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落座,田清伊垂著眼眸,沒有說話,亦沒有動,只是看著一處出神。按著容玥的性子,那日在宮中受了委屈,定然不會無聲無息。
這段日子以來,田清伊的日子過得太平,只怕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今日格親王突然出現,只怕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格親王這是替自己的寶貝女兒報仇來了。
田清伊擡眸看向容宮御的方向,正巧對上他的目光看過來,四目相對,一個冷若冰霜,一個充滿好奇。
與容宮御有過一次接觸之後,田清伊直以爲,他是與容玥不同的存在。但今日他跟著格親王一同前來,是早就知道格親王是爲了給容玥出氣而來,還是絲毫不知。田清伊給不出答案,只是對這格親王府的人都多了一分戒心。
田城倒是不知道田清伊的這份心思,與格親王相談甚歡。田清伊坐的遠,又沒有用心,並沒有聽清楚究竟兩人究竟在說些什麼。
見田清伊一直在出神,皇甫啓暝伸手握住了田清伊的手。感覺到皇甫啓暝的觸碰,田清伊略微一怔,轉而看向皇甫啓暝,卻對上他略有些疑惑的眼神:“在想些什麼?”
田清伊輕抿嘴脣,搖了搖頭:“沒想什麼,有些無趣,不如一同去院子裡逛逛可好?”
皇甫啓暝沒有拒絕,兩人悄然起身,離開了宴席。走到院中,田清伊倚欄而站:“你以爲,格親王今日前來,是有什麼目的?”
“他不是說了嗎?爲了滿月宴而來。”皇甫啓暝在田清伊身側站定,眼眸輕擰,看向遠方。
田清伊知曉皇甫啓暝是在裝傻,倒也是沒有戳破:“我聽聞,格親王最不喜歡的便是應酬,這麼多年,朝堂之上官員家中設宴,便是多次相請,格親王都是置之不理。今日,我們沒給他送去請柬,他倒是巴巴的來了。莫不是格親王喜好特別,喜歡不請自來嗎?”
“清伊,有些事莫要看的太清楚,這對你沒有好處。”皇甫啓暝轉眸看向田清伊,伸手撫上她的頭髮,“格親王是爲何而來,與你都沒有關係。你只需要保全自身,不受傷害便好。”
田清伊擡眸看向皇甫啓暝,輕嘆了一口氣:“我並非是在好奇什麼,我只怕格親王今日前來,便是爲著我來的。這事兒與我有關,我想要自保,便只能夠多思多慮。”
“放心,還有我。”田清伊畢竟是皇甫啓暝未來的王妃,有皇甫啓暝在,格親王決然不會絲毫不顧忌他,便這麼對田清伊下手。
皇甫啓暝的話讓田清伊莫名覺得有些安心,抿脣輕笑,點頭應下了皇甫啓暝的話:“是啊,這不是還有你嗎?實在不行了,我便躲在你身後看戲便好。”
田清伊剛將話說完,轉眸便看到一個僕從匆匆忙忙的跑過,一臉焦急的樣子。田清伊心中洋溢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眼眸輕擰:“好像出事了。”
兩人回到大廳,只看到原本在說笑著用宴的賓客都倒了下來,田城雖然還坐在凳子上,但也是一臉難受的模樣。倒是田城身邊的格親王,依舊是一臉精神奕奕,坐在原位。
田清伊趕忙跑到田城身邊,眼眸輕擰:“爹爹,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
“我也不知道,好似是這食物有問題。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你快去看看,有多少賓客出現了癥狀。”田城也是滿頭大汗,只是一直在硬撐,這纔沒有倒下。
田清伊轉而看向一旁的格親王,眉頭輕擰:“方纔女兒過來的時候看到幾乎所有的賓客都倒下了,便只有格親王依舊是神采奕奕,沒有絲毫的事情。王爺還真是好運氣,絲毫都不曾受到影響。”
格親王聞言,轉而看向田清伊,露出一抹笑容:“田五小姐這是在懷疑,這次的事情和本王有關了?本王半途纔來,一坐下便與田大人說話,並沒有用過這席間的膳食,這纔沒有出事。你看,御兒不也出了事嗎?”
