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張莉莉收拾得很利索，晚飯煮熟之後，房子已經徹底收拾乾淨了，窗明幾淨，讓身處其間的人心情也止不住變好了。

馬暢身體上的傷痛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他環顧著自己租住的房子，止不住出聲誇獎：“莉莉，這房子太乾淨了，我簡直不相信這會是我的房子。”

張莉莉笑了笑，說道：“不是你的難道是我的，你們男人就是太懶太髒，其實一個家收拾乾淨了，自己住得也舒服。”

馬暢立馬說是。

張莉莉把飯桌擺到他面前，又端來晚飯晚菜，她動作麻利，這個房子她剛來不久，可是很快就熟悉了一切，在房子內出出進進，一點也不顯陌生。

馬暢看到她這樣熟練的出出進進，甚至有一個錯覺，那就是，他馬暢和她好像生活了很多年一樣。

張莉莉給他盛了飯，對他說道：“能吃嗎？”

馬暢笑道：“好像不能吃，手受了傷，動不了。”

張莉莉瞅他一眼，想起他坐車時還說要付錢，在那掏錢包呢，她說道：“動不了那等動得了再吃。”

馬暢笑了笑，拿起筷子，對她說道：“我開玩笑的。”

張莉莉也笑笑，說道：“你這招哄小女孩吧，我可是老女人。”

她說最後面那幾個字時帶著點自嘲。

馬暢笑了笑，說道：“那我也是老男人。”

張莉莉吃了幾口飯，想到他今天之所以被人搶了錢，捨不得錢被人打成這樣，也是因爲經濟上沒多少錢吧，否則也不至於這麼不顧命，這樣一想著便更令她不安起來。

她想了想，對馬暢說道：“馬暢，你那個單拿回去吧，我不要了。”

馬暢呆了一呆，對她道：“你怎麼又提了，你把我馬暢看成什麼人了，我說了沒問題就沒問題，莉莉，我馬上可以把我那個私單轉成公司的單子，我明天找業主去商量一下，相信沒什麼問題，外面的游擊隊我已經擺明了。”

張莉莉呆了一呆，對他道：“真的嗎？”

“是真的。”

“外面的游擊隊你怎麼說的？”

“沒什麼，反正這事你不用操心了，我們兩個總之，都可以保住工作就是了。”

馬暢不想多說，怕讓張莉莉多心。

張莉莉點點頭，對他說道：“如果是這樣也就罷了，你不要騙我，如果你到時不能保住工作，我在這裡工作下去心裡也不安，我可能也會走人吧。”

“別，你可千萬別，現在工作很不好找。”

張莉莉不吭聲。

馬暢笑了笑，安慰她道：“莉莉，你最大的夢想不是在廣州買房子嗎/”

張莉莉搖了搖頭，說道：“買不起。”

馬暢對她道：“只要你再工作幾年，再存幾年錢就一定能買得起。”

“是嗎？”

張莉莉淡淡的，好像有點心灰意冷，她想著，一個單身女人單獨供房，估計意思也不大，她現在的心境好像不如從前了。

馬暢對她道：“當然是。”

張莉莉擡起頭來，看馬暢一眼，對他道：“你難道真的不想留在城裡嗎？”

馬暢笑了笑，說道：“不想，我打算回農村讓我媽給我說一個農村媳婦。”

他笑瞇瞇的，好像真的那麼想一樣。

張莉莉鼓鼓嘴，說道：“然後一口氣給你生十個閨女。”

馬暢哈哈笑，說道：“爲什麼要生十個閨女，不能生兒子啊。”

張莉莉突然笑了起來，她說道：“是因爲我們村有一家，他老婆給他生了十個閨女，他很想要兒子，可就是生不了。農村重男輕女思想嚴重，這也是我不想回去的原因，唉，我現在每次回去，別人總像看怪物一樣的看我，我都不想回去的。”

