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款款的話,若是常人道出,定然是情意綿綿,只是這男子渾身都透著狂然與大氣,是以即便說出這些溫和的話來,也斷然不會讓人覺得親暱與不妥。
雲傾月默了片刻,垂眸瞅了一眼面前這些茶具,半晌才按捺神色的緩道:“公子屈尊降貴的爲傾月沏茶,傾月受寵若驚。想來公子常日裡應是被人服侍慣了,不如這回,便讓傾月親自沏茶,權當答謝公子。”
他並未拒絕,宛若早知她會這般說似的,宛如星子般的眸子稍稍半瞇,眸中並無異色,平靜異常,隨即薄薄的脣瓣又是勾出一抹極淺的弧度,磁性的嗓音也增了半分蠱惑:“那便有勞了。”
所謂茶道,委實可修身養性,但這工序卻是略微繁雜。
遙記得以前在翼王府時,她閒暇無事,便喜煮茶,茶香縷縷中,總能引來自家哥哥們,他們皆一擁而上,將茶盤上的茶水牛飲而盡,她一直都笑話他們不懂品茶,浪費她的茶水,他們便總是要調侃她,朝她戲謔道:“對對對,我們都不懂,就你那瑾哥哥懂!”
每每聽聞這話,縱是熟悉異常,但總是要羞赧一番,只因腦中總是會想起太子瑾品她的茶水之際,讚不絕口,情動之際,他會攬她於懷,捉了她的手,嗅著她的發,脣瓣在她的耳畔如同宣誓般呢喃:“月兒以後這雙手,只可爲我沏茶。而我以後,也定造座金屋,將月兒藏起來,不讓任何人偷看覬覦。”
誓言猶在,如今卻是成了令人啼笑皆非的戲言。
一切的一切證明,他並非是給她造了座金屋,而是給她造了座硬鐵森森的牢籠。
待回神,因著石桌上只有茶盤茶具,是以也不可煮茶,只能因陋就簡,用茶葉隨便的泡了茶,遞在了玄衣男子面前。
“公子請用。”她縮回手來,不卑不亢的緩道。
他點點頭,修長的指尖執了茶盞,揭蓋輕抿一口,微蹙的眉頭鬆懈開來,又繼續喝了幾口,竟是將茶碗喝得見了底。
雲傾月怔了一下,按捺神色的繼續爲他添了茶水。
他再度飲了一口,隨即朝她道:“這茶葉稍稍放少一點,味道便好了不少。”
雲傾月深眼望他,點點頭,隨即道:“所謂飲茶,倒是該慢慢的飲,公子無疑是在牛飲了。”
他怔了一下,剛毅的面容終歸是漫了笑容,一時間,竟是比鐵樹開花般還要讓人來得震撼。
像他這樣大氣凜然之人,鮮少言笑,這一笑,這震撼之感委實不小。
雲傾月目光抑制不住的搖曳了半分,隨即挪開目光,不再看他。
他則是道:“姑娘自詡身份卑微,卻是在我面前隨意得很,姑娘將不怕道我‘牛飲’,惹我不快?”
雲傾月只道:“難不成公子當真要以這二字遷怒傾月?”
說著,默了片刻,見他不出聲,她稍稍擡眸,再度朝他望來。
他目光也順勢迎上她的眼睛,與她對視片刻,那黑沉的眸子裡深邃無底,無端端的給人一種沉雜與致命的吸引,待她又要將目光故作淡定的挪開,他卻是出了聲:“遷怒你倒是不至於,只是,我昨夜送你一堆花,今日又親自邀你,你就這般隨意爲我泡杯茶,彷彿簡單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