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恨哥哥,你等等我!”
碧佳張著靈動的大眼,跟在柳銘恨身後叫嚷著。而走在前方的柳銘恨則是微微一頓,回過頭來,看著那十六七歲樣貌的小女孩,那眸子中充斥著的滔天恨意似乎都跟著淡了一分。
“我名叫柳銘恨,而且我不是你哥哥。”
柳銘恨的眸光明顯的要柔和了不少,不過,他還是做出一副冷淡的樣子,這樣回答。
碧佳,也就是跟隨白鳳一夥女子團的小女孩,在剛踏進罪惡平原,便被扭曲的空間之力放逐到花海位面的女孩。他雖然倔強,但很膽小。一個人在花海中擔驚受怕地掙扎了許久,纔等到許蕙一夥人被放逐進去。可沒等多久,便是被蝶舞驅逐出了花海位面,中途不知穿梭了多少個位面,經歷了不少恐怖的畫面,才停頓在了輪迴海岸。
他們一夥人當然是彷徨不知所措,在海岸邊上躊躇許久,能想的辦法都想盡了,依舊是沒有找到離開輪迴海岸的辦法。而此時,被一同放逐而來的一羣烈焰傭兵團的武者,也在絕望與彷徨中,對這些女子升起了邪念。以許蕙爲首的數名女子倒也堅強,與這些烈焰傭兵團的武者激鬥了許久,終於是不敵,被擒了下來。
那時候,碧佳是嚇壞了,看著那些男子猙獰恐怖的嘴臉,一想到之後要發生的事情,便是嗚嗚地哭個不停。而碧佳的哭聲,更是刺激了這些人。如狼似虎地向著這些女子涌去。聲聲邪惡的笑聲,盪漾著傳出很遠很遠。
可是,真正恐怖的一幕陡然發生。或許是碧佳的哭聲與許蕙等女孩的怒罵聲,也可能是那些男子的邪惡笑聲。他們引來了鋪天蓋地的鬼潮,幾乎是瞬息間將這羣人給淹沒。慘叫聲瞬間響徹天地,數名男子是瞬間被撕成碎片,血肉橫飛,觸目無比。可是,這些靈魂體並沒有觸摸到血液而消散,反而是更加猙獰,慘白的面孔與猩紅的眸光,看得所有人發悚。
這是一場屠殺,這些武者中實力最強的也未能超越王座之境。而鬼魂們生前最弱的都是聖祖之境啊,即使是失去靈智,且力量大幅度的流失,亦不是這些武者可以抵抗的。不說這鋪天蓋地的驚人數量,就是隨便出現一名鬼魂體,說不定都能解決掉他們全部。對這些人而言,這根本就沒有半分生還的可能而言,除非是有絕強者出現,拯救他們。
可是,這空曠至此的海岸,怎可能有強者出現?況且,即使是有這麼一個強者,又憑什麼平白無故的去救他們?
無盡的恐怖瀰漫了這些人的心神,鮮血附和著慘叫之音飛濺,淒厲慘烈。僅僅幾個呼吸,這些烈焰傭兵團的男子死了個乾淨,被撕成了血肉碎片,死的不能再死。或許鬼魂優先攻擊的是男子,所以這些女孩沒有第一時間受到毀滅性的打擊。雖說也受到了攻擊,也就那麼三兩個鬼魂體攻擊過來,被她們合力擋了下來。
這些女子,本就是一羣可憐之人。她們與烈焰傭兵團的男子或許沒有多大的區別,都是被自己國家所放逐追殺的貴族。可是,這對女子而言,真的太過艱難。可是,她們很堅強的,自己組建了團伙,以白鳳爲首,四處流浪,尋求生存之地。直到踏進罪惡平原,直到面臨現在的絕死之境,她們竟顯得淡然了,無懼生死。
可是,碧佳不同。這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她是個流浪的孤兒,在幾乎餓死的時候被白鳳救了下來。她與她們不同,她們被自己的國家所拋棄,無家可歸。而碧佳,僅僅只有十七歲,她的路還很長啊。她可以找到中意的男子,可以結婚,可以擁有自己的家,可以與自己珍愛之人相守至白首。所以,很多時
候,她們看著碧佳,這個總是巧笑嫣然的可愛女孩子。她們心裡會升起欣慰之感。碧佳,其實就是她們心靈的寄託。就彷彿,她的幸福,就是她們的幸福一般。
至此,許蕙等人終於做了最後的選擇。
“我們可以死,但碧佳不能死。她必須活下去,幸福的活下去!”
