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張國輝?但是看視頻中的反應,似乎只有趙正平一個人對張國輝有恐懼,其他兩人,似乎並不知情,而且,張國輝最針對的,也只有趙正平。
姜不易掏出電腦,這裡有之前莫蘭給他的94年鼠疫的詳細資料。
資料顯示,當時鼠疫過後,政策與民情上,確實有許多改變,當時趙正平的競爭者,都因爲這疫情過於龐大,退縮了,只有趙正平一個人,衝了上去,自然,下屆市長,是趙正平的。而後,趙正平大肆宣傳火葬與土地改革,爲城市化建設,鋪平了道路,而且經過鼠疫事件,民衆對於衛生更加重視,趙正平的改革,一路通行。
“老趙啊!”張國輝緩緩坐下,蛻掉了纏在右手的繃帶,漏出了他的殘臂。接近手掌的末端,被齊齊砍掉,斷面皮膚鮮紅,似乎隱隱能滲出血來。
張國輝用他那掌端殘留的兩塊骨頭,夾著酒杯,一飲而淨。“我是萬萬沒有想到,你居然這麼狠毒,功名利祿,居然可以將一個人侵染的如此險惡,怪我,太相信你了。”
“老張!事到如今,就不要說這些了,你今天來,到底是想做什麼?”趙正平腦門上,出了些細汗,他拿不準張國輝現在出現的目的,但,他可以肯定一點,今天,是不好出這個門了。
姜志誠看了看窗外,頓時一驚,這裡是哪裡?在陳尋的人帶他們到這家酒店的路上,姜志誠就一直在注意,吃飯的地方,離市中心不遠,西北方向附近,挺繁華,雖然記不起是什麼地方,但,絕不是現在的這番景象。
窗外一片荒涼,根本就不可能是市中心附近!看來,這老趙的發小,是想讓老趙,死在這裡,甚至,連同他和王巖。
那之前來的時候,看到的情景是怎麼回事?**?姜志誠不發話,靜觀其變。
“做什麼?做什麼呢?當然是討回我的公道了。在這裡,將我們的賬,好好算算。陳市長,你還不知道當年發生過的事情吧,現在,我們來,好好的聊聊。”
張國輝嘆了口氣,現在想想,“都怪我一時衝動啊……”
1993年初,H市市長,因紀律問題,被開除黨籍,當時的市長候選人裡,有副市長陳建玉,以及下面兩個縣城的政委,趙正平就是其中之一。當時的趙正平,38歲,正值壯年,滿腔抱負,自然拼了命想往上擠。省裡給的意思,誰在建設上,民情上,有了卓越的貢獻,就是下屆市長。
趙正平的想法是,H市地理位置雖然偏向中部,但確實南北方向交通連接的關鍵,可以效仿沿海城市,引進大企業,讓H市成爲商業樞紐。但當時的H市不算太窮,市民衣食不愁,生活安逸,思想上並不想打破這般寧靜,對於趙正平的改革,是排斥的。經過多日的努力,趙正平的方案始終不被接納,所以,惱羞成怒的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便找來當時的心腹,王巖,姜志誠,開始了一個傷天害理的計劃。
趙正平有個同學,叫張國輝,搞病毒研究的,他對於中世紀的黑死病,興趣十足,因爲幾百年來,人們只能控制,完全找不到解決這個病毒的方法,所以,越是困難的事,他,越想嘗試。
偶然在飯局上,張國輝跟趙正平聊起了此事,趙正平就記下了。
後來的一天,趙正平打電話給張國輝,說自己搞到了一瓶黑死病的菌株,並且還承諾給他一間秘密的研究室,供他研究。
要知道,敗血型鼠疫的菌株,屬於國際級別管控的危險品,這趙正平一個小小的縣長,怎麼可能搞的到。心中即使有萬般的懷疑,但在張國輝確認了趙正平手裡的,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菌株時,他徹底淪陷了,其他什麼都比不上手裡的這個小瓶子。
接下來的時間,張國輝就沉浸在這無休止的研究之中。
幾個月後,張國輝的研究,進展緩慢,趙正平提議,用動物實驗,根本達不到研究的目的,不如將鼠疫,投入在H市,這樣,研究可能會突飛猛進的。
張國輝當然拒絕,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趙正平安慰他,肯定是不能把敗血型鼠疫投放在人羣裡,只要將那腺型鼠疫投入,只是會感染普通鼠疫而已,病變的可能性很小,可以藉由這些菌株來研究他們的病變方向,就可以了。
癡迷於研究的張國輝,同意了,於是他和趙正平,王巖,以及姜志誠四個人,便在實驗室的老鼠上投放了鼠疫。
但張國輝不知道的是,他們三個人,將一瓶敗血型鼠疫的菌株,偷了出來。
H市爆發出大規模鼠疫,進展迅速,尤其是高坡,張國輝發現,高坡的鼠疫與其他地區的不同,皮膚血液成黑色,這顯然就是黑死病的癥狀,他不相信投放的腺型鼠疫會病變的如此之快,便去培養室查看存放的菌株,果然,少了一瓶。
當他去找趙正平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跟他們,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時,他才後悔莫及。
高坡地區單獨隔離,其他地區鼠疫控制的比較快,治療起來並不困難。但高坡,怕是快兜不住了。於是他們幾人想到了一個辦法,燒掉高坡!
