寬處理雲楓。
“康寧律法明令禁止女子行醫,靜兒你還明知故犯,女扮男裝,知法犯法。念你在戰爭中救了無數士兵的性命,功過相抵,朕就不追究了,你且平身罷。”
“謝皇上不罪之恩。”司徒文靜謝恩後從地上站起來。呼,大大的鬆了口氣,沒想到如此輕易的就過關了。
“楓兒你違反軍規,朕就罰你半年的俸祿,以示懲戒。” 蕭易話鋒一轉,又把矛頭對準雲楓:“但是人家姑娘的清譽都被你毀了,這如何是好?”蕭易話鋒一轉,又把矛頭對準雲楓。
“兒臣一定會負責的。”
“好,有你這句話,爲父就放心了。”蕭易的態度一下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口氣甚是慈祥。
一旁的司徒文靜終於弄明白了,原來繞了半天的圈子,就是爲了這樁啊。
司徒文靜正要張口解釋一下,其實自己並不在意,並不需要負責什麼的。蕭易就下了逐客令:“朕有些乏了,你二人跪安罷。”
司徒文靜一肚子話只好憋了回去,跟著雲楓從上書房出來,雲楓滿心歡喜,而司徒文靜的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
“我父皇面上看著嚴肅,實際上色厲內荏。他在我母后面前溫馴的像只兔子。只能在我們面前擺擺架子,我們兄弟幾個都心知肚明,也懶的揭穿他。”雲楓以爲司徒文靜被嚇到了,乾脆將他老爹的老底給掀了。
正在上書房考慮怎樣收拾雲楓他們留下的爛攤子的蕭易要是知道他最疼愛的小兒子竟然出賣了他,不知會不會吐血。
撲哧,司徒文靜笑了起來,真是可愛的一家子。
“我纔不害怕你父皇呢。我是生氣了。”司徒文靜斂了笑容,停下腳步盯著雲楓說道。
“誰惹你生氣了?”雲楓有些莫名其妙。
“你。”
“我怎麼惹到靜兒了?”雲楓更加摸不著頭腦。
“是誰說帶我來京城見枯葉大師的?結果大師沒有見著,倒是把你家七大姑八大姨都見完了,還被你全家誤會了。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靜兒多想了,我怎麼會故意呢?師傅沒回來,我也沒有辦法。”雲楓攤手作無辜狀。我怎麼會故意呢,我根本就是有意的。
“你少騙人了,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兒,你們這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司徒文靜猶自不相信。
“什麼事都瞞不過靜兒的眼睛,靜兒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聰明。”雲楓感嘆道。
“這還叫聰明?跟你比起來,我恐怕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呢。”司徒文靜口氣不善的說道。
“帶你見我家人是遲早的事,我只是提前一點而已。”雲楓索性實話實說。
“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我師傅說你是我命定的貴人,所以,嗯,所以遲早都要進我家門。”雲楓有點開不了口了。
“命定的貴人是什麼意思?”
“我出生伊始,命裡帶煞,註定一生孤苦。師傅推算出有一人可以化解我命裡的煞氣,扭轉命格。”
“而那人就是我對不對?所以你就別有用心、虛情假意的接近我對不對?”司徒文靜的語氣顯的咄咄逼人。雲楓聞言百口莫辯,當初自己確實存了這份心思,但是後來有些東西就不一樣了。
“還以爲你和你的家人是真心喜歡我,原來是我一廂情願而已。”司徒文靜感覺好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失神的往宮外走。
“唉!我就知道你會誤會我。”雲楓急忙拉住司徒文靜道。
司徒文靜不理他,使勁掙扎,無奈雲楓的手似鐵鉗,怎麼也甩不掉。
“靜兒,你聽我說,我不是有意要隱瞞你……”雲楓努力要向司徒文靜解釋。
“我不想聽,不想聽。”司徒文靜拼命的搖著頭,情緒十分激動。
雲楓心裡哀嘆:完了,靜兒真的生氣了,當初就應該說清楚的,都怪自己患得患失,怕她不肯跟自己來京城。司徒文靜見掙脫不了,又氣又急,不由的悲從中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雲楓一看司徒文靜流淚了,忙鬆開了手,站在一旁手腳無措。想上前安慰吧,又不敢。眼睜睜的站在一旁,看見司徒文靜掉淚,心裡亂成了一鍋粥,雲楓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無力過。
最後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宮,司徒文靜坐上了馬車,雲楓則是騎著馬。齊王府距離皇宮並不遠,一刻鐘後,馬車停在了齊王府的大門。
司徒文靜沒有理會雲楓伸出的手,自己提起裙襬,利索的跳下了馬車,雲楓只好訕訕的收回了手。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司徒文靜躺在牀上,回憶起和雲楓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對勁,雖然後來自己察覺到了,卻沒有細想。試問,就憑當時自己的三腳貓的醫術,怎麼會驚動一個遠在京城的王爺呢?自己的身份、來歷不明,他也不懷疑,而且也不追問,這可能嗎?就算是奉師傅之命尋找自己,也不必勞動王爺大駕吧。現在想起來,真是有跡可尋。
司徒文靜煩躁的在牀上翻來覆去,雲楓對自己到底有幾分真心?現在真是不確定了,唉!到現在自己心裡還如此在意他,司徒文靜你沒救了。自己真是一個跳樑小醜,竟然還當著那傢伙的面承認喜歡他,想到這裡,司徒文靜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花癡!
唉!命定的貴人,去他的命定。八成那枯葉大師也是一個神棍,亂點鴛鴦譜。
“靜兒,你要到哪裡去?”一大早巧兒就急匆匆來報,司徒文靜收拾了東西要離開王府,雲楓心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我要搬出去住。”司徒文靜非常乾脆的說道。
“你孤身一人在外頭不安全,不行。”雲楓也非常乾脆的回絕了。
雲楓的態度讓司徒文靜誤會了,以爲他想軟禁自己,於是心裡越發堅定了搬出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