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軒聽到這個稱呼眉頭擰的很緊。這個稱呼幾乎已經很久沒人提起了,久到他都快忘記自己的真實身份了。今天突然被田清伊提及,他的確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氣惱。
雖然從田清伊找到自己的那天起,他就做好了被揭穿的準備。但是當身份真的被揭穿以後,他還是有種被人窺探了隱私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蘇玉軒看著田清伊冷聲說道:“田五小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可以亂說。我不明白你這話什麼意思?”
“端木慶,你我明人不用說暗話。你放心,你的身份我不會透漏給任何人,當然你的事情我也不便插手,那是你們周國皇族的家務事。”田清伊不緊不慢的說道。
蘇玉軒一臉清冷的說道:“那你找我何事?我想知道,是什麼事情需要你戳穿我的身份。”
田清伊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是逼不得已,因爲此次的事情有些棘手,可能需要你的身份來完成。當然,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請你幫忙。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會另想他法。只是那樣可能會比較麻煩。”
蘇玉軒皺了下眉頭,沒有接話,他還不知道田清伊想要他做的是什麼事情。而且,如果事情是關於到周國皇室的,他是真的不想要插手。
田清伊看他不說話,繼續說道:“我的朋友進了周國後一直沒有消息,我想請你幫忙查一下下落,不知道你可否幫這個忙?”
蘇玉軒想了想問道:“只是幫你打探一個人的下落嗎?”
田清伊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一男一女。”
“僅此而已?”蘇玉軒緊盯著田清伊問道。能夠請他幫忙的事情,蘇玉軒想並沒有這麼簡單。如果僅僅是打探兩個普通人的下落的話,蘇玉軒絕對相信田清伊有那個本事做到。
田清伊苦笑了一下說道:“還真的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好吧,我實話實說吧,我要你幫我查的不是別人,而是烈域閣閣主冷夜和他的一個分堂堂主聽風的下落。”
蘇玉軒一驚,看著田清伊說道:“你剛說什麼?烈域閣閣主冷夜?你跟他什麼關係?”
“實不相瞞,除去你知道的身份之外,我還有另外的一重身份——烈域閣副閣主。”田清伊一字一句的說道。
“原來如此。”蘇玉軒說道:“那你也應該知道,冷夜多年來數次帶人入周國皇宮刺殺皇帝。”
“這個我也是近日才知道的。”田清伊有些訕訕的說道。
蘇玉軒丟給他一個白眼,說道:“那你也應該知道,冷夜的行蹤不是一般人能查得到的。你既然是烈域閣的副閣主,那必定是已經派出閣中人打探過消息了。你們都打探不到的消息,你認爲我一個亡命天涯的太子會有本事探聽到嗎?”
“可你總歸是周國太子,就算是亡命天涯,也應該有親信留在周國吧。周國本土人和外人那是有本質的區別的。”田清伊
說道。
“這個忙我幫不了,你還是另找他人吧。”蘇玉軒不管田清伊說了什麼,直接站起身就要離開。
田清伊看蘇玉軒打算離開,站起身說道:“蘇玉軒,但凡我現在有任何別的辦法,我也不會找你的。我知道你有多不願提及周國,可我真的想不到別的辦法了,所以才請你幫忙的。”
蘇玉軒停頓了一下,也只是一下。他背對著田清伊,田清伊根本就看不到他臉上此時此刻是什麼表情。
看到了蘇玉軒的停頓,田清伊嘴角不自覺的浮上笑意,她以爲蘇玉軒被她給說動了。
可是,田清伊嘴角的笑意還沒有完全展現出來,就聽到蘇玉軒冷聲說道:“對不起,恕我無能爲力。”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田清伊的笑僵硬在了嘴角,頹廢的坐了下去,自言自語道:“真的就那麼不願意幫忙嗎?”
