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睿暄得知這一消息時,嚇得心臟都要從胸腔中跳了出來,急得丟下了程子修和祁山,一個人策馬揚鞭而回。
當他的馬飛奔到田莊時,天色已經大黑。
他一個躍身從馬上飛下,就見到了聽到動靜迎接了出來的黎叔。
只見他蹣跚著腳步,一臉驚訝:“少東家,您怎麼回來了。”
蕭睿暄也不與他多話,只是將手中的馬鞭交道了他的手上,黑著一張臉問道:“夫人呢?”
他的婉婉,兩世爲人,恐怕都沒遇到過綁架這樣的事情。
想著她那副柔弱的模樣,還真不知會哭成了什麼模樣。
一想到他心愛的女人,因爲被人歹人欺負了,他的心就一陣陣的絞著疼,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
“夫人正和人在堂屋裡議事。”看見蕭睿暄臉色不虞,老實巴交的黎叔有些顫巍巍的說道。
蕭睿暄一聽,更是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往堂屋飛奔而去。
他原本以爲自己會見到一個哭哭啼啼的姜婉,沒想卻見到她眉間略帶肅穆的同財叔說著話,身上的那件硃砂色牡丹金玉富貴圖紋的絲羅長衣映襯著她那皎白的面龐,更顯出一派端莊之相。
蕭睿暄衝著守在門外的夏依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聲張,而他則放輕腳步,慢慢的走了過去。
“我想爲阿秀做場法事,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的緣分。”姜婉坐在那,神色悵然的說著。
“夫人高義,想必那阿秀在天有靈,也會感受到夫人的這一份善心的。”財叔坐在那,心中雖然還有驚濤駭浪,但也對眼前這個女子生出幾分欽佩之心來。
那樣慘烈的場面,一般的婦人見了,不知要昏厥了好幾次?沒想到他們家的夫人不但堅挺了下來,還將犯事的人都給捉拿了下來。
要他說,就是這份心性,連很多男兒都做不到。
“只是不知道夫人鍾情的是寺廟還是道觀?是做七七四十九天,還是九九八十一天?”財叔詢問道。
“這個我也不太懂。”姜婉想到上一世建武帝薨逝後,可是請了一百和尚和一百道士一起來做的水陸道場。
阿秀一個小小的丫頭自然不能和九五至尊相比,可姜婉也不想最後在這件事上還苛待了她。
“能不能和尚和道士都各請上一些?”姜婉有些試探的問道,“我也只是想讓她能早日超度。”
“是!”財叔應道。
“阿秀是家中的獨女,這麼些年,她父母也是不易,”姜婉嘆了口氣道,“我想送一百畝良田給阿秀的父母,也算是讓他們從此有所依靠吧……”
“還有一事,也需要財叔幫我一幫,這些事情,全因二癩子而起,不能阿秀死了,二癩子卻還逍遙法外。”姜婉忽然臉色一變,同財叔道,“他今日犯了事,斷不敢繼續留在村裡,想必是早已溜之大吉。只是這人平常沒有什麼正經營生,家中又無恆產,想必也不會跑得太遠。”
姜婉就想到了之前阿秀和自己說過的話。
“聽說他有個姐姐嫁到了縣城,姐夫好似是某大戶人家的管事,他極有可能投奔他的姐姐去了。”姜婉說這話時,神色冷峻,眼中卻透出一絲狠戾。
財叔看在眼裡,心中卻暗驚一把,難道真是和誰處久了就像誰?
夫人剛纔的眼神怎麼就那麼像世子爺?
“我這就帶人去縣城!”財叔躬身道。
姜婉也就點了點頭。
待送走了財叔之後,感覺整個人都已經虛脫了的姜婉就整個的癱軟在太師椅上。
她閉上眼睛,輕輕的揉起自己的太陽穴來。
卸下僞裝的她,真是覺得太疲累了,可是一想到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做,她就不得不強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
看著屋裡那個故作堅強的小女人,蕭睿暄的心裡涌上了百般滋味。
他腳步輕盈的走了進去,繞到了姜婉的身邊,輕輕的攏住她道:“我回來了。”
姜婉先是一驚,在聽到這無比熟悉的聲音後,這才放鬆下來,她一轉身,圈住了蕭睿暄的腰,所有委屈的情緒一擁而上,竟抱著他嚶嚶的哭了起來。
“是我沒有聽你的話,”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姜婉將憋在心中的苦悶全部傾倒而出,“我若乖乖的聽你的話,不帶著她們出去撈魚,根本就不會出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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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瞭解了前因後果的蕭睿暄輕撫著姜婉的頭,安慰她道:“此事又怎可全部怪罪於你?那二癩子本就對阿秀覬覦已久,而且誰也不會知道他竟然會膽大到去勾結賊人!”
“可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姜婉在蕭睿暄的懷中搖著頭,“我過不了我心中的這個坎……”
“婉婉……”蕭睿暄一聽,擡起了她的頭道,“都說了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只是恰好也被他們捲進去了而已,就算沒有你,這件事說不定也會發生。只是那樣的話,更加沒有人會爲阿秀伸張正義的……”
“你剛纔不就做得很好嗎?現在絕不是你自怨自艾的時候。”蕭睿暄一邊攬住了她,一邊同她開導道,“還有,你的身邊只有夏依、蘭依兩姐妹是不是還有些人手不夠?需不需要我再給你派兩個人來?”
“這次多虧了她們姐妹二人。”姜婉搖了搖頭道,“若不是蘭依先逃出來給財叔報信,我們也沒那麼容易脫身。”
而且這樣的綁架事件,別人家恐怕是一輩子都難得遇上一回,她不可能好命到總是被人劫持吧?
“倒是有一事,我剛沒有和財叔說。”姜婉想了想道,“那幾個匪人行事如此囂張,恐怕是背後有人,而且我說要將他們押入官府時,他們還面露驚喜之色,恐怕這其中有些不爲常人知道的事。”
“你是說官匪勾結麼?”蕭睿暄的眉頭微皺。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姜婉回想了自己在柴房裡聽到那些匪人所說過的話,“從他們的行事風格和言談來看,絕不是第一次犯案,倒可以藉著這次的事,讓官府好好查一查最近幾年十里八鄉有沒有過突然失蹤的人口,說不定就與他們有關。”
蕭睿暄的眼中就閃過一絲陰鶩,上一世,他便知道這大梁朝早已是烏煙瘴氣,孽障橫生,各地官員粉飾太平,爲了各自的政績皆是報喜不報憂。
可到底大家的行事都還是有所顧忌的。
像今日這樣直接大膽到別人家後院去擄人的,他更是聞所未聞。
“我知道了。”蕭睿暄低垂著眼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