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
姜婉一聽這日子,整個就覺得哭笑不得。
前兩日她還聽得蕭睿暄在抱怨,說欽天監(jiān)的那羣牛鼻子老道不知道是幹什麼吃的,看個日子看到了半年後,最快也要到了十一、二月。
看著他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姜婉還取笑他不過半年而已,爲(wèi)何等不得?
不曾想蕭睿暄卻悠悠的嘆道:“佳餚於前,而不能食,悲乎?”
一句話,讓姜婉鬧了個大紅臉。
原來,雖然這幾日蕭睿暄每晚都悄悄的混進(jìn)姜婉臥室過夜,可兩人間從來都是發(fā)於情、止於禮,每每只是摟著姜婉親親抱抱一番,耳鬢廝磨的說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卻並未做那僭越之事。
用他的話說,就是有些事,一定要留到洞房花燭夜做,纔有意義。
姜婉對此自是感激。
“不行,我還是要去找那羣牛鼻子老道改個日期!”就在昨夜,蕭睿暄半支著頭,將姜婉那如絲的秀髮繞在指頭玩弄,皺著眉道。
“他們不是說最近沒有好日子麼?”已經(jīng)昏昏欲睡的姜婉半縮在他的懷裡,探出了半個頭,睜著一雙迷濛的眼。
那誘.惑的小眼神讓蕭睿暄一見,又是渾身熱血一竄,讓他咬牙切齒道:“有沒有,總得去問過了才知道。”
結(jié)果今日就傳來欽天監(jiān)把日子定在六月初八的消息。
他大概是瘋了吧?!
姜婉心想著。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五月中旬,算算時間,離六月初八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六月初八?怎麼這麼急?”姜傳忠接到了欽天監(jiān)的通知時也是愣了一下,這麼短的時間,怕是禮部也來不及準(zhǔn)備吧?
秦氏想到外間的傳言,卻是幽幽的插了一句:“莫不是那晉王世子爺有什麼不妥當(dāng),要拿婉姐兒去沖喜吧?”
她聽聞這位晉王世子爺可是詭異得很,自打會吃飯起,就開始吃藥。春分怕凍、夏至怕曬、秋風(fēng)起就開始穿裘,霜降便要烤火。終年一副病態(tài)、太醫(yī)四季不離身,據(jù)說還不能輕易離府,多走得幾步就是氣喘吁吁,坊間都說這位世子爺能活到十八已是奇蹟。
之前宮裡就已經(jīng)爲(wèi)這位世子爺賜過三次婚,可人還沒有過門,就都被他剋死了。
民間就有算命的人說這世子爺是個克妻命,專靠克妻來爲(wèi)自己續(xù)命。
欽天監(jiān)的道長們卻堅持說不是世子爺?shù)拿玻悄切┡拥母>壉 ?
可這樣的話,到底沒有多少人願意相信,大家還是覺得晉王府的世子爺就是命不久矣的病癆鬼。
“沖喜?”直到入夜,姜婉才聽聞這一傳言,忍不住掩嘴就笑。
蕭睿暄天天和她在一起,壯得像頭牛,哪裡需要衝喜?
丁香卻是急得要死。
“小姐,我說的是真的!”丁香將自己在外面打聽到的傳言,一股腦的全都倒給了姜婉聽。
姜婉卻是一臉的不以爲(wèi)意,卻把一旁的韓媽媽急壞了。
從古至今,沖喜的女子就沒幾個有好結(jié)局的,衝好了自然是皆大歡喜,這若是衝不好,難道就讓她一手奶大的小姐從此守空房麼?
韓媽媽心中之前那些因賜婚而來的喜氣,瞬間就被吹得煙消雲(yún)散。
“好啦,好啦,不要以訛傳訛了!你們就等著將來跟著我吃香喝辣吧。”看著她們幾人都是一副要天塌了的模樣,又不能跟她們據(jù)實以告的姜婉只得將她們?nèi)稼s了出去。
就在她將所有人都轟出房間正準(zhǔn)備關(guān)門時,卻發(fā)現(xiàn)瑛姑姑一個人默默的提著燈上樓來。
“瑛姑姑?”原本以爲(wèi)她已經(jīng)歇下了的姜婉不禁放緩了手上的動作,“你來找我可是有事?”
瑛姑姑歇息的房間安排在了樓下,平常這個時候她並不上樓。
“就是有些話想和姑娘說。”自從她上次稱姜婉爲(wèi)“夫人”後,姜婉便以還沒拜堂成親爲(wèi)由,讓她還是改口稱自己爲(wèi)“姑娘”。
姜婉也就笑著將瑛姑姑讓進(jìn)了屋裡,並親手爲(wèi)她斟了一杯茶。
瑛姑姑端著那杯茶,卻是欲言又止,完全就是一副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
“瑛姑姑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姜婉好奇的看著瑛姑姑,想到蕭睿暄曾說過她是自己人。
“那個……外間的傳言……”看著姜婉真摯的眼神,瑛姑姑也就把心一橫,道,“她們傳的都不對……”
瑛姑姑雖然是個三十多歲的宮人,可畢竟是個未曾婚配過的女子,有些話她也不知應(yīng)該怎麼和姜婉說。
倒是姜婉,因爲(wèi)上一世都曾經(jīng)歷過,反而在心理上沒有那麼多禁.忌。
“我知道。”姜婉低著頭微笑著。
聽得姜婉這麼一說,瑛姑姑一臉錯愕的看著她。
而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走出來一個身影,更是驚得她半晌都沒說得出話來。
“少……少閣主……”瑛姑姑看著蕭睿暄一時語結(jié)。
姜婉看向身後,見是蕭睿暄,先是莞爾一笑,好似有些嗔怪的說道:“你怎麼纔來?”
那語氣,竟然像是在家裡久候丈夫歸來的妻子。
“還不是因爲(wèi)你讓我?guī)屈N多東西來。”蕭睿暄寵溺的颳了一下姜婉的鼻頭,然後看了眼瑛姑姑,笑道:“這兩日幸苦瑛姑姑了。”
瑛姑姑還沉浸在震驚中沒緩過神來。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一向只以虛弱面孔示人的閣主,竟然會在這以真面目示人?
瑛姑姑不禁就多看了兩眼姜婉,在心中暗道她真的只是個被賜婚給少閣主的女孩麼?
蕭睿暄卻只是對她搖了搖手,道:“你之前不是傳消息出來說想去閩南麼,我便和靳先生商量了,藉著這個當(dāng)教引姑姑的機會把你帶出來,你先安心的在這裡住上幾日,待大婚後我再找個機會安排你過去……”
看著在蕭睿暄的身邊一直笑意盈盈的姜婉,瑛姑姑心裡再次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剛纔少閣主竟然沒有避諱姜婉便提及了無影閣中的內(nèi)務(wù),是因爲(wèi)姜婉本就是閣中之人,還是因爲(wèi)閣主篤定這個女孩子不會出賣他們的無影閣呢?
要知道她可是自十歲起,便被師父帶進(jìn)了無影閣,接受各種近乎殘酷的訓(xùn)練,並且從小就被告知無影閣是一支不被人知的暗衛(wèi),不可輕易對外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