瞞天過海的方法不難,在信息溝通不便的年代。想讓一羣人消失,只要說他們都死了,就行了,高坡幾乎所有人都感染了鼠疫,他們將少數腺型鼠疫的人,治好,敗血型鼠疫的控制起來,因爲鼠疫傳播迅猛,不讓任何人去看望,過幾天通知搶救無效,爲了不感染其他人,屍體集中火化,消滅鼠疫,這樣,就可以了。
很多病人還沒有死,尚有呼吸,但爲了隱瞞上級,趙正平等人依舊要將他們活活燒死。
當時的張國輝看到廢墟中病人在火焰中苦苦的哀嚎,他再也受不了了,與趙正平發生激烈衝突,衝突中,趙正平將張國輝推下屍坑,張國輝雙手死死的抓著欄桿,卻被趙正平殘忍的砍斷了雙手。
隨後趙正平稱張國輝爲了醫治市民,感染鼠疫過重,不治身亡。
鼠疫消滅後,趙正平的計劃,實行了起來,大勢宣揚城市衛生建設,以及現代化城市。因爲鼠疫,市民對於衛生,自己發展,有了更深的認識,如果衛生環境得以保障,如果交通通信更加便利,或許,這小小的鼠疫,就不會持續這麼久,死這麼多人。
趙正平真正的計劃,破而後立,成功了。
“這個張國輝,爲什麼一直是背對著鏡頭?”姜不易發現了問題,從直播中張國輝的出現開始,鏡頭中一直都沒有他的正臉。是偶然,還是刻意?
市局。
廳長,“郭隊那邊來消息,找到了張國輝的家人,但是……”小王臉上有些匪夷所思。
“但是什麼?”王毅性子有些急。
“他愛人說,張國輝94年的時候,真的是死了,她見到了張國輝的骨灰,但直播間裡的這個雖然沒露臉,無論身形,還是聲音確實是張國輝。”
王毅嘀咕起來,這老趙也不是個傻子,應該能確認這個人就是張國輝?而且,看樣子,他說的話,通過老趙幾人的反應來看,也不像是假的啊!會不會是多年不見,記憶模糊了,二十多年,人的變化是很大的。
小王搖搖頭,“郭隊說,張國輝的愛人也不確定,直播間的那個人是不是冒充的。”
王毅眉頭緊鎖,陳尋啊陳尋,你想毀了老趙,可你也毀了自己的仕途,雖說這一切事件都和你沒關係,但,今天的飯局,你欲意明顯,這樣的心思,怕是坐不了這個位置了。
直播還在進行,整個H市的市民都知道了當年的真相,人人稱頌的市長,背地裡卻是殺人如麻,無惡不作的惡魔。彈幕裡,罵聲一片!
啪!啪!啪!
姜志誠突兀的鼓起掌,“陳市長,好手段!我想,你應該是在屋裡什麼地方放了錄音設備,甚至是攝像機,就是想著把老趙扳倒吧,這個人,是個演員吧!嗯,戲不錯。”
“什麼意思?他不是張國輝?”王巖瞪大眼睛。
趙正平此時聽到姜志誠的話,心裡一抽,卻又立刻搖搖頭。
“當初張國輝的骨灰,是我親自送到他老婆手裡的,這個人,是誰?”姜志誠盯著陳尋。
陳尋一笑,但,並未開口。
“見山非山,見水非水。趙正平這樣的畜生,都能變成人們口中的好官,你又怎能確定,以爲是我的屍體,就是我的?你們真當我就沒有什麼防範?而且,我是誰,你趙正平難道分不出來?”
姜志誠轉頭看向趙正平,見趙正平神色恍惚,他不確定老趙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叮……趙正平的手機響了,這是一個簡易的老人機。
電話接通的同時,一屋的人,臉上都有了變化。王巖跟姜志誠是欣喜,之前都試過,手機信號全無,此刻趙正平的手機可以接通,這無疑不是個救命稻草。張國輝有點疑惑,但陳尋示意他稍安勿躁,現在大局已定,沒什麼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