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院這邊,用過午膳的蕭睿暄和姜婉說起了話來。
“半個月後,新人要進府,我打算將她們安置在鬆園後的小院裡,那裡臨近後花園,十分的僻靜,而且景色也好。”蕭睿暄淺了屋裡服侍的人,和姜婉說起自己的打算來。
安置在鬆園後的小院?
姜婉聽聞後,覺得有些訝異。
她和蕭睿暄住的竹苑在晉王府的東邊,而鬆園則在晉王府的西邊,鬆園後的小院更是在晉王府的西北角,雖然只要穿過後花園裡觀景遊廊便能到竹苑,可到底還是偏僻了些。
更莫說,那後面還連著給府中下人們住的裙房。
“會不會太偏遠了些?”姜婉難免擔憂道。
雖然她現在還不知道將被擡進府的是哪兩個人,那人家畢竟都是帶著聖旨入府的,作爲蕭睿暄的妾室,不安排在竹苑裡與他們同住本身就已經有點說不過去了,還這樣像被流放了一樣的丟到了晉王府的西北角,這樣是不是太過輕怠了?
“細想下來,這一次的賜妾真是四處都透著詭異。”蕭睿暄收了以往與姜婉的玩鬧之色,正色道,“若是賜婚之時,便將這二人一同賜了下來,那也還說得過去,畢竟我朝皇子的賜婚一向是一正兩副,我身爲先帝的孫兒輩,從身份上倒也擔負得起。”
“可是這次的賞人,偏偏不早不遲,而是在你進門半月之後。”蕭睿暄看了眼姜婉道,“這其中的意思,就難免不讓人猜測,這是皇家對你這個新任的兒媳不滿意嗎?就是在民間,也絕沒有新人剛進門就給房裡塞人的做法。”
姜婉聽聞後,沉默了下來。
可這是聖旨,是皇家的旨意,他們縱是再有不滿,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來。
“所以我懷疑,這根本不是什麼皇上的旨意。”蕭睿暄半瞇著眼道,“皇上一生經歷了那麼多大風大浪,他不可能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如果不是皇上的旨意,那又會是誰?”姜婉驚愕的看向蕭睿暄,這話分明就是皇上親口對他們所說。
“皇上本也算得上是殫精極慮的一代明君了,”蕭睿暄掃了眼屋外,又看向了姜婉,“只是最近這一兩年,卻頻出昏招,讓人不得不開始擔心呀。”
自從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上一世那個願與自己相守的瑾太妃後,蕭睿暄更加能夠無所顧忌的和姜婉說一些心理的話。
“那你的意思是……”姜婉正色道。
“我懷疑這根本就是你妹妹姜姝的意思,”蕭睿暄壓低了聲音,“自從姜姝進宮,這纔不足兩月,便被榮升爲壽妃娘娘,據說爲了這件事,後宮的娘娘們還集體抗議過,可皇上呢?非但沒聽那些娘娘的意見,還讓她們在後宮面壁思過,自己卻帶著姜姝到了西山來逍遙。”
“姜姝……她沒有這麼大的能量吧?”姜婉回想起姜姝的模樣,不管怎麼說也只能算得上清秀,可歷史上那些能夠魅惑到皇上的,又有哪一個不是極盡妖嬈?
“而且……不知道你有麼有發覺……”蕭睿暄湊到姜婉的面前,道,“姜婉身邊的那個芙蕖……”
“怎麼?你也發現了嗎?”姜婉驚訝的看向蕭睿暄,“我之前在稻香居里見到她時,就覺得她像及了上一世的壽妃娘娘……”
“不是像及了,是根本就是!”蕭睿暄斬釘截鐵的和姜婉說道,“上一世的壽妃娘娘給姜姝做了婢女,而姜姝一個毫無根基的女子卻爬上了壽妃之位,你要說這其中沒有什麼可疑之處?那可就真真的太詭異了……”
姜婉低垂下眼眸,在心中猜測著各種可能。
“你說……有沒有可能……姜姝其實也是被人控制了?”姜婉一邊細想著,一邊將自己的猜測說給蕭睿暄聽,“就如同只是一個傀儡,對於操縱傀儡的人而言,是姜姝做傀儡還是芙蕖做傀儡,並無差別,他只要那個關鍵的位置上能有一個任自己操控的人就行了。”
姜婉的話,就猶如一盞燈,點亮了蕭睿暄之前還有些混沌的思緒。
這樣的猜測不是沒有道理。
“那如果真是這樣,往我們府中再塞兩個人進來,可就真說不清到底是誰的意思了。”蕭睿暄面色凝重的道,“如果這是皇上的本意,那便是他在懷疑我,如果是姜姝的意思,那就好理解了,多半是因爲她想噁心噁心你而已,但如果是姜姝身後那人的意思……那他是想做什麼呢?”
一時間,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這樣看來,這新人還真不能放到竹苑來。”姜婉皺著眉頭道,“特別是在不知道對方的底細的情況下,還不得不防。”
蕭睿暄表示認同的點了點頭。
“原本是想從西山回京後,便讓你將晉王府的中饋接掌過來,可現在看來,你還是先別接手得好。”蕭睿暄道,“讓財叔去辦,萬一有了什麼紕漏,也怪罪不到你的頭上來。”
姜婉一想,也對。
這種渾水,能躲就躲,躲不掉,少淌一點算一點。
“還有,我這兩天和程子修商量了,再過得半月,我們便下江南。”蕭睿暄執起了姜婉的手。
“下江南?帶著我去嗎?”姜婉一聽,隱隱的就有些興奮起來。
“那自然是要帶著你的。”蕭睿暄微笑著颳了一下姜婉的鼻子,“而且皇上也有說了,可以讓我們不必惦記著趕路,儘管帶著遊山玩水的心情而去。”
“這樣真的好麼?”姜婉卻想到了半個月後就要入府的新人,“到時候我們都走了,把她們就這樣丟在府中嗎?”
“那自是當然。”蕭睿暄老神在在的道,“有我們在一旁礙手礙腳的,人家就是算是有什麼想法也要掂量兩分,可如果我們離開……”
這樣才能讓人放鬆警惕,露出馬腳來。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做得最壞的打算,說不定那兩人真是姜姝弄過來噁心姜婉的呢?
但不管怎麼樣,想讓他的婉婉不舒心的人,他也不準她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