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醫帳內, 看到五個奄奄一息的士兵,司徒文靜心裡十分暢快。
“司徒大夫,這五人不知患了何種疾病, 醫治了數天也不見好轉。在下愚昧, 所以請司徒大夫施以援手。”那個叫則裡的醫官恭恭敬敬的說道。
“這五人是何病癥?”司徒文靜裝模作樣的問道。
“這幾人均是渾身乏力、抽搐, 口不能言, 還不停的咳嗽、流淚。看樣子痛苦之極, 似是中毒,又不像中毒”。則裡據實以答。
哼,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姑娘的美人淚可不是一般的毒藥, 一般的毒藥進入身體後, 有內力的高手可以把它給逼出來, 高明的大夫也能解。但是美人淚的毒性主要在煙霧裡,通過口鼻直接灼傷聲帶, 氣管以及眼結膜等。不管是高手低手,只要中了招,下場全一樣。它的好處在於血液裡含量很少,內力對它無用,一般的解毒藥物對它無效。而且還讓人查不出來是中了毒。這還是從黃大仙那裡獲得的靈感呢。
司徒文靜來到那五人面前, 面帶冷笑的望著他們, 現在的五人身上那裡還有當時狠毒的影子, 精神萎靡、面白如紙, 軟趴趴的癱在榻上。那五人看見司徒文靜就像看見魔鬼一般, 面色驚慌、身體抖個不停。雖然口不能言,但是, 眼神裡流露出了求饒之意。
司徒文靜不再理會那幾人,轉身對則裡說道:“這幾人是中了一種叫‘入地無門’的毒。”
則裡忙問:“入地無門?”
“我只是聽我師傅賽華佗提起過,這是江湖中的一位高人研製出來專門懲戒作奸犯科的惡人的,就是要讓那些壞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意思。”司徒文靜胡謅道。
“那司徒大夫可有解藥?”則裡問道。
司徒文靜搖了搖頭說道:“此藥無解。不過,於性命無憂。”
“何解?望司徒大夫明示。”則裡謙虛的說道。他現在對司徒文靜的博學佩服不已,果然是神醫啊,只要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其實只要將他們安置在安靜、不見光線的地方兩個月,就會慢慢恢復。”司徒文靜說道。
“哦,多謝神醫指點。”則裡向司徒文靜行了一禮道。
“來人,將這幾人拖入大牢,中了‘入地無門’之毒,想來也不是甚好人,不必呆在醫帳裡了。”則裡大聲吩咐道。
看著那幾人像死狗般被拖走,司徒文靜鬆了口氣,心頭之患終於被除掉了。這件事也給了司徒文靜一個教訓,那就是在這個狼窩裡,千萬不要單獨出門。
“楚楚郡主,今天覺得怎麼樣?”司徒文靜開始了每天的例行問診。
“挺好的,司徒來啦,過來坐。”耶律楚楚看見司徒文靜出現,面上露出了笑容。
司徒文靜也不客氣,隨即坐到榻旁的凳子上。
“司徒在這裡還習慣嗎?”耶律楚楚問道。旁邊的幾個使女像是不相信自己耳朵般,郡主一向很冷漠,今天居然主動關心起司徒大夫了,真是太不尋常了。
“還好,跟待在遼陽沒多大區別。有勞郡主關心了。”司徒文靜答道。
“我們這兒的膳食與中原相比可能差的多,可真是委屈司徒大夫了。”
“我倒是覺得不錯。不過,康寧有很多美食,郡主以後有機會到康寧,在下作東一定帶你去嚐嚐。”
最近,因爲耶律楚楚的腿。二人一天之內總要見面幾次,司徒文靜善談,耶律楚楚善聽,賓主相處甚歡。兩人的關係自是一日千里。不過司徒文靜是個粗心的女人,不,準確的說是個粗心的假男人。她根本就沒往深處想。
“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就儘管跟我說。”楚楚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司徒文靜說道。
“其實在下還真有一個心願,來沙城這麼久,還沒出過門呢。好不容易來一趟沙城,連它什麼樣我都不知道。”司徒文靜打蛇隨棍上。
