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樓梯一路向下,孟了了纔在一樓壁爐前的沙發(fā)上找到窩成一團,還在搖頭晃腦叫喚著“好餓啊,餓死了”的白描。
雖然已經(jīng)被他說服了接受這份遺囑,也已經(jīng)決定要努力去做好,但是被欺騙的感覺仍在縈繞在心間,揮之不去,感覺特別不舒服。
孟了了走過去,俯視沙發(fā)上的一坨,“你要吃什麼?”
“什麼都行,我們狐貍是雜食動物,當然有雞最好。”白描一骨碌從沙發(fā)上支起身子,殷勤的笑著說,如果有尾巴,估計已經(jīng)搖上天了。
“作爲房東,我有權(quán)決定你們一天三餐吃什麼,沒有菜單,我做什麼,你們吃什麼。”孟了了小手一揮,從此,明明白白公寓進入孟女王的統(tǒng)治時期。
話畢,孟了了走出大門,想著現(xiàn)在出去買菜,人生地不熟,而且房租沒收,餐費也沒收,自己身上只有七百多塊錢,還不知道這麼發(fā)達的城市裡,消費水平怎麼樣。
是去看看進門時掃了一眼的菜地上有些什麼蔬菜呢,還是……對了,進門時白描不是說一樓還有儲藏室嗎?去看看。
這樣想著,孟了了轉(zhuǎn)身又回了屋裡,徑直走向儲藏室,打開門一看。
整個儲藏室大概六十平米左右,靠牆立著兩臺大概兩米高的十字對開門大冰箱,靠門的位置大概一尺寬,三米長的料理臺上擺放著兩隻蓋著蓋子的竹筐,臺下整齊擺放著幾隻一尺高的儲物罐,靠裡角落裡摞著一些罈罈罐罐,還堆著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
整個儲藏室就這些東西,還空著大半空間。
孟了了走上前,拿開竹筐的蓋子,只見其中一個筐裡放著幾隻宰殺好的整雞,另一個筐裡卻是兩條同樣已經(jīng)收拾乾淨的鱸魚。
彎腰一個一個打開臺下的儲物罐,確認了米麪豆類的位置。
最後走向期待已久的兩臺大冰箱,費力的打開其中一臺冰箱,只見整個冰箱裡空空如也,比自己的口袋還乾淨,孟了了又走到另一臺冰箱前,深吸一口氣,閉著眼打開冰箱,睜開一隻眼,還是空空如也……
擡手按了按突突有些疼的腦門,孟了了嘆著氣退出儲藏室,轉(zhuǎn)頭撞上白描戲謔的眼神,怒氣破口而出:“你們到底是怎麼過的日子?!要啥沒啥!”
白描悠悠答道:“前任房東是不做飯的。”
在孟了了又要開口之前,補充道: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這是我們這裡所有住客開出的條件,因爲你姑奶奶突然離任,導(dǎo)致我們的生活環(huán)境水平急速下降,所以爲了彌補住客……你知道的。”
“冤有頭,債有主,雖然那是我的祖先,但是也不能這樣坑自己的後代啊。”
孟了了碎碎念,“對了,你之前說你是九尾狐族在人界的話事人,什麼意思啊?”
白描見孟了了還不打算做飯,又開始刨根問底了,撫了撫腦袋,十分無奈。
“我的大小姐,你能不能先給我做飯啊,我真的很餓了,先給我做飯,我吃飽了纔有力氣解釋。”
見狀,孟了了知道現(xiàn)在問不出什麼,回到儲藏室拎著個菜籃子,往屋子後面的菜地去了。
到了菜地,纔算第一次看清偌大個庭院的模樣,也來不及細細觀賞,孟了了各種蔬菜都摘了一些,還在角落裡找到一畦草莓,順手把熟透的都摘了。
回到廚房,花了二十分鐘這樣,清炒蔬菜,涼調(diào)番茄,洗了一碟草莓,連同一鍋燜得噴香的白米飯,一一端上桌後。
孟了了揚聲衝外叫了一聲“吃飯了。”
白描從孟了了開始做飯,香味瀰漫出來,便一直忍著不往廚房方向看,終於聽到心心念唸的“吃飯了”,一骨碌從沙發(fā)上跳下來,趿著拖鞋衝進廚房。
看到桌上一片綠綠紅紅白白全素宴,抱怨道:“爲什麼沒有肉?儲藏室不是有送來的雞和魚嗎?”
孟了了正在盛飯,聞言,詫異道:“誰送來的?”
“啊,燙,燙,燙!”
白描嘴裡嫌棄,手卻不慢,筷子直接往唯一有些油花的清炒蔬菜伸去,也不管燙不燙,直接往嘴裡塞,孟了了問話時,正好被燙著了。
孟了了斜睇了一眼,正嘴裡噝噝吸著涼氣,空著的左手並著往嘴裡扇風(fēng)的白描,慢條斯理的夾了一筷子蔬菜,小嘴吹了吹,才放入口中。
等白描終於把心口的燙意舒緩下來,且三下五除二把桌上的菜一掃而光。
二人滿意的享受著飯後水果時,孟了了舊話重提:
“你還沒回答我呢,什麼‘九尾狐族人界話事人’?還有啊,你之前說有人送肉來,是怎麼回事?”