馬暢笑道：“莉莉，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你活得自我一點不好嗎？”

張莉莉抹他一眼，對他道：“像你一樣，賺夠了錢就去旅遊？這樣自我，不要，我不要，太沒安全感了。”

馬暢笑道：“其實有了房子就有安全感了嗎/”

張莉莉認真想了想，對他道：“在我眼裡，有了房子就有了安全感，中國還有日本都是這樣的民族，從古至今，都信仰安居才能樂業，家的概念太深入人心了，我想這也是中國的房價一直在往上漲的原因吧。”

馬暢搖頭笑笑，沒有作聲。

張莉莉看了看馬暢一眼，又對他道：“馬暢，等我有了房子，我就徹底放鬆，我會不那麼拼命的工作，我會對每一個人好，我會找一個男人好好談戀愛。”

她有些話沒有說完，她是說，也許那個時候，我可以把工作辭掉，這樣我和你就不是同事，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只是她不好意思說出口。

馬暢看她一眼，試圖瞭解她的內心，但是他還是看不清楚。

張莉莉低頭道：“我以前爲了賺錢做了不少壞事，有時候爲了簽單我會不擇手段，我很討厭討好一個人，特別是那種潛規則，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指那個，我沒有過，但是我只是沒有碰到，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如果我碰到廣興那樣的大單，我會的，我只是說明我以前的心態，爲了賺錢可以不顧一切，我接私單，我拿材料返點，馬暢，有時候業主特別的相信我，我和他們剛見面，他們就會談一大筆現金給我，對我說，你全權負責吧，我相信你，他們交給我一大筆錢，讓我去採購所有的裝修材料，讓我支付工程隊的錢，他們是那樣無條件的信任我，而我，卻要從中拿回扣，從中佔便宜，我有時候真的感覺罪惡感很重，對不起別人，我想等我有了房子，我以後一定好好工作，爭取對得起業主的信任，我再也不會拿返點，再也不會接私單，馬暢，有一次我接了一個私單，事先和業主說得好好的，但是那人施工隊出了問題，他們逃之夭夭，業主找到我，問我怎麼回事，我只說我也不知道，是工程部的事情，結果他們竟然天真的相信了我，沒有再爲難我，馬暢，我現在想起這些，只覺得我太無恥了，我有時候很憎惡自己。“

張莉莉喃喃的說出來。

馬暢笑了笑，他本想說，也許你買了房子就想買車了，人的貪慾是無指盡的，再說了，其實她所做的一切，每一個想賺錢的設計師都要做的，也許清高的李文琳會除外吧，他馬暢也做的，這是行業的潛規則，沒什麼可恥可言的，他並不會因此看不起她，因爲他和她是一樣的。

他說道：“你也不必太自責，我們大家都一樣的，否則的話，大家喝西北風，公司都是吸血鬼，再好的公司吸血越多，我們不會自己著想誰爲我們著想。”

張莉莉笑了笑，說道：“話雖然這麼說，但有時候還是難免自責。”

馬暢笑了笑，沒有作聲。

張莉莉也笑了笑，對馬暢說道：“馬暢，其實我有時候和你的想法也一樣，我嫌廣州治安差，空氣污染嚴重，人心淡漠，土著們看不起外地人，我也很想去一個山青水秀地方去隱居，種種菜養養魚，有一個相伴到老的伴侶，可是那大概是神仙生活吧，我們可望不可及。”

馬暢搖搖頭，對她說道：“怎麼可望不可及。”

張莉莉說道：“那種生活根本沒有。”

馬暢搖頭，對她說道：“空氣好沒有污染的地方中國還有很多，但是那裡很窮，你願望去嗎，我想你不願意去的，你舍不下城市生活的便利，舍不下城市的繁華，所以你就算過得不開心，也歸究於沒人認可，拼命的想在城市裡買一棟房子安個家。”

