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一見到這人,臉色便有些僵硬,此時聽了這話更是臉色發(fā)青:“這東西姑娘還是拿回去吧,既然已經(jīng)送出去了,那自然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
圍觀的衆(zhòng)人一時有些弄不清楚狀況,不禁又是紛紛議論起來。
“這又是哪一齣啊?這人看著像是大戶人家的下人吧?”
“是呀,難道她和掌櫃的還有什麼交情不成?”
“那她口中的主子又是誰啊,今兒這富貴銀樓還真是熱鬧啊!”
這時候人羣中不知是誰,大聲說了一句:“啊,我認(rèn)得這人,這不是路侍郎府上一個小妾身邊的婢女嗎?聽說這小妾還挺受寵的呢!”
此話一出,人羣中的議論聲就更大了。
“天吶,這掌櫃的難不成和那小妾有什麼關(guān)係不成?”
“這事兒路侍郎知道不知道啊,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啊!”
“你們猜那丫鬟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該不會是定情信物吧?哈哈!”
衆(zhòng)人越說越離譜,越說越誇張,越說越荒唐,掌櫃的的臉都快漲成豬肝色了,那丫鬟也是冷著臉看過來,厲聲道:“你們胡說些什麼?我家主子不過是在富貴銀樓做了些首飾,結(jié)果首飾出了些小問題,掌櫃的是好人,便賠償了我家主子。可我家主子覺得這種事沒有必要,便又將銀子換回來了,你們什麼都不知道,還是快別胡說了,要是被我家老爺知道了,你們可得吃不了兜著走!”
聽到這話,蘇子昭不禁瞇起眼睛,果然如她所料,真是來者不善啊。
“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真是的,我還以爲(wèi)這其中有什麼內(nèi)幕呢!”
“不過聽這丫鬟說的,難道這富貴銀樓打的首飾還時常出問題不成?”
“是呀,怎麼今日便有兩個人找上門來了!”
“而且是侍郎府的小妾啊,雖說只是小妾,可那畢竟是官家的,沒想到富貴銀樓連這種人都敢坑啊!”
那丫鬟聞言,又是豎起眉頭道:“你們胡說些什麼,不過是些小問題罷了,一定是哪裡不小心弄錯了,富貴銀樓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這話表面上是在爲(wèi)富貴銀樓說話,可實際上卻更是使得衆(zhòng)人堅定了心中的猜測。
蘇子昭冷眼看著這一切,等到衆(zhòng)人該說的都說了,該質(zhì)疑的都質(zhì)疑了,這才往前走了兩步,朝著那婢女道:“敢問尊夫人是不是在馬車裡?”
“你是誰?我家主子的事不勞姑娘費心。”丫鬟不屑地看著蘇子昭。
蘇子昭對此毫不在意,只是繼續(xù)問道:“一個侍郎府的小妾,得了私房錢卻大張旗鼓地跑來打首飾,現(xiàn)在首飾出了問題,這小妾竟然又親自跑來說明自己不需要賠償,大家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你!我家主子的事,你少管,小心我家老爺知道了,到時候你就死定了!”丫鬟被說得臉色漲紅,伸手指著蘇子昭氣急敗壞地反駁。
蘇子昭挑了挑眉:“咦
,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哪有人偷了錢,反而大張旗鼓地叫囂的?還是說這位侍郎府的小妾本就十分獨特?”
“你膽敢污衊我家主子,你……你該死!”丫鬟氣得直跳腳。
“唔,你這是在拿侍郎府的官威來壓我嗎?”蘇子昭往後退了兩步,卻是朝著衆(zhòng)人道,“大家看到了吧?這可是侍郎府得寵小妾身邊最得力的婢女,她說想讓我死,那侍郎肯定會把我處死的!誰讓咱們只是平頭百姓呢,人家當(dāng)官的想弄死咱們,那就跟碾死一隻螞蟻差不多啊!”
來此圍觀的大部分都是尋常百姓,因爲(wèi)比不過當(dāng)官的威風(fēng),所以大多數(shù)人都很看不慣當(dāng)官者那要風(fēng)得風(fēng)的做派,因此雖然那丫鬟不是對自己無禮,但還是感同身受,紛紛表示贊同。
“當(dāng)官的又怎麼樣?難道當(dāng)官的就能隨便整死人了?”
“就是啊,而且只是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就敢這麼囂張,這世上還有沒有王法了?”
“真是可氣,咱們大家夥兒都看著呢,她竟然就敢說出這樣的話,真是個猖狂的!”
“這丫鬟就這個德性,看來那個侍郎府的小妾也不是個好人!”
“就是就是,說不準(zhǔn)那路侍郎本就不是個善茬!”
那丫鬟完全沒料到自己一時氣憤的話,竟然被人說成這樣,一時間都快急哭了:“你們怎麼能這樣?分明是這個人詆譭我家主子在前,你們怎麼能……”
“小翠,別說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了出來,衆(zhòng)人皆是一靜。
那被喚作小翠的丫鬟也忙跑回到馬車前,聲音哽咽地道:“主子,您有什麼吩咐嗎?”