“我當是什麼難題呢,本郡主準了。明日,我讓侍衛來帶你出去。”耶律楚楚很是乾脆的說道。
“多謝郡主。”司徒文靜高興的快跳起來了。真是意外之喜呀,沒想到耶律楚楚這麼爽快的就答應了。
看見司徒文靜欣喜若狂的樣子,耶律楚楚受她感染,也笑了起來。
沙城,光從字面上的意思來理解,這兒應該是一幅黃沙曲路,衰草牛羊的景象。誰知不然。
青山隱隱,芳草萋萋。微風在耳邊呢喃,鼻尖不時傳來野花的芳香。藍天、白雲、牛羊、牧童,和一大片帳篷,構成一幅寧靜、悠遠的畫卷。
真是沒想到沙城會這麼美,或許在不久的將來,都將毀在無情的戰火之中,真是可惜了。
沙城的街道很寬,街上的商鋪裡有很多貨物都是來自康寧的,絲綢、陶瓷、器物等,雖然兩國間劍拔弩張,但是兩國的民間仍有經貿往來。
司徒文靜從東走到西,又從西逛到南,反正東南西北所有的街道都逛了個遍。看來就是到了異國他鄉,愛逛街的愛好還是沒有變。
直到天色已晚,司徒文靜才心滿意足的打道回府。雖然沒有收穫,但是目的已經達到就行了。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就堅決不放棄。司徒文靜暗暗給自己打氣。
用過晚膳後,司徒文靜吩咐小奴搬了一張軟椅放在帳篷外,來沙城已經十天了,司徒文靜覺得一直如臨深淵,生活越來越脫離自己預想的軌道,朝著自己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司徒文靜越想越憋屈,這些事都與我無關,可是偏偏與我糾纏在一起。是天意乎?
司徒文靜坐在軟椅上擡頭望著天上的明月,心中再也生不出一絲詩情畫意來,天上的月亮依舊皎潔,記得在國公府的時候,月光也是這般。世事還真是變化無常,沒想到幾月之後,自己已身在塞外。不知雲楓他們在做什麼,自己不見了,他們有沒有找尋自己?
夜涼如水,司徒文靜用雙臂圈緊了自己。
一個突兀的聲音打破了司徒文靜的思緒。
“司徒大夫的興致很高呀。”
“啊,見過將軍。”司徒文靜被嚇了一跳,心裡甚不高興,但還是站起來施了一禮。
耶律楚原靜靜的站在離司徒文靜不遠的地方,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原本冷峻的五官突然柔和了不少,看起來也沒有白天那麼可怕了。
“這段日子辛苦你了。”半天,司徒文靜以爲他不會說話時,突然又冒出了一句話。
“呃,不辛苦,不辛苦,理當如此。”司徒文靜謙虛的回道。
“司徒大夫有沒有想過留在沙城,本將軍不會虧待你的。”耶律楚原突然扔出一重磅炸彈。
唉,要死了,要死了。咱怎麼就成了一香餑餑?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啊。
“多謝將軍擡愛,在下尊師傅遺命,遊歷江湖,懸壺濟世,只爲百姓解除病痛之憂。”司徒文靜慎重的回答。
“那你在遼陽軍中作何解釋?”耶律楚原又突然冒出一句。
“當然是和來沙城的目的是一樣的。”司徒文靜心裡一沉,這耶律楚原不好糊弄。
耶律楚原又不說話了,儘管是在晚上,司徒文靜仍然感到他那鷹隼般的眼光就像刀子一般鋒利。司徒文靜強迫自己與他對視,一付光明磊落的模樣。
良久,司徒文靜心裡有些膽怯了,這男人會不會一個不高興拿自己祭旗。唉!失節事小,沒命事大呀。做英雄是要付出代價的。
正當司徒文靜在想象即將到來的悲慘下場時,耶律楚原卻轉身走了。留下司徒文靜一頭霧水和一頭汗水的站在原地。
這人是放過自己了?還是等耶律楚楚的腿好了再秋後算賬?這男人心真如海底針,難以琢磨。司徒文靜甩了甩頭,進帳休息了。
第二天醒來,司徒文靜又充滿了鬥志,有句話說的好,不爲模糊不清的未來而擔憂,只爲清清楚楚的現在而努力。
今天的事情夠多的,耶律楚楚的腿到解除牽引的時候了。司徒文靜問府中大夫要了石膏後,就往耶律楚楚的帳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