另一邊,皇甫啓暝匆匆的趕到了正陽宮。皇上此時已經在太醫的治療下清醒了過來。
看著皇上蒼白的臉,皇甫啓暝心如刀絞。屏退左右,皇甫啓暝跪在牀榻前,抓著皇上的手說道:“父皇,是兒臣疏忽了。”
皇上搖搖頭,硬是扯出一抹笑意說道:“不怪你。俗話說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啊。皇后有意要朕死,那朕早晚也是逃不過的。”
“父皇。”皇甫啓暝眼睛紅紅的看著皇上。
皇上強撐著要坐起來,皇甫啓暝趕緊幫他將靠枕放到了背後。坐起來後,皇上看著皇甫啓暝說道:“暝兒啊,經過這一次,恐怕父皇的身體會更不如從前。”
“父皇,不會的。太醫院那麼多人,總會將您的身體調養好的。”皇甫啓暝看著皇上說道。
皇上笑了笑,伸手摸摸皇甫啓暝的頭頂。這種親密的動作是皇甫啓暝從小最渴望而不可及的。
“暝兒,你是否怪朕,從小將你疏忽,總是對你那麼嚴厲。”
“不,父皇,兒臣從沒有怪過您。您對兒臣嚴格,是想要兒臣學有所成,您疏離兒臣是想要保護兒臣。”皇甫啓暝聲音中有些哽咽。
小的時候,母妃去世的早,其他嬪妃都有自己的皇子公主,根本就照顧不到他。他整日跟著嬤嬤公公生活。
皇甫啓暝因此就更加想要得到父親的疼愛。公公和嬤嬤經常對他說父皇喜歡聽話的孩子,他就儘量的讓自己很聽話。
宮女們對他說皇上喜歡堅強的勇敢的小孩子。從小他就表現的很堅強勇敢。嬪妃們說皇上喜歡聰明伶俐的小孩子。皇甫啓暝覺得自己很是聰明伶俐,無論學什麼都是一學就會。
可是無論他再怎麼朝著皇上喜歡的方向走,總得不到父皇的讚賞。父皇就像是很討厭他一樣,無論他做得再好也總是冷著臉批評他。
相反的,同樣是母妃早逝的皇甫聖寂就不同了。皇甫啓暝覺得他沒有自己聽話,而且因爲被寄養在皇后名下,他在宮內皇子中就顯得有了優
越感,走到哪裡都是橫行霸道的。
皇甫聖寂還很膽小,連一隻小蟲子也會怕的屁股尿流的。他更加不聰明,學什麼都要好長時間才能學會。
可是,父皇總是抱著他對他又說又笑的,還時常因爲一點兒小事就誇獎他。
皇甫啓暝以爲父皇不喜歡自己,所以好多年他都悶悶不樂孤僻不願見人。甚至到了後來,性格都變的有些冷漠了。
直到後來,他長大了,一直照顧他的公公和嬤嬤老了,病了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公公和嬤嬤在臨死的時候告訴他說:皇子,別怪皇上,皇上也是爲你好,爲你的性命擔憂才故意疏離你的。
那個時候他不能明白,疏離就是疏離,還說什麼是爲了他。可是後來他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力量,才慢慢的瞭解到了當年的一些事情。也漸漸的明白了嬤嬤和公公臨死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也更加明白了父皇的良苦用心。
後來,十二歲的時候,他偷偷溜出皇宮,上了戰場。在戰場上,他立下了功勞,被將軍封了個前鋒。凱旋之日,他遠遠的看到父皇在城門口站著。
雖然走到近處時,父皇只是上前讚賞了領軍軍帥,但是他發現父皇的目光會時不時的看向自己。那時他便知道,父皇的心裡是有他的。
那一次論功行賞的時候雖然沒有他的份兒,雖然再次被父皇言辭批評了。可是他的心裡卻像是吃了蜜一樣的甜。因爲父皇心裡是有他的。
那次率軍的楊老將軍對他很好,以後每次出征都要帶著他,他也很喜歡那個老將軍。從此他的軍旅生涯就開始了。
他能夠封王,能夠封爲大將軍一路走來可謂艱辛。因爲父皇要保護自己,所以不能讓自己露出鋒芒,雖然他戰功很多,可是多次被父皇輕輕帶過,都不加封賞。
他能被封爲大將軍,是在楊老將軍卸任的一場戰役中,主將軟弱無能,竟然臨陣脫逃。他爲了穩定軍心,將脫逃的主將抓回來當衆斬首示衆,然後率軍英勇殺敵,奪得勝利。
那一次過後,將士們都唯他馬首是瞻。皇后顧忌到他在軍中的影響力度,纔在父皇的耳邊吹了風,更是讓他大哥在朝堂上幫襯著說話,他才得以封爲大將軍。同年,他被封爲啓王,建立了自己的府邸,徹底移出了皇宮。那一年他十七歲。
隔年,楊老將軍病重,他前往探病,才知道自己十二歲能在軍中順利藏身,全是父皇一手安排的。事後他被楊老將軍帶在身邊,一是楊老將軍確實很喜歡他,二是受皇上委託。
想到父皇這些年暗地裡爲自己做出的種種,皇甫啓暝忍不住掉下了眼淚。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只是因爲爲到傷心處。
看著父皇現在這幅樣子,他怎麼能不落淚。
“父皇,兒臣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清楚。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兒臣好。都是兒臣沒用,才讓父皇爲兒臣操碎了心。”皇甫啓暝哽咽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