張莉莉呆了呆，想她真是這麼想的嗎？

馬暢笑了笑，對她道：“很多人都是你這樣的，像我這樣的比較少。”

張莉莉笑道：“你不也沒離開廣州吧。”

馬暢道：“我總有一天會離開的。”

張莉莉笑：“老了做不動的時候，就回老家。”

馬暢看她無法認同他，也就不再說下去了。

張莉莉對他道：“馬暢，真看不起，你是這樣一個浪漫不現實的人。”

馬暢笑道：“難道我一定要現實嗎？”

張莉莉道：“你這樣不現實怎麼討到老婆。”

馬暢就不作聲了。

張莉莉道：“你想，如果我們不能在城市立足的話，那麼我們只能回到我們的出身地去，也就是說我們這一生的奮鬥失敗了，一切歸於零，我們的孩子又要從我們的出生地開始奮鬥，馬暢，人與人生來就是不公平的，我們都是八十後的人，只不過晚生了幾年，那些七十後的比我們早生幾年，早幾年進社會，他們有了幾棟房子，他們就說中國的貧富階級已經形成，無法更改，你覺得這公平嗎，我們只不過晚生了幾年，就連安一個家的機會也沒有了？”

張莉莉憤憤不平，馬暢搖搖頭，對她道：“你這樣不累麼？”

張莉莉笑了笑，說道：“累，但是踏實。”

馬暢沉默。

張莉莉道：“所以爲了在城市立足我可以不擇手段，丟失許多美好的品質，比如城實，比如善良，比如正直，比如公平，但是有一天，等我在城市安了家，我成了城裡人，我可以把它們重新撿拾回來，我不是簡愛，我沒有我的那位羅徹斯特，我不能甘於平庸，我以後也會成爲一個人人尊重，人人信任的人，我會讓我的業主信任我，我的所作所爲也會對得起他們的信任。”

張莉莉想著未來。

馬暢不知說什麼，最後他說道：“莉莉，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永遠回不了頭了，你以後你當時丟棄了，它就永遠呆在你丟棄的地方，你回過頭來就能重新拾在手裡麼？”

張莉莉沉默了，心裡想，馬暢是不是也在指她對他？她放棄了他對她的感情。

她說道：“我不是錯過，只是有些東西本來就不應該要。”

她想馬暢應該明白，職場就是職場，不是發展友情和愛情的地方，他們現在的關係，只能說比同事多一點點，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爲什麼能互相關心，相處和諧，以前是因爲彼此都有對方的把柄在手上，所以可以無所顧忌，坦誠相處，而現在麼，那是因爲可以利益共同，互惠互利。

曾經刀劍相向，如今又怎麼可能執子之手，與子攜老哩。

張莉莉覺得如果她真的和馬暢發展成戀人，未免也太可笑了，在很多國企外企是嚴厲嚴對同事這間談戀愛的，如果有同事談戀愛，會把法律部叫去喝茶，他們獅豪是規模大的私企，雖然對於辦公室戀情沒有明令禁止，可是大家也是反對的。

她想馬暢應該明白。他們只能走到這一步。

然而，馬暢卻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自顧自的說道：“你說簡愛的羅徹期特，真實生活中是不存在的，他是英國貴族，有莊園有別墅有僕人，呵呵，換在現代，至少也是太子黨吧。”

馬暢的臉上充滿了落寞，想著爲什麼古今中外的女人都那麼不現實哩。

馬暢在家裡休整了兩天，身上的傷基本好了，眼看著時間馬上就要到三個月底了，他決定找業主談一下。

給業主打了一個電話，業主在那裡問道：“馬設計師，你最近在忙什麼，我一直在等你你給我裝修呢。”

馬暢無奈，苦笑一下，隨便找了一個藉口，末了對業主說道：“我想和你談一談，馬上給你裝修。”

和業主約好了時間地點。

兩個人見了面，馬暢儘量真誠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業主搖了搖頭，對他說道：“我還是聽不明白。”