白描剛嚼吧嚼吧嚥下口中個大味美的草莓,聽到孟了了的問話,知道這姑娘是之前被自己忽悠的怕了,現(xiàn)在什麼都要問個一清二楚,便扯了兩張餐巾紙擦了擦嘴角和手指,整了整身上的睡衣,纔開口:
“除人界外,天地之間還有其他四界,分別是神界、魔界、妖界,還有下面。”說著伸出食指往下指了指,“你現(xiàn)在就是歸屬下面管轄。”
“這個跟我問的問題有什麼關(guān)係嗎?”
“當然有啊,妖界之君便是我爺爺,青丘之國的統(tǒng)治者。
因爲在我們妖界地位尊崇,所以一般不在各界行走,由我們這些孫輩代爲話事人,若是話事人無法解決的,再傳話回去……
我便是在爺爺在人界的話事人。”
“你爺爺是妖界之君?!”
“然……”
“如果我理解的沒錯,得到的消息也準確的話,我姑奶奶說她是縉朝後才被選爲孟婆的,距今已有……”
白描正說得興起,偏偏被孟了了打斷。看著孟了了伸出指頭算來算去,無奈開口道:
“你別算了,按照你們?nèi)祟惖乃惴ǎ愎媚棠痰浇衲陸?yīng)該差不多一千六百歲這樣,彈指一揮間就過去了,再說了,從她成爲孟婆開始,就不能以人類的法子計算年齡的。”
孟了了兩眼暈乎乎的,指頭也沒收回去“彈指一揮間?那你多大了?”
白描也伸出指頭,算了大概十分鐘,“我想想……”面上一喜,“對了,我今年三萬八千六百一十二歲。”
那邊孟了了似乎已經(jīng)被‘三萬八千六百一十二歲’這個數(shù)字震到了,嘴裡低聲念念叨叨著。
白描見狀收了收嘴角的笑,撇了撇嘴,“沒見識,按照我們九尾狐族的算法,我纔剛成年呢,跟你差不多大!”
“什麼!差不多四萬歲纔算成年?!”
“你那麼大聲叫喚啥?我的耳朵都要聾了。”白描捂著耳朵。
見孟了了無聲的張著嘴,得意的一笑,“不是說了嗎?我們九尾狐一族與天地同壽,除非夭折羽化,不然就能一直活著。”
想了想,面上得意之色收起,正色道:“孟了了,以後你不能以人類的思想去看待其他各界生靈,明白嗎?
日後與你相遇相識相交的,甚至有經(jīng)歷了一個又一個洪荒交疊的存在……”
沉吟片刻,白描沉聲繼續(xù)道:“其實活得長久不算什麼好事,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說完沉默不語。
孟了了想著與白描前半句話意義相同的話,似乎聽自家姑奶奶說過,之前一直沒有放在心上,現(xiàn)在聽白描的一席話,纔算把這句話認真記住。
又見之前興高采烈說著自己剛成年的白描低頭不說話,想著雖然自己不明白爲什麼活得長久不算好事,但是也不願意自己在這座城市這個公寓裡唯一熟悉的人這樣繼續(xù)下去。
小臉綻出一個笑容,俏眉一挑,小腦袋湊到白描跟前,故作怪里怪氣的語氣,“咱們就閒聊,你知不知道公寓裡其他住客都是什麼性格的?”
白描被孟了了的語氣逗得一樂,神神秘秘四處看了看,方纔開口道:“這個你算是問對人了,我告訴你啊,我也不知道!
你那麼著急問我做什麼?你們?nèi)祟惒皇亲钌瞄L與人打交道嗎?
不管是喜歡的人,還是討厭的人,總能虛僞的裝做關(guān)係很好的樣子。
我做律師這些年遇到的多了,以後你就會知道,我們其他三界的生靈是比起人類來說更簡單,更容易相處的。”
孟了了以自己不長的人生經(jīng)歷,認真地分析了一下白描的話,覺得十分準確。
自出生起就揹負著剋死爹媽,天煞孤星稱號的孟了了,實在是太能理解這種感受。
村裡大多數(shù)人都是內(nèi)心善良的好人,但總有一些人,內(nèi)心深處對自己明明是十分不屑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了,卻仍然要假裝喜歡自己。
但似乎與自己的問題沒有任何關(guān)係,這狐貍又開始顧左右而言他的忽悠了,伸手過去揪過對面腦袋上的狐耳。
“你又皮癢了?!”
白描一個沒留神,被揪住了耳朵,還沒怎麼的,就開始哎呀哎呀叫喚起來。
“誒誒誒,鬆手鬆手,孟了了你手勁怎麼那麼大?”
孟了了見自己終於有辦法制住這個狡猾的狐貍,心滿意足的鬆開手。
“等等......這是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