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也感受到了崔良娣語氣中的不悅,她先是給了周氏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低聲道:“你先退下吧。”
周氏無法,只得先跪了安,悄聲退下。
“怎麼最後選了她?”崔瑩瑩見人已經(jīng)離開,一臉不耐煩的說道,“我記得那天太子府送過來的可是五個奶孃。”
夏荷一想起小郡主出生的那日,就忍不住腹誹。
當(dāng)日崔良娣得知生了個女兒後,失望得幾乎快要暈厥過去,對剛剛出生的女兒連瞧都沒瞧上一眼,就更別說會過問女兒的奶孃是誰了。
這是後來聽聞皇上賜封了柔嘉郡主,崔良娣才又變得活絡(luò)起來,這纔開始對自己的女兒愛不釋手起來。
“這事說來也是奇巧,小郡主出生那日任誰抱著都是哭鬧不止,唯獨這個周氏一抱就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夏荷回想起當(dāng)日的事,細(xì)聲細(xì)氣的和崔瑩瑩說道,生怕驚醒了睡在她身旁的小郡主,“然後田嬤嬤就做主讓這個周氏當(dāng)小郡主的奶孃了。”
崔瑩瑩的眉頭微微一皺,看了看身旁的女兒,想了一會道:“還是換一個吧,我瞧著她不舒服。”
“哎~!”夏荷輕聲的應(yīng)了,然後擔(dān)憂的看了眼小郡主,勸道,“娘娘,小郡主這幾夜都會要醒來好幾次,放到您這,恐怕會打擾到您的休息,我看還是帶下去讓田嬤嬤她們照看著吧,而且娘娘您也需要多加休息,恢復(fù)花容月貌呀!”
崔瑩瑩一聽,就情不自禁的往自己臉上摸了摸,然後讓自己那柄掐絲琺瑯花鳥靶鏡拿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色竟是有些慘白,雙眼更是黯淡無光。
自己怎麼就憔悴成這副模樣了?
崔瑩瑩對著靶鏡左瞧瞧右看看,一想到明日的朝賀後有可能見到太子殿下,她就滿心的不安。
她這個樣子要怎麼見人?
“來人啊!我要沐浴更衣!”崔瑩瑩一把扯下箍在頭上的方巾,大喊了一聲,掀開身上的薄被就要下牀。
“娘娘!使不得啊!”夏荷一見,嚇得趕緊跪了下來,“田嬤嬤和施嬤嬤都交代過,這一個月您不能下牀,更不能吹風(fēng),就更別說什麼沐浴了,若是這月子沒坐好,可是會落下病根子的……”
“可我這副模樣,明日要怎麼見人?”崔瑩瑩頗爲(wèi)煩悶地扯了扯身上的中衣,這大熱天,一不給她開窗,二不肯給她用冰,真真是熱得她每天一身汗。
雖然每日都要換上兩三套衣裳,可她總還是覺得身上有著一股酸味,那頭髮更是不能聞,不管用多少花露都掩蓋不住。
“要不我讓她們煮了艾葉水給您擦擦吧。”夏荷一臉的爲(wèi)難,“然後再用桂花油給您梳梳頭?”
崔瑩瑩一想也只能這樣了,之前逗弄女兒的好心情也消失殆盡,也就讓夏荷順便將小郡主抱出去。
夏荷領(lǐng)了命,小心翼翼的將小郡主抱起出了正屋,一擡眼就見到了候在抱夏裡的周氏。
夏荷想起崔良娣的話,欲言又止,暗道這事還是和田嬤嬤、施嬤嬤商量後再做決斷。
她將小郡主交給了周氏,輕聲道:“先帶郡主下去休息吧。”
周氏滿心激動的接過小郡主,眼角噙淚的微微福了福身子,抱著小郡主快步的往一旁的廂房走去。
夏荷看著她的身影搖了搖頭。
她聽聞這個周氏也是個命苦的,丈夫在孩子還沒出世時就去了,迫於生計,她將生下才三個月的孩子託付給兄嫂,自己自賣到太子當(dāng)了奶孃。
若是告訴她,娘娘想要換了她,不知她能不能受得住這份打擊。
夏荷正想著這事,卻見她之前派出去打聽消息的小丫鬟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
“怎麼樣了?”夏荷一把逮住那小丫鬟問道,“崔貴妃娘娘可曾到了?”
“沒有,”那小丫鬟如撥浪鼓一樣的搖著頭,“剛剛從京城出發(fā)的最後一趟車隊也已經(jīng)到了,貴妃娘娘並沒有同行。”
“怎麼會?”夏荷一臉的不敢置信,“那太子爺呢?太子爺可有曾過來?”
“皇上讓太子爺留在京城監(jiān)國也沒有過來,來的只有姜良娣娘娘。”那小丫鬟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如實稟報著。
怎麼會這樣?
夏荷轉(zhuǎn)身又進(jìn)了正房。
此時的崔瑩瑩正一手拿著靶鏡,一手撥弄著頭髮,見到夏荷進(jìn)來,不禁問道:“你說我明日是梳個牡丹頭好,還是弄個飛天髻好呢?”
不待夏荷回答她,卻又聽得她自言自語道:“牡丹頭端莊一些,而飛天髻就嬌俏一點,我與殿下多日未見,還是打扮得嬌俏些好一點。”
“娘娘,皇上讓太子殿下在京城監(jiān)國,明日不會過來了。”夏荷雖不想讓崔良娣失望,卻也不得不說,“府中只派了姜娘娘過來。”
“殿下不過來?”崔瑩瑩有點失望的放下了手中的靶鏡,隨即目光一轉(zhuǎn)道,“那就梳個牡丹頭,姜妧那個人明日一定會打扮得光彩照人,我一定不能輸給她……”
“娘娘,貴妃娘娘也沒有來……”夏荷咬了咬脣,輕聲道。
崔瑩瑩那撥弄頭髮的手也就遲疑了一下。
“你說什麼?姑母也沒來?”她滿臉疑惑的看向夏荷,“姑母可是宮中最尊貴的女人,她不來,可有什麼說法?”
夏荷搖了搖頭,皺著眉頭道:“這次皇上只帶了德妃娘娘和靜貴人兩個,李淑妃她們也一個沒來。”
“怎麼會這樣?”崔瑩瑩的手就抖了一下,她拽住夏荷道,“不是說讓大家都來給小郡主朝賀麼?爲(wèi)什麼宮裡位高權(quán)重的娘娘們都沒來?”
夏荷一臉的爲(wèi)難,宮裡的事情,又豈是她一個身在太子府的宮女能打聽得到的。
而崔瑩瑩卻開始慌亂了起來。
之前,她見自己產(chǎn)下一女已是萬念俱灰,暗道今後姜妧定會壓過她一頭。
沒想女兒生下來才三日,皇上竟然就封了柔嘉郡主,不管這個封號是由太子殿下請封的,還是由姑母進(jìn)言的,但至少證明了這是一種皇家態(tài)度,是她今後繼續(xù)與姜妧一爭高下的資本。
而現(xiàn)在大家的態(tài)度卻又值得玩味,莫名的讓她的心裡多出了一絲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