馬暢無奈，他原想委婉的說出來的，結果發現委婉的說法業主聽不明白，他只能直接說道：“就是我和你的單子要重新簽過。”

業主道：“爲什麼呀，這合同不是當時大家都商量好的嗎？”

馬暢只得說道：“以前那個施工隊出了問題，現在要換施工隊。”

業主呆了一呆，對他道：“突然就出問題了？”

馬暢只能硬著頭皮點點頭，對業主索性撒謊撒到底，對他道：“鄧老闆，你還是和我回公司籤吧，雖然價格高一點，但是質量有保證，這樣你我也有放心。”

他曾經勸說業主，就是外面的施工隊便宜，業主是做小生意的，對什麼都很精打細算，怎麼省錢怎麼來，所以當時就被馬暢說動了心。

其實說句題外話，找裝修最好是找大的家裝公司，這樣纔有保證，外面的游擊隊小家裝公司一般都是沒什麼保證的，很多在裝修的過程中偷工減料，出了什麼事故就突然跑掉，到時候找人說理都沒有地方。

馬暢想到這些，看到業主聽到他說的話後，跟著他犯愁的神情，他的內心突然有了罪惡感，一個人如果身邊的人都是爾虞我詐的，那麼自己陰險狡猾兩面三刀一點也不會自責，但是如果要對付的是一個對自己無比信任的好人，任何一個人都會自責難過的。

馬暢想著自己從前爲了多賺一點錢，這樣不負責任的欺騙業主實在太不應該了。

他把放在桌上的兩隻手合在一起，對業主說道：“鄧老闆，怎麼樣，你還是聽我一句話，我和回公司，個人和獅豪籤吧，雖然貴一點，但是報價是可以砍的，我會盡量幫你向公司談一個好的價格下來，怎麼樣？”

業主聽到馬暢如此說，立馬鬆了一口氣，臉上浮起微笑，對馬暢畢恭畢敬的說道：“馬市長計師，實在太謝謝你了，唉呀，真是，如果沒有你，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正愁著呢，家裡人都在猜，要我快點裝修，突然聽說施工隊出了事，我剛纔還在想，一時間怎麼辦，你們公司好是好，就是價格太高了，我小老百姓一個，付不了那麼多裝修的錢啊，剛買的房子，欠銀行二十年貸款呢。”

業主一邊說一邊衝馬暢微微笑著，對馬暢感激涕零，馬暢沉默坐在他的對面，心裡不自禁的想到張莉莉，想到張莉莉一直想買房子，就像面前的業主一樣，小老百姓買一個房子，就意味著一生都在給銀行打工，做房奴，真不明白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義，每個人的對生命的追求還真是不一樣。

業主在那裡點著頭說道：“馬設計師，真是太謝謝你了，你一定要幫我好好談一下價格，你能幫我談一下，我就能省一大筆錢啊，你們公司好是好，就是價格太高了。”

業主喃喃的，想著又能請大的家裝公司做裝修，又能談一個價錢下來，真是的一舉兩得的事情，又省錢又放心，以後說起來還有面子。

對於這一點，馬暢倒是有一點吃驚，他原想著業主就像那些游擊隊的負責人一樣，會百般的反對，不同意，沒想到，一切那麼順利，業主對他無比信任，對他言聽計從。

他看向業主，業主恭恭敬敬的衝他笑笑，眼裡都是對他的信任，那種感覺，馬暢覺得自己像一個引路者，被人信任追隨著，這樣厚重真誠的信任，反倒讓人很不安起來，他不知不覺想起張莉莉前幾天和他說的話，“馬暢，業主有時候對我太任了，有時候工程纔剛開始，他們就塞給我一大筆錢，說材料由我去買，對我無條件的信任，每次面對這樣的業主，我就很不安。”

