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二,項金和宇文嵩到達南疆邊界。
這裡是大揚四方邊界中與鄰國最和睦的地方。這裡有兩國共建的互市,讓兩國人民友好貿(mào)易交換,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項金走在討價還價的喧囂中,“南蠻地處偏僻,窮山惡水,缺少大揚平坦肥沃適宜種糧的土地,又多毒蟲猛獸,百姓深受瘴氣之害,與我朝相比,不太適宜人居住生活。所以自古以來這裡邊境就摩擦不斷,他們太需要一塊環(huán)境宜人的土地了。”
宇文嵩道:“獲取一個需要的東西,首先想到的就是掠奪。”
“是啊,要不怎麼叫蠻國呢。我朝文明大國,不會懼怕蠻橫,只是不願多造殺戮。”
宇文嵩道:“現(xiàn)在是這樣。過去幾千年來哪一國哪一族沒有掠奪過別人。我是說,對於所有人而言,想要什麼東西都會想到去搶去拿,不過想完了後不一定真的去這麼做。”
“這確實無法否認。不過我們生在當(dāng)下,盡一份力量去維護現(xiàn)在的太平就好了。羅相人傑,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勞心費力謀劃這安定邊境的良策,並沒有多少流血犧牲,就讓這一方太平。”
宇文嵩道:“他是不會武功的大俠。”
“哈哈哈哈……”項金有些得意,聽到別人稱讚羅原或者帝烽,都和稱讚他父親一樣,“別人想到掠奪,他老人家能想到交換。南蠻多深山,有害也有利,其中生長著許多天下罕見的珍貴藥材,這是我中土缺少的東西。雙方在邊境和和氣氣互相交換,誰也不用流血拼命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蠻人是愣了點兒,可又不傻,這種好事兒當(dāng)然會答應(yīng)了。爲(wèi)示人以誠,我朝派人遠赴蠻國,幫助其修橋鋪路,清理瘴毒,爲(wèi)此還搭進去不少性命。不過如今的友好局面倒也沒辜負了他們。我國的百姓少吃了很多苦,南蠻的百姓也沒少了實惠。咱們總不是打著幫助的幌子去坑人家的。”
宇文嵩道:“事情能如此順利不是一方能促成的。近兩代蠻王算得上是一方雄主,有勇有謀,不再是之前那種只會自大狂妄之輩了。如今的蠻王孟颩,胸襟偉略,能屈能伸,我看他只是生在了邊陲小國,所以只能治理小國,若是生在帝揚皇室,不見得比如今的皇帝差了。”
項金道:“人我沒見過,不過耳聞他曾爲(wèi)求我朝多供應(yīng)一些糧食,親來覲見吾皇,行叩拜大禮。這樣爲(wèi)子民著想倒是令人佩服,不過他畢竟是一國之主,又非我朝藩屬,這樣做真的好嗎?如此放低自己豈不有辱一國顏面?”
宇文嵩道:“我說了,這個人能屈能伸。顏面是實力掙來的,等到他帶領(lǐng)南蠻成爲(wèi)天下最強的一國,自然沒有誰敢掃他面子。”
面子這東西又不是麪條,不能當(dāng)飯吃,在吃不飽穿不暖的階段還是不要在乎。蠻王以面子換來麪粉,才能讓更多的族人活下去,他們吃飽了纔會有力量在他的領(lǐng)導(dǎo)下前進,纔有希望成爲(wèi)強國。
“好吧。不知這次有沒有機會見一見這個蠻王。”
宇文嵩突然停步道:“我還要提醒你一次,上次跟你說有人想殺皇帝那件事,其實他們不只挑皇帝,各個大臣也是目標。這位朝廷中流砥柱的羅相以及你父親項帥肯定是頭號目標。你現(xiàn)在回去還來得及。”
“我怎麼覺得你就是不歡迎我呢?我還就跟定你了!”項金拿出那隻紅玉鳥,按照荊玉教的方法注入訊息,囑託她注意一下羅原的安全,讓它扇著翅膀飛回去了。
項金連自己親爹都放心,那麼多百戰(zhàn)勇將圍著,除非有干擾俗世的修道者,普通殺手去了純屬找死。可他不放心羅原。
老丞相和皇帝同在京城,可論起安全防衛(wèi)那可差太多了,金吾衛(wèi)很難把丞相府保護得如同皇宮內(nèi)苑一般滴水不漏。老丞相府上又沒有私下養(yǎng)高手護院,項金擔(dān)心他。
宇文嵩道:“你不是捨不得這個東西嗎?”
“在大義面前,哪還能顧得私情!”項金面相大義凜然,知道荊玉在這種大事上一定懂事聽話,有脾氣也會先忍著。她辦完了事還有脾氣,那就等著回去挨她幾腳再哄一鬨。
宇文嵩不再多說,只說:“我們要越境了。注意不要被發(fā)現(xiàn)。”
他們離開了互市,朝人跡罕至的山林裡走。
項金不太明白,“偷偷過去?我們不光明正大的嗎?又不是逃竄他國的盜匪,有什麼見不得人?”
宇文嵩道:“麻煩。”
這邊登記那邊登記反覆驗證記錄,還是偷偷過去方便快捷。
當(dāng)然偷偷過去要有不被邊境軍隊發(fā)現(xiàn)的自信實力。
宇文嵩不僅有實力,還有經(jīng)驗,他已經(jīng)過了一次了。
項金道:“那要選一個山野小徑,要一直翻過整座山不能停,你累不累?這就是你說的不麻煩的方法?”
“是的。”宇文嵩不多廢話,直接開始飛奔。
有人的地方就有麻煩。在這樣無人僻靜處多跑點路,他認爲(wèi)簡單很多。路總是要趕的,累一點沒關(guān)係。
項金叫道:“真不累?要不我?guī)泔w?”
“不要。”
“那我讓你先跑嘍。”項金要他領(lǐng)路,只能跟在後面,比他先過去也要回過頭找他,不如先坐下來修煉,約莫時間差不多了,再飛行趕過去。他散開神識向前尋找宇文嵩可比在前面等宇文嵩找他容易多了。
花了半天時間翻山越嶺,他們進入了南蠻境內(nèi)。
前方漸漸少有平坦大路。周圍地勢起伏越來越明顯,再走幾天,項金終於見識了什麼叫窮山惡水。
猛獸還好說,項金見多了,可各種奇異毒蟲雖然對他沒有威脅,也讓他瘮?shù)没拧?
項金仰天大吼:“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是。”宇文嵩平靜肯定回答。
“這在林子裡拐來拐去在大山裡鑽來鑽去連石頭縫也算路的路你沒有神識也能記得住?”
“能。”
項金服了,“好吧,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