“平日裡你便是個火爆的脾氣,如今怎的還沒改?真是叫人操心啊。”馬車裡女子的聲音十分柔和,而這話也順便爲(wèi)小翠正名了,這人既然平日裡便是這幅德行,那估計方纔也不是有意的吧。
蘇子昭目光一沉,接著走到了馬車前:“小女子久仰夫人大名,不知可否上馬車一見夫人尊榮?”
女子的聲音頓了頓,接著笑道:“姑娘如此真是折煞婢妾了,婢妾不過是侍郎府的一個下人,哪裡配得上姑娘如此稱呼?”
妾本就難登大雅之堂,在大戶人家只能算得上是半個奴婢,女子這話倒是沒有說錯。
“夫人這是不願意見小女子了?那便算了吧,來,小翠,咱們繼續(xù)說道說道。”蘇子昭失望地?fù)u了搖頭,回頭似笑非笑地看向小翠,直把對方看得頭皮發(fā)麻。
而女子的聲音又傳了出來:“既然姑娘如此擡舉,那便請上來吧。”
蘇子昭笑了笑,動作利索地爬上了馬車,在馬車中坐下後,蘇子昭看清了女子的容貌,那是一張精緻中透著一絲蒼白的小臉。
“久仰姑娘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女子面色柔和,卻透著一絲病態(tài)。
蘇子昭將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笑了:“夫人的臉色蒼白,眉心發(fā)黑,想必是久病之身,難不成便是這身子
拖累了夫人嗎?”
聽聞此話,女子面色便是一僵,轉(zhuǎn)而有些勉強地笑了:“婢妾的身子是有些不爽利,不過這就不勞姑娘費心了。”
“那如果我說,我可以治好你的病呢?”蘇子昭無害地笑著,嘴角的弧度也越來越深。
“你!”女子驚疑不定地看著蘇子昭。
蘇子昭垂下眸,把玩著自己的裙襬:“夫人既然知道我是誰,那麼就應(yīng)該知道我很喜歡研究醫(yī)書,也喜歡自己配些藥來玩吧?”
“那蘇姑娘可知曉,我身上是何病癥?”女子眉眼一翹,竟多出幾分瑰麗來。
蘇子昭緩緩搖頭:“夫人身上沒有任何病癥。”
“哈,我還道蘇姑娘多厲害呢,原來連個尋常人都不如,就我這幅樣子,不用細(xì)看也知患有病癥吧?”女子素白的雙手緊緊揪著裙襬,語氣中卻是明顯的嘲諷。
蘇子昭並不介意,只是停頓片刻後,才緩緩地道:“我知曉這世上有一種十分神奇之物,名之‘蠱’,不知夫人可曾聽聞?”
話音未落,女子已瞪大雙眸,不敢置信地看向蘇子昭,聲音徒然變得有些尖銳:“你……你竟然知曉!那你是不是能解開這蠱?”
“夫人在說什麼?我不過問一問罷了,夫人何必著急?”這個時候蘇子昭反倒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就好像真的只是問一問罷了,“況且我們方纔不是在說富貴銀樓的事嗎?啊,夫人是不是在這裡打首飾,結(jié)果出了問題呀?今日夫人過來,爲(wèi)的便是這事兒吧?”
女子說完那話,也意識到自己十分失態(tài),喘息幾下後,這才完全平靜下來:“姑娘說笑了,婢妾今日前來,是爲(wèi)了道謝,這富貴銀樓打出來的首飾,婢妾十分喜愛。”
“原是這般,那可真是個誤會啊,瞧我,竟然叨擾這許久,既然夫人還有事要做,那我就先不打擾了。”蘇子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也不等女子迴應(yīng),便轉(zhuǎn)身下了馬車。
而女子猶豫片刻後,也跟著走下了馬車,朝著掌櫃的面前走去。
衆(zhòng)人皆未料到這侍郎府的小妾竟然會走下馬車,一時間又是議論紛紛。
女子絲毫不在意圍觀者的目光,只是在翠兒的虛扶下一步步走向掌櫃的。
掌櫃的不禁擡起衣袖擦汗,他之前已經(jīng)將該賠償?shù)亩假r償給了這侍郎府的小妾,只是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是不肯將這件事揭過去:“這位夫人,您快快裡面請,若是小店有何不周之處,還望夫人海涵啊!”
“掌櫃的言重了,是我那不懂規(guī)矩的丫鬟胡說,婢妾此番前來,是爲(wèi)了道謝,”女子微微勾脣,在日光下那張本就略顯蒼白的面孔竟顯得有些透明,“富貴銀樓爲(wèi)婢妾打造的那些首飾,婢妾都十分喜歡,也已經(jīng)戴著了,爲(wèi)表謝意,婢妾這才親自來了一趟,翠兒,還不將謝禮拿來?”
翠兒聽了自家主子的話,頓時懵了,好在她從來不會違背主子的命令,因此此時心下雖十分疑惑,卻還是乖乖把手裡捧著的銀子送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