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下,天空還殘留著最後一絲白色,常再行在陳志廣的帶領下,來到霞飛路的最爲繁華的地段,這裡高樓林立,霓虹閃爍,常再行被晃花了眼,路燈他在南京見過,還專門派人偷了一個回去珍藏,但是這種五彩繽紛的燈光,他卻從來沒見過。
陳志廣見常再行癡迷的神色,暗道南京來的也是土包子,解釋道:“爺,不要再看了,聽說盯著燈光看對眼睛有害?!?
常再行問道:“爲何燈光會變爲彩色呢?我在南京見的都是白色燈光,這顏色一變,檔次就高了不止一籌?!?
陳志廣道:“那只是在外殼上塗了一層顏料而已,洋人想出來的鬼主意,這個蘇州都有,南京是國都,怎會沒見過?”
常再行暗道:一定是他爺爺那夥人禁止的。
一陣陣歡快的音樂從前面?zhèn)鬟^來。
“夜上?!股虾#闶莻€不夜城,華燈……”
常再行指著最爲漂亮的四層小樓,示意陳志廣介紹一下,動聽的歌聲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靡靡之音讓常再行心動不已。
陳志廣急忙解釋道:“大爺,那裡可不能進去!”
常再行皺眉,問道:“怎麼,還嫌大爺沒錢,我告訴你,大爺別的沒有,就是銀子多得是,哄爺高興,多少銀子都付得起?!?
陳志廣解釋道:“爺,不是銀子的問題,那裡是上海名流紳仕聚會的地方,一層是舞廳。二層是達官貴人談生意的地方,三層聽說是上海議員商議政務的地方。至於四層,小的也沒有聽說過。”
常再行恍然大悟:“這間不是妓院。也沒有姑娘嘍,那本少爺還去幹什麼!”
陳志廣小聲道:“爺,恰恰相反,這裡的姑娘都是上海最爲出名的,特別是玫瑰小姐,就連周市長也讚歎過她的容顏,您聽,這歌聲就是玫瑰小姐的聲音,裡面肯定來了貴客。否則玫瑰小姐是不會親自獻歌的,也許是周市長,也許是那個洋人公使,還有可能是欽差大臣……”
常再行怒道:“住嘴!欽差大臣德高望重,乃是清流領袖,豈會到這種污穢之地尋歡作樂!”
說完,常再行還心虛的向門口看了下,生怕他的爺爺會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陳志廣訕笑,對常再行道:“如果您也是上流人物。只要出示身份,就可以進去,見玫瑰小姐一面,小的可不敢奢求。只要遠遠的看上一眼,就夠小的吹噓幾個月的了。”
常再行掏出幾塊大洋,對陳志廣道:“算你識相。這幾塊銀元就賞給你了,你回去吧!”
陳志廣小心接過銀元。小雞啄米地的點頭,最後說道:“謝謝爺?shù)拇蛸p。這舞廳裡面的姑娘與別處姑娘不太一樣,爺可不要失望?!?
常再行停住腳步,決定先問個清楚:“哪裡不一樣?”
陳志廣放好銀元,纔回道:“這裡的姑娘就沒一個裹小腳的,還有都穿著像清朝格格、妃子那樣的高跟鞋,樣式不太一樣,又是露大腿,又是露胸脯,總之大膽地緊。”
常再行色心一跳,迫不及待的朝掛著夜上海的小樓內(nèi)走去。
“這位先生,請出示身份證。”門口兩位黑衣保鏢面無表情的將常再行攔住。
看著裡面人影閃動,常再行也不囉嗦,利落的將身份證掏了出來。
“請進!”保鏢也算見多識廣,看見上面的住址,就知道常再行出身,趕緊恭敬的將身份證還給常再行,躬身邀請。
常再行一進入大廳,就被裡面的裝飾震撼了一下,屋頂上面掛著經(jīng)過特殊處理的煤氣燈,照的廳內(nèi)如同白晝,燈光周圍又有各色玻璃,每當玻璃晃動一下,屋內(nèi)就閃爍著各色光彩,廳內(nèi)面積出乎意料的大,前面是一個舞臺,下面還有寬闊的空地,幾十個衣冠楚楚的人士,正站在下面閒聊,中間還夾雜著幾位貴婦。
“下面又到了狂歡時刻,請大家選好舞伴!”一位男高音站在臺上宣佈,同時兩面走出十幾位身穿洋裝的美女,廳內(nèi)紳士每人拉著一名美女聊了起來。
常再行盯著一位麗人,將前面懷著同樣心思的紳士絆倒,微笑著將美女拉進懷裡,美女反抗掙扎,也不鬆手,他還以爲在妓院呢。
“你真粗魯!我叫麗芝?!?
