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
姜婉垂下了眼簾,在腦海中仔細的搜尋著上一世的記憶,卻沒有任何的印象。
那他說的大事,究竟又是什麼事?
待她們三人出了大殿,才發現“丁字房”裡最後餘下的幾人已經離開,有年長的宮女提著風燈上來引著她們離宮。
西直門外還零星停著幾輛馬車,姜婉幾乎是沒有費什麼力氣的就找到了自家的那輛黑漆平頭馬車。
一直等在車裡的丁香探出了頭,扶著姜婉上了車。
“咦?四小姐,五小姐沒有跟著您一起出來麼?”同樣等在車上的珍珠看著姜婉身後已經無人,不免急道。
“你說什麼?姝姐兒一直都沒有出來麼?”姜婉想到自己之前拜託那位內侍去尋找姜姝,難道他一直都沒有尋到人麼?
她急得從馬車裡探出一個頭,卻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
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只見有個小內侍從宮門中跑了出來,遠遠的看著她們的馬車喊道:“可是刑部姜侍郎家的馬車?”
姜婉一聽,趕緊下了馬車,立在車旁道:“正是?!?
那小內侍有些氣喘的跑了過來,從衣襟中拿出了一個小布包,塞到了姜婉的手上:“馮公公讓我來傳一句話,姑娘求的事他辦不到了,特意讓我來把這個還給姑娘。”
姜婉隔著布包便摸出那是自己之前求那內侍辦事時打點的赤金手鐲。
她急切的拉住那小內侍問道:“小公公,馮公公有沒有告知我妹妹究竟怎麼樣了?”
那小內侍只是搖了搖頭,丟下句“公公什麼都沒說”,就跑開了。
姜婉只感覺雙.腿一軟,就要往一旁倒去。
姜姝在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姜婉看著那道冷冷的宮牆,卻沒有人能回答她。
“先回府吧?!苯裰涝谶@裡也等不出什麼結果,便讓車伕將車拉回了三絃衚衕。
而此時,秦氏正在垂花門出翹首以盼著。
在聽得進宮去的馬車回來了,她更是急切的迎了上去,可當她只看到姜婉從馬車上下來時,便急道:“姝姐兒呢?”
姜婉看了她一眼,含糊道:“她……留在宮裡了……”
秦氏先是一愣,然後才拉著姜婉問:“留在宮裡是什麼意思?”
姜婉只是搖了搖頭,輕道了一聲“我也不知道”,就垂著頭往內院走去。
“唉,你這個死丫頭,什麼叫不知道?”秦氏跟在姜婉的身後罵罵咧咧的,“你們兩個一起進的宮,你都不知道,誰還能知道?”
原本坐在君雅堂內室的姜傳忠聽到了院子裡的異樣,於是他也撩了簾子出來,站在廊檐之下一臉探究的看著姜婉。
姜婉立在那,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家人解釋今天發生的事,就在她覺得有口難言的時候,卻只見一隊穿著火紅色飛魚服的侍衛跨著刀的就衝了進來。
“老……老爺……”從來沒見過這等陣勢的秦氏已經嚇軟了腿,她求救似的看了眼姜傳忠,卻發現姜傳忠也已經呆愣在那。
姜婉驚愕的看著眼前的衆人,已經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只聽得外院有一人喊道:“聖旨到,刑部侍郎姜傳忠接旨。”
姜傳忠一聽,連忙讓秦氏吩咐家裡的婆子佈置香案,而他自己則轉回內室換了官服出來,帶頭跪在院子裡的青石磚上。
聽聞有聖旨到,趙素娘趕緊帶著盛哥兒從西廂房裡出來,站在秦氏的身後跪了下去。
姜婉也趕緊拉扯著秦氏跪了下來。
那內侍掃了眼院子裡的衆人,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姜傳忠道:“姜侍郎,家裡的人都到齊了吧?那咱家就宣讀聖旨了?!?
姜傳忠滿心惶恐的跪在那,說了一聲“有勞貴人了”。
那內侍就打開了五彩織白色雲鶴圖紋開始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姜氏女姜姝,靜容婉柔,麗質輕靈,風華幽靜,淑慎性成,柔嘉維則,深慰朕心。著即冊封爲正七品靜貴人,欽此!”
內侍的話音一落,滿院子的人卻都是鴉雀無聲。
冊封正七品貴人?
姜婉跪在那,滿腦子裡都飄著這幾個字,姜姝在宮裡究竟幹了什麼?
“姜侍郎,接旨吧。”那內侍笑道,“府上千金得了聖上的青睞,冊封爲正七品貴人,真是皇恩浩蕩?。 ?
“臣姜傳忠接旨!”腦子裡一片空白的姜傳忠呆若木雞的接過聖旨,然後木然的站了起來,擦了擦了汗涔涔的額頭,這才緩過神來從衣襟中取出剛纔換衣服時特意準備的銀錁子打點著前來宣旨的內侍。
那內侍笑了笑,這才滿意的帶著那些穿著飛魚服的侍衛離去。
秦氏看著又空了的院子,半晌都楞在那,好不容易纔回過神來,就去搶姜傳忠手中的聖旨,不敢置信的問:“我的姝姐兒真的封了娘娘?”
“聖旨都下來了還能有假?”姜傳忠有點不滿的看了眼秦氏,然後看了姜婉道,“婉姐兒你跟我來?!?
姜婉之前一直懸著的心此刻終於放回了肚子裡,她跟在姜傳忠的身後進了君雅堂,不待姜傳忠開口,她便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將自己知道事情都給說了。
“也就是說,後來姝姐兒遇到了什麼事,你也不清楚咯?”姜傳忠聽了姜婉的講述後,神色凝重的說。
“女兒擔心姝姐兒會發生事,還特意拜託了宮裡的一位公公幫忙找尋?!苯駥⒆约耗嵌坞[去不說,“可就在我離宮的時候,那公公將之前拿走的赤金手鐲給退了回來,我就料想姝姐兒在宮裡應該是遇到事……”
當年,大女兒姜妧被送進了太子府,他是一點也不擔心,因爲他知道姜妧太懂得察言觀色、知進退,而姝姐兒……
“她那性子一貫驕縱,此次雖說有驚無險的封了個七品的貴人,”姜傳忠不免開始憂心忡忡,“可誰又說得清將來對她而言是福還是禍?!?
三個女兒,兩個都送進了那巍峨的宮牆之中,姜傳忠想到那年上京趕考時,有個喝醉酒的癩頭和尚拉著他算命,說他是個當國丈的命。
他還道那癩頭和尚是個訛錢的,可現在看來,竟會一語成偈。
想到這,他不禁擡頭看向了自己這個庶出的二女兒,暗道她的歸屬又會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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