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極力隱忍著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她知道,這番話說出來,一定會傷害到陳舒。而她又何嘗不是。
當得知她是她的媽媽的時候,她是何等的高興,她是何等的開心。
可是她所做的一切,都令人細思極恐。
她不清楚她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她只知道黎寒的變化,她對江程煜的誤會,甚至爸爸的綁架,江程煜受傷這一切都和她脫不了干係。
這樣的人是她的媽媽,她真的沒有辦法興奮的起來。
就像是身邊突然之間多了一個*,時不時放著輕柔的音樂,可是引爆的時候,卻能夠毀了她的一切!
她想要上前瞭解,上前去汲取多年來她一直渴望的母愛的溫暖,卻又害怕,害怕她會親手毀了這一切。
畢竟她的母親,她是帶著仇恨迴歸的啊!
“沐沐,不管媽媽做什麼,都是爲你好,不管媽媽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都是因爲我愛你!”陳舒不曾料到她的一言一行在蘇沐看來竟然是這樣。
“媽媽不想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所以曾經傷過你的人,我都會替你一一除去,難道我做錯了嗎?你這樣說媽媽,讓我的心好難受。”
這麼多年,她飽受著思念的煎熬。
可是母女相認卻是這樣的一個場面,她在唯一的親人面前竟然還是這樣的一個形象。
“不想讓我受到傷害?你想要殺了我最重要的人,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傷害了。如果你愛我,爲什麼這麼多年你不曾來找我,爲什麼要現在回來?既然這麼多年你都躲著,那何不一直躲著,我們永遠不相見,彼此不打擾豈不是更好?”
蘇沐字字珠璣,每一句都像是利箭一樣插在陳舒的心頭。
其實每說一句,蘇沐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麼的過分。
她不應該如此。
她能看的出來陳舒對她的在意和關心,也明白自己說的話到底有多麼的傷人。
可是她沒得選擇。
如今陳舒想要殺害的人,一個是她爸爸,另外一個是她的老公。所謂的對她的關心卻要殺害他們兩個人做爲代價,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沒有辦法接受。
陳舒的手陡然垂下來,她木訥地看著蘇沐,看了許久,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原來她做的這一切在蘇沐看來,竟然是這樣。
她真的錯了嗎?
她沒有再說一句話,直接轉身離開。
蘇振庭瞧見她如此失落的樣子,心也跟著範疼。
"小乖,你不能這樣說你媽媽,當年的事情是我對不起她,不管她做什麼絕對不會傷害你的。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說話間,早已經是泣不成聲。
陳舒面色慘白,機械的轉過頭,呆滯的眼光看了一眼蘇振庭,撥開他搭在她肩上的手。
當她走出房門的時候,正瞧見黎寒和江程煜站在不遠處。
看到黎寒的時候,她並沒有覺得有多麼的驚訝。
見陳舒離開,江程煜衝了進去。
他在蘇沐的身上裝了監控器,剛纔聽到蘇沐以死要挾陳舒的時候,江程煜整個人心都快要崩潰了。
他跑到房間之中,看到蘇沐沒有事,心才真正安定下來。
只是蘇沐早已經淚眼婆娑了。
她楞楞地看著江程煜,早已經泣不成聲。
"蘇小呆,沒事了。一切都有我,一切都有我。"江程煜輕輕拍打著她的肩頭,看著她心疼的說道。
蘇沐依偎在江程煜的肩頭,哭聲越來越大。
蘇振庭頹然地坐在沙發上,失神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透過窗戶,他能看到她離開的身影。
心痛,難以呼吸的痛。
二十年前,是他傷了她,如今依舊是這樣。
他欠她的太多太多了。
蘇振庭隱去眼底的淚水。
喉嚨發緊。
他眨眨眼看向窗外遠去的身影,眼神暗淡下來,期間隱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良久,蘇沐終於淡定下來。
她盯著紅腫的雙眼,擡頭看向江程煜:"江程煜,我是不是做錯了。不,是我本身就是一個錯誤,我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
"蘇小呆,你看著我,你根本沒有錯!"
"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你就不會受傷,如果我不曾存在,也許他們也不成爲現在這樣,如果不是我,剛纔她就不會難受,我對她說了那麼多狠心的話,我真的是一點都不孝順。"
她幾乎都快要站不起來了。
身體異常沉重。
如果不是江程煜扶著她,她幾乎都快要墜到地上。
"這一切都不能怪你,他們年輕的時候的恩怨也不是你造成的,我受傷和你半點關係都沒有。"
可是任憑江程煜怎麼解釋,蘇沐還是一個勁兒的搖頭。
她心裡的難受又有誰能夠明白。在父母之中,她不能兩全,智能選擇其中一個。這究竟要讓她怎麼選才能選出來的?
江程煜知道現在不論他說什麼,小女人的心都很糟糕。
所以他只是將她抱在懷中。
蘇振庭深深地看了一眼江程煜,坐在沙發上,心如刀割。
他並沒有追出去。
有的事情,難道這輩子都已經沒有辦法化解了嗎?
江程煜處理好了美國的事情,便帶著蘇沐回到了國內。
整整半個月,蘇沐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很少會說話,很多時候都是江程煜叫她好半晌她才能夠反映的過來。
隨後她會擡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
這麼多天,她已經能夠讀懂江程煜眼睛裡蘊藏的一切,擔心和害怕。
她搖搖頭,"我沒事的。"
江程煜輕輕撫了撫她的額頭,他知道所有的安慰對於小女人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最需要的。
她此刻所需要的,便是陪伴和無條件的支持。
不管她心裡想的是什麼,他都會默默的聽從她的,默默地守護著,守護著獨屬於她的天使。
安安已經學會爬了。
她在大牀上爬來爬去,江程煜生怕她摔倒,硬是將她房間的整個地面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墊子。
但是小傢伙經常會從門縫裡爬出來。
滿屋子到處亂爬。
圓滾滾的小腦袋上一點頭髮都沒有,只要有一點點頭髮,陳媽就會帶著她剔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