常再行把目光移向下面,果然看著這叫麗芝的小姐穿著紅色高跟,身上穿著黑色洋裝,手臂上還帶著一層絲織手套,真正的脣紅齒白,臉上打著一層白粉,頭頂上還帶著白色禮帽。
常再行小聲問道:“你們怎麼打扮都一樣?”
麗芝沒好氣的回道:“我們只是陪客人解悶,你的手不要亂摸了,我還第一次見到你這種客人,要是別的姐妹早就把你趕走了?!?
常再行臉色一紅,停下手中動作,回道:“原來是賣藝不賣身,你不早說?!?
感覺大腿和屁股上的手放到腰上,麗芝鬆了口氣,咬著嘴脣,輕聲問道:“你是第一次來這吧?你們這些男人不就喜歡新鮮花樣。”
常再行感覺著手上傳來的觸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也玩膩了一成不變的妓院,感覺這裡還真是新鮮,他這個花場老手竟有把持不住的感覺。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常再行見別人說說笑笑,他也不甘寂寞,想打聽她的出身,這裡不讓動手,沒說別處不給,這可是他常大公子的拿手好戲。
麗芝抽出左手撥弄了下額頭秀髮,低聲回道:“你問這個幹嘛?我是四川人?!?
常再行驚訝,來了興趣,道:“看你的樣子,也是讀過書的吧,爲何會在上海呢,哦,我知道了,四川太平軍鬧的是不是?!?
麗芝忽然生氣,狠狠的說道:“什麼太平軍!什麼上帝之子!他們就是閻王的小鬼,我家只是普通地主,也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長毛一進城,就把我父親抓走,折磨不成人樣,要不是官軍打回來,我們一家早就被害死了,趁著長毛退兵,我們一家來到了上海,可是家裡積蓄銀早就被長毛搶走,變賣的一些首飾也被船老大收走,身無分文,爹爹還有傷勢,孃親幫人洗衣服賺的那點銀子哪夠一家生活?!?
說著說著,麗芝竟流淚,她急忙擦了眼淚,回道:“妝都花了,你不會介意吧?要不我介紹別的姐妹陪你?”
常再行最見不得美女哭泣,特別是他中意的女子,溫柔的替她清理了臉上痕跡,說道:“現(xiàn)在的你纔是真實的,剛纔就跟扶桑女似得?!?
麗芝鬆了口氣,如果她被趕走,這個月就白乾了,家裡好不容易溫飽,她可不想再過以前的日子。
常再行掏出銀票,遞給麗芝,笑道:“本少爺最是憐香惜玉,這些銀票你收好,這上海是個銷金窟,好好安頓你的家人?!?
麗芝見手裡十幾張千兩大鈔,猶豫了,好好安頓家人,這位少爺?shù)囊馑疾痪褪窍胭I下她嗎!不知他的爲人怎麼樣,如果是個變態(tài)……可是父親的病拖不起了……
麗芝將銀票還給常再行,快速的說道:“你在外邊等我一會,我去和裡面的大姐說一下?!?
常再行一頭霧水,他完全是出於一番好意,並沒有什麼要求,這可是他第一次打賞那麼多銀子,在南京都夠買下花魁了。
“常賢侄!你怎麼在這裡?”周立春在二樓就瞥見常再行絆倒別人那一幕,後來一直在打量,見那位女子離去,這才急急忙忙的跑下來。(未完待續(xù)。。)
ps:?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本書申請退出酬勤計劃了,我還以爲是起點獎勵呢!沒想到是從讀者那裡扣得,還一人一半,不知能不能審覈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