馬暢現在也很不安。

他看著業主，對他說道：“鄧老闆，大的裝修公司是可以談價格的，你不知道嗎？”

業主爲難的搓了的搓手，呵呵的老實笑道：“我不知道呀，大家都說大的裝修公司用的材料好，設計師水平高，我哪敢還價啊，他們說多少是多少，我要是想省點錢，所以只能找外面的施工隊，不過幸好有你嘛，我想著我用你的圖，裝修不會差到哪去，沒想到，現在倒好了，有了你這麼優秀的設計師，又能用到大的家裝公司的施工隊，我真是太高興了，馬設計師，謝謝，謝謝，實在是太感謝了。”

業主對馬暢十分的感激，馬暢只能笑笑，對他道：“鄧老闆，這是我的失職，我應該一早告訴你，大的家裝公司是可以談價的，對不起。”

“唉呀，你快別這麼說，現在不也很好嗎，我應該感謝你纔對。”

馬暢只得笑了笑，說道：“那好吧，我給你報個價，比外面的施工隊多一萬塊錢，你覺得怎麼樣。”

業主想了想，馬暢說道：“雖然多了一萬塊錢，但是用的是最好的材料，裝修也有保證，如果以後有問題，也可以找公司的人負責，鄧老闆，你考慮一下。“

事實上，外面的施工隊和公司的報價也就是一兩萬的差別，對於這種家裝小單來說，否則的話，馬暢也不會那麼用心的把公司的單子變成個人的私單，就是因爲用外面的施工隊可以避免被公司上頭抽去大筆提成，如果爲了保住工作，他纔不得不回過頭來。

報價基本上和公司是一樣的，多個一萬也是公司現在普遍的報價，這個價格馬暢還是能夠自主決定的。

業主想了想，最後點點頭，對馬暢說道：“好的，馬設計師，我同意了，謝謝你。“

馬暢點點頭，笑道：“那好，鄧老闆明天到我公司來，我們重新籤一份合同。“

“以前那份不用了嗎？”

“嗯，不用了，我們籤新的。”

兩個人說好，馬暢看差不多了，便站了起來，說道：“那好，鄧老闆，我們明天見。”

鄧老闆點點頭，起身就往收銀臺走去，馬暢約他出來，兩個人一邊吃晚飯一邊談生意，業主來時，馬暢已經點好了菜在等他。因爲想著自己有求於業主，讓業主改變主意，他理應請人家吃飯，所以菜點得比較好，大部分是海鮮。

沒想到，此時此刻，業主卻搶著去付錢了，馬暢看在眼裡，立馬也往收銀臺走去，一把拉住業主，對他說道：“鄧老闆，是我約你出來的，我請你客纔是。”

業主卻掙掊開他的手，一邊從公文包裡掏錢，一邊對他說道：“唉呀，哪能啊，你幫了我大忙，我請你吃飯是應該的。”

馬暢還是拉著他，業主卻像打架一樣，使勁掙脫開他，把錢付了，終於鬆了一口氣，笑瞇瞇的看了馬暢一眼，對他說道：“那好，馬設計師，我明天到你公司來籤合同。”

馬暢只得說好，業主才放心的走了。

馬暢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想著業主對他這麼信任，對他這麼真誠，這麼好，他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的折騰，都是他馬暢爲了牟取私利，搞的陰謀詭計，他原本是一個老老實實，只想省點錢裝修房子的業主，而他，爲了從中漁利，想盡辦法遊說他，說是公司的裝修費用太高，施工隊和外面沒什麼區別，不如請外面的施工隊，他全程負責，幫他畫圖紙，勸說了業主找外面的施工隊，不在與獅豪簽單，如今爲了保住自己在獅豪的工作，又欺騙業主，外面的施工隊出了事情，大公司價格可以商量，大公司質量有保證，服務態度好，有保障，勸說業主又再次回到獅豪，成爲獅豪的業主。