這話是許蕙說的。她們幾個女子便是相視而笑,均是從空間戒指中取出大量紫晶,算是她們全部的積蓄了吧。
傳送陣法的構建對她們來說,很難很難。可是,她們以前畢竟是強國中的貴族,所接觸的東西當然也極爲廣博。傳送陣的紋理,她們是知道的。只是,比之聖祖,或者帝星武者。她們所要付出的代價要大太多,幾乎要壓榨乾體內的每一分力量,纔可能送出那麼一個人。
她們眼中是決然之色,在鬼潮圍攻烈焰傭兵團之時,她們便已經再做這件事情了。直到此時,所有鬼魂已經猩紅著眸光向她們望來之時。傳送陣法已經成型,只缺少催動陣法的力量。可是,這力量基本上是要了許蕙等人的命!
碧佳已經知道許蕙她們要做什麼了,她哭喊著,要阻止她們。可是,當對視她們柔和溺愛的目光之時,她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是哽咽著,直到光華閃耀,模糊她們的身影,碧佳已經的淚流滿面。
終於,碧佳消失了,被傳送到了輪迴海岸的另一處。而迎接這些女子的是……死亡!
碧佳孤零零地走在海岸邊上。她很害怕,不知所措,任何一分風吹草動都足以竟得她哭泣。離開了許蕙她們,又恍若再度回到孤單流浪之時,那樣無助,那樣恐慌。而現在,更面臨著隨時都會被鬼潮的攻擊的恐懼,這足以崩潰掉這麼一個小女孩的弱小心靈。
幸運的是,接下來幾天中,碧佳都沒有受到鬼潮的攻擊,亦沒有被空間亂流席捲。她孤孤單單地活了下來。可是,新的問題已經出現。她存放在空間戒指中的食物已經吃完。她雖然是個小武者,可這小的太過了。她還在淬體境六七段的樣子,比之尋常之人,也就體魄好上那麼一點。所以,她根本就不能長時間斷絕食物的支撐。這樣下去,不被鬼潮撕碎,也會活活餓死的。
兩天之後,碧佳終於是山窮水盡了,她已經飢渴到了極點,嬌小的身子也變得極爲瘦弱了。她蹲在沙灘上,竟是輕聲地啜泣了起來。最終,還是要死在這裡。許姐她們的付出,竟如此沒有意義啊……
這柔弱的女孩第一次升起了對力量的渴望。是啊,力量。只要力量足夠,何以面臨如此的局面。許姐她們又怎可能這樣消失在自己眼前?