順著格親王的目光看去,坐在格親王身邊的容宮御也的確是一臉汗水,十分痛苦的模樣。雖然容宮御也出了事,但這並沒有能夠打消田清伊對格親王的懷疑,有時候,要成事,總是要拋棄一些東西的。
大夫匆忙趕到,看到賓客如此模樣,趕忙一一查看。查看了一部分之後,大夫便到了田城跟前:“老爺請放心,諸位都是中了一種特殊的瀉藥。此種瀉藥服下之後,先是腹痛,而後纔會出現腹瀉的癥狀,等會兒我先開一些止瀉的藥方,諸位服下便不會有事了。”
聽了大夫的話,田城算是安下了心,趕忙讓大夫前去開藥。田清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格親王的身上,心中一直在懷疑。
幾乎所有的賓客都出現了腹痛的癥狀,或輕或重,但只有格親王一人,絲毫沒有出現一點點癥狀。若說是格親王巧合沒有用到這宴席中的膳食,這纔沒有中毒,田清伊心中多少有些不信。
可格親王的確是後來纔到了這裡,他又是什麼時候派了人下藥,田清伊有些想不通。且格親王堂堂一個王爺,卻用了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實在有些與他尊貴的身份難以相稱。
大夫很快便送來了藥,期間已經有不少的賓客在僕從的攙扶下前去腹瀉。喝下藥後,衆人紛紛被自家的僕從扶著出府。田城雖也是十分難受,但還是支撐著在府門前致歉。
格親王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卻也是最神采奕奕的一個:“今日還真是讓本王有些出乎意料,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田大人也不必太過擔心,這事兒或許只是意外,本王想決然和田府的運道是沒有關係的。”
田城聞言,臉色略微一滯。陪著笑送走了格親王,回到大廳,田城將桌子上的菜品紛紛掃羅:“真是孽種,方一滿月,便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田城將所有的氣都歸咎到了田騁的身上,一心要殺了他。田清伊趕忙攬在田騁的面前,朝著田城跪下來:“爹爹,你不會真以爲,這次的事情是天災吧?宴會的所有膳食都是廚房精心準備的,怎麼可能莫名其妙出現瀉藥?不是有人刻意爲之,還能是如何?”
聽了田清伊的話,田城略微有些冷靜下來。皇甫啓暝走到田清伊身邊,伸手將她扶了起來:“田大人,虎毒不食子,這八少爺如何也是你的骨血。”
皇甫啓暝一直沒有離開,陪伴在田清伊的身邊,給田清伊一種無形的支持。田清伊轉眸看向皇甫啓暝,抿脣輕笑:“多謝你一直在這兒陪我,只是此事畢竟是我們府中的家事,還請你先行離開,等事情解決,我再來找你。”
對這件事情,皇甫啓暝也沒有多少的好奇心,只是因著事情和田清伊有關,他才流了下來。如今田清伊要他離開,皇甫啓暝輕嘆了一口氣:“真的要我離開?”
得到田清伊點頭的迴應,皇甫啓暝也沒有多留,轉身離開。皇甫啓暝離開之後,田清伊轉而看向田城,繼而道:“爹爹,這世上沒有這麼多的天災,多是便是人禍。今日的事情,定然是有人刻意爲之,想讓我田府在這城中丟進顏面。”
田城恢復了理智,在凳子上坐下來:“那你以爲,會是誰下這樣的毒手對付田府?”
在這城中安居多年,田城自認不曾結下什麼仇家,也是實在想不到,竟然會有人這樣對付田府。田清伊輕嘆了一口氣,朗聲道:“女兒以爲,是格親王。”
“閉嘴,這也是可以胡說的嗎?格親王一個堂堂的王爺,爲什麼要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我們田府?這說不通,你不要胡說給田府招來禍端。”
田清伊上前一步,伸手扶住田城的手:“爹爹,清伊並非是胡說。格親王不曾多在官員之間走動,今日卻是不請自來,爹爹便絲毫沒有覺得奇怪嗎?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格親王今日前來的目的定然不簡單。”
“可原因呢?格親王爲何要花這樣多的心思來對付田府?況且,若是格親王所爲,大可以做得更加隱秘一些,不會將所有的髒水都往自己的身上帶。清伊,你可想清楚,這事兒若是出了錯,害的便是整個田府。”
田城說的話也並非是沒有道理,若是格親王做了這件事情,的確可以更加的隱蔽,不會讓田清伊發現這樣多可以的地方。
他大可以派人前來下毒,而不必自己前來。擺出了這麼大的一個破綻,便是爲了等著田清伊來發現。
田清伊臉色一滯,眉頭緊鎖。或許,並非是因著失誤纔將這次的事情做的這樣的破綻百出,或許,格親王便是故意的。
故意的露出了這樣多的破綻,讓田清伊前去尋找,從而聯想到事情是他所爲。那目的呢?格親王如此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