馬暢想起這個過程，突然對於自己，有了一種憎惡感，對於這份工作，也覺得沒意思透了。

雖然說，業主明天就會到公司和他籤合同，他成功保住了這份工作，但是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馬暢慢慢的走出了公司。一個人行走在廣州燈火通明的街頭，夜涼如水，他把白色襯衫的袖品挽起來，一個人低著頭長街上慢慢走著。

這時候手機的鈴聲卻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竟然發現是張莉莉打過來的，這讓他有幾分驚喜，她以前是極少主動給他打電話的。

“喂——”

微笑著接通了電話。

“馬暢，你說服那個業主了嗎？”

張莉莉溫和甜美的聲音裡都是關心，馬暢感到溫暖，他笑道：“說好了，業主說明天就到我公司來簽單。”

“真的？”

張莉莉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歡快起來，雖然看不到，馬暢彷彿也能想象得出她喜笑言開，無比激動歡欣的樣子。

馬暢笑道：“有這麼開心嗎？”

張莉莉道：“你現在在哪？”

馬暢說了實話。

張莉莉說道：“我請你客。”

馬暢道：“啊呀，我剛和業主吃過飯。”

張莉莉笑道：“那我請你泡吧，行不，總之，要慶祝一下。”

“好啊。你說去哪吧。”

馬暢也是有一肚子話要說，他現在感覺很多感受和張莉莉一樣的，大概兩個人都在同一個公司，做的又是同一個行業吧。

兩個人在一家酒吧的門口見了面，然後進了一家酒吧，大概是因爲時間還太早的緣故，酒吧裡響著幽美緩慢的旋律，還不算太吵。

張莉莉和他兩個在一個偏僻的位子坐下了，叫了酒水，兩個人一邊聽著音樂一邊說著話。

馬暢說了業主對他的信任問題，讓他十分的有罪惡感。

張莉莉一直在那裡笑著聽，許多次都表示她有過這樣的感受，這種心有默契的知音感覺真是讓人太愉快了。張莉莉今天穿著一件月白色的吊帶連衣裙，讓她竟然有了幾分清純的小女人味道，馬暢幾次看她都有點走神，視線掃過去或者偏移開來，都是帶著熱度的。

他知道自己對她早已是動了心。

兩個人如此有共同語言，又是如此的不同。

張莉莉今天很高興，她一邊聽他說話，一邊用手扇著風，有時候用手把頭髮推到腦後去，長長的捲髮濃密的披在她的兩肩，有時垂到前面來，大概是有點熱的緣故，她便用修長的手將它從腦前往後面推去，這種動作隨意，然而，仔細看，卻風情無限。

馬暢很喜歡她這樣的小動作。

張莉莉卻不自覺，仍在那裡哈哈笑著，除了馬暢順利保住工作這件事讓她十分開心之外，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她有機會賺大大一筆，那就是竟然有其它家裝公司邀請她加盟，一起團購。

張莉莉興奮的把這個事情說出來。

“馬暢，團購也，你知不知道，你給我的那個單子，我原以爲只是一個小業主的家裝小單，最多幾萬塊，沒想到找我的那家家裝公司承包了他那整個小區的樓盤，他們公司就接了三百多戶，那個小區總共有一千多戶，那家家裝公司沒我們公司規模大，忙不過來，需要設計師，需要施工隊，哈哈，財源滾滾而來啊，哪有經濟危機。”

張莉莉幸福的眼睛都在閃光。

馬暢倒是沒有想到，他當然知道所謂的團購是怎麼一回事，他對她道：“莉莉。如果能保住工作就算了吧，團購還是不要參與吧，再說了，你打算告訴公司還是不告訴。”

張莉莉笑了笑，俏皮的反問道：“爲什麼要告訴上頭，人家又沒找公司，嘿嘿。”

她不再說話，開始暢想參加團購後的滾滾財源。

馬暢倒是莫明其妙的開始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