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在一旁聽著,終於忍不住怒氣,“少年郎未免太狂妄了吧!”
這後輩語氣輕鬆,言下之意擒拿他跟玩一樣,讓他臉上掛不住。
項金道:“不輕狂,那就不是少年人了。兩位可還記得,我們曾見過一面,到現在過了有五六年了吧。”
夏侯父子一愣,回想起往事。
曾經有個叫夏侯熊的人,他的體型與項金現在多麼相似。
就是經歷了那件傷心事後,他們這對兒多年隔閡的父子才重新走到一起。
當時的項金還是個小孩子,當時還有一個更可怕的小女孩,不就是現在那個抱狗的少女嗎!
夏侯父子終於感到害怕。
夏侯?不敢和項金動手,又不好意思明說自己怕了一個十幾歲的小輩,於是轉臉向穎苦道:“今天我來本是欲向高僧們討教幾招,可中間橫生這些枝節,現在我算是看出來了,老和尚怕了我,纔有了這一而再的幫手阻撓我!”
他不給穎苦開口的機會,急忙出手,右手一劍朝穎苦心口刺去。
穎苦身體左旋,躲開這一劍。
夏侯?左掌運足氣力朝他太陽穴拍去。
穎苦雙掌合十動也不動,讓他拍實。
夏侯?以爲他來不及躲開,心中大喜,用力拍上去。
鐘聲巨顫,迴響在漆黑的夜空中,震人心魄。
夏侯?倒退十步,手指劇痛,好在沒斷一根。
剛纔那鐘聲就是他拍在穎苦頭上打出來的。他感覺自己拍在了一口比金石還剛硬的大鐘上。
穎苦展露修爲,聚海巔峰,“施主,你恐怕是被騙來替別人出頭的吧。”
“不錯。”夏侯?喪氣道:“這小子說在這山上吃了大虧,求我老人家來給他報仇。”
“這小子”自然是指還在昏迷不醒的黑衣人了。
夏侯?繼續說:“我這些天在他們那裡吃喝花費了不少,也就不好意思推脫,沒想到在這不起眼的小廟裡還有一尊大佛。自古傳聞這一帶有個曾是修道大派的寺院,看來並非空穴來風。”
項金笑道:“你連我這後生都不敢動,哪裡來的膽子與諸位高僧前輩動手。現在知道住持禪師的厲害了吧。你還是先從小輩打起,來,先和我過兩招,你們若勝了我,再向住持的幾位高徒討教。”
夏侯箋不敢讓父親與項金動手,道:“若是按你說的,從小輩打起,那應該先請那位小師父賜教。你們叫他弟弟,他纔是最小的吧。”
他指的是悟恨。
黑狗狂吠,就要衝上去。
荊玉攔著它,“別生氣,他不配和你動手。你可是神獸,別和他一般見識,他連你吃過的食物剩下的渣滓都不如。”
項金道:“你們都是老者了,能要點兒臉嗎?十五歲的不敢打,非要挑一個十四歲的。我這位弟弟沒練過武功,你們非要欺負他,那就只能和他的神犬打一場。不過我看老賊也就和它打個平手而已,加上兒子說不定能勝過它。”
寺裡的沙忌孫和青年都大笑。
遠處黑暗裡傳來聲音,“我十三歲。我最小,動手吧。”
宇文嵩一身漆黑,在黑夜裡更不顯眼。
他走到夏侯父子身前,“你們今天不可能完好無損離開。”
他不敢說一定能要他們的命,因爲他們兩個人加在一起對他來說確實有些棘手。
項金笑道:“十四歲的都敢打,沒道理怕這位十三歲的少俠吧。”
夏侯?問:“你是擎天手?”
“我是。”
“你就是一刀切開京城西牆的宇文嵩?”
“我就是。”宇文嵩右手緊握刀柄,“動手吧。”
夏侯箋不敢輕視這位十三歲的少俠。這位少俠最近的名聲有些太響了,僅僅是真氣修爲就已經和他老父親同境界了,還有一隻可怕的左手和一柄更厲害的刀。
這把刀切開京城西牆的事一天傳遍了大半個揚州。
所以他趁宇文嵩跟他父親講話的時候,甩出三根銀針,藉助黑夜優勢用暗器偷襲。
又細又小的針無聲劃過黑夜,縱然是銀色的,在這沒有光亮的夜裡也不會暴露寒芒。
針上有藥,卻不是什麼要命的毒。夏侯箋這種有名的採花賊當然只會用那種藥。雖然他已經很久不幹這一行了,但淬藥的習慣難改。
針即將射到宇文嵩臉上。宇文嵩刀都不拔,左手一拂便用手指準確夾了三根銀針。
項金笑道:“你看起來六七十歲了,十三歲的人對你來說不就是個孩子嗎。你對付一個孩子竟然用這種手段,真不要臉啊!”
荊玉接著道:“人家看都不看,隨便招招手就接住了。你這手“精妙”暗器功夫,更丟臉啊!是你家傳的嗎?哈哈哈哈……”
夏侯箋臉不紅心不跳,夏侯?倒是有些羞愧臉紅,雖然這不是家傳功夫,不是他教的,但這是他兒子做出來的事。
宇文嵩道:“你已經先動手了,接下來我就出手了。”
項金攔住他,“讓我來吧。這對你不值一文,對我來說卻是白花花的銀子啊。你不就是要處事公道嗎,我保證他們絕對討不到便宜。”
穎苦道:“諸位小施主且慢,容老衲先把話說明白。”
他對夏侯?道:“施主可知這求你來的黑衣人是什麼來路?”
“我當然知道,不過我不能告訴你。我沒本事替他出氣,更不能再出賣人家!”
“好,不問這個。那他可曾對施主講明他在這裡吃了什麼虧,爲什麼會在這裡吃大虧?”
“他就說在這山上遇到個老和尚,打死了他們十幾個弟兄,就他一個人逃回去了。”
“我佛慈悲!老衲近十年來只動過一次手,就是大約一年半前某夜去山下接一對逃難的兄妹,那是小徒故人子女。不過老衲很後悔去遲了一步,致使他們命喪歹人之手,只恰巧救了同路的另一個孩子,收做小徒弟。那夥強人黑衣蒙面,造下殺孽,老衲只斷了他們兇器,讓他們埋了屍骨,磕頭悔罪,勸他們放下屠刀,未傷他們一命,放他們走了。”
夏侯?道:“你跟我講這些有什麼用!是說你的清白,沒有殺人?還是說我不該幫他?我也不是個慈悲心腸的,殺的人比他們多了去了,我哪管他是善是惡的,他殺沒殺人跟我幫不幫他有什麼關係!我只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又聽他講得老和尚神仙一般,勸我不要來,明知他激將,我也不服,想著我這個境界已經是江湖絕頂了,就出手幫他一次。現在才知道,人外有人。”
“我佛慈悲!老衲說這些,不是自證清白,我自清白,不畏人言。也不是在對施主講這些人的惡行。畢竟要勸施主這樣殺戮一生之人向善,要請進寺裡旦暮講經說法,絕非一言一語能成。”
夏侯?冷哼一聲,“我不是你的對手,不過我就是死,也不會被關在寺裡了此殘生!”
“我佛慈悲!老衲講這件事,是因爲它牽扯到江湖上一件大秘密,大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