“我真的想活下去,可是……我太弱小了。對不起,許姐。對不起,大夥……”
哭泣之後,碧佳終於是昏迷了過去。渾渾噩噩中,似乎又有那麼一分清涼舒適之感。直到意識有那麼一分清晰之時,碧佳勉強睜開了眼。她看到,一個很英俊的男子,正用沾溼了的毛巾擦拭自己的額頭與臉頰,很溫柔小心。
他當然便是柳銘恨了。至葉思思消失之後,柳銘恨傾盡所能,幾乎是隔三差五就要衝擊大海一次,可結果毫無懸念。柳銘恨終於放棄了尋回葉思思的念頭,轉而衝擊位面界限。將自己所掌控的規則之力,以及蝶舞蝴蝶吊墜的至理力量催動到了極限,將空間弄得支離破碎,卻依舊沒能切開空間界限。這時,強如柳銘恨,都對這輪迴海岸升起了一抹無力之感。
一個人走在海岸邊上,竟是恰巧不巧的遇到了昏倒在這裡的碧佳。本來,依照柳銘恨的性格,這樣的事情是不會去管的。這與自己毫
無關係的人,死了就死了,幹自己什麼事?不過,但柳銘恨看到他那被沙土弄得髒兮兮的精緻小臉之後,柳銘恨竟是毫不遲疑地走了過去。將這小女孩扶起來大概看了一下狀況。而結果倒是讓柳銘恨哭笑不得。
身上沒有任何傷勢,也沒有半分內傷,體內各種脈絡都正常。而導致她如此虛弱的原因竟然是因爲太餓了。這倒讓柳銘恨一陣的無言。不過,柳銘恨還是很貼心地照顧著她。她身體很燙,應該是發燒了。柳銘恨便是一直用溼毛巾幫她擦拭滾燙的小臉蛋。把她髒兮兮的精緻小臉擦得潔潔淨淨。
碧佳勉強支起弱小的身子,靈動的大眼直直地盯著柳銘恨。這都讓柳銘恨感到一陣的不自在,不過這當然不會表現在臉上。可是,碧佳的舉動真的讓柳銘恨很難理解。她眼睛一眨,汪汪淚花便已經滿了眼眶。
“大哥哥,我餓了……”
饒是柳銘恨都微微抽搐嘴角,本以爲她會問一連串的問題。第一句話應該是“我還活著?”。或者是“你是誰?這是哪裡?”。可她就這樣張著靈動又純真的大眼,說出這樣簡單的一句話。
柳銘恨很罕見的笑了笑,大概是被這小女孩逗的。她輕輕招了招手,一隻金燦燦的小鈴鐺出現在她手心。接著柳銘恨竟是將一整隻手伸進了鈴鐺裡面,再拿出來之時,已經是一包食物被他捏在手裡。這看得碧佳一陣驚歎,她只見過空間戒指這樣的空間器物,像這種容納空間的鈴鐺,還是第一次見到,大眼裡滿是驚奇。
直到,碧佳吃飽喝足之後,傻乎乎地笑著打了一個飽嗝,才恍惚想起一大連串的問題。而且,又想到了拼死救自己的許蕙她們,碧佳忍不住又哭了出來。
柳銘恨啞然,直到這小妮子哭夠了,兩人才簡單地說了幾句。柳銘恨唯一驚訝的一件事情便是,那些沾染過男子血液的鬼魂體並未蒸騰消散。他甚至以爲這小妮子在騙他。便是反覆問了幾次。
“你確定那些男子被撕成碎片鬼魂都沒有消失?”
“是的,我看到的。”
“你確定?”
“是的……”
終於,柳銘恨看到那張精緻小臉上的怒氣,他便啞然失笑,不再追問。反而仔細思索起血液與靈魂體的關係。柳銘恨並不笨,要說他與這些烈焰傭兵團武者的區別,很快便是想到了。
“處子之血嗎?”
柳銘恨輕語著,很快便有了這個猜測。那些烈焰傭兵團的滾刀肉,什麼事情沒做過?要說他們還有誰是處子,柳銘恨肯定不會相信。那麼,這便是更好理解了。處子之血本就至剛至陽,能消滅這些被怨念纏繞的靈魂體,也算正常了。
幾天之後,碧佳這小妮子似乎也調整好了情緒,整天又蹦又跳地跟在柳銘恨身後,似乎不懷疑柳銘恨有什麼不好的念頭。
“銘恨哥哥,你還沒告訴我,你爲什麼要救我的!”
碧佳插著小蠻腰,撇著嘴,做出一副兇巴巴的可愛樣子,在質問柳銘恨啊。
冷淡無比的柳銘恨都在這小妮子面前表現得哭笑不得,暫時放下了心頭的許多事情。但依舊是做出一副很冷淡的樣子。
“不要叫我哥哥。我只是一時想救你而已,說不定等會兒就將你丟在這裡了。”
這像是在逗她嗎?碧佳嘻嘻笑著:“銘恨哥哥纔不會呢……”
然而,一陣輕快之中,輪迴海岸盪出了悲歌,很哀涼,盤旋著繞樑不絕。隱隱間,似乎有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