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張莉莉最近一直在偷偷摸摸的忙團購的事情，她一個人忙不過來，想拉馬暢入夥，兩個人結成同盟，一個原因是自己勢單力薄，對方仍然需要大量的設計師，馬暢是很好的人選，他可以幫到她，又不會背叛她，比起其它同事，他是不二人選，讓張莉莉百分之百的放心，另外一個原因，馬暢對她有恩，她不想和他成爲戀人，那麼報復他就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她想拉馬暢進來，因爲如果參與團購，這其中肯定有很大的一筆提成。

所以一天下班後，張莉莉就直接走到馬暢的閣子間處，笑微微的對他道：“馬暢，我請你吃飯去。”

馬暢正在收拾著他的辦公桌，桌色的蘭花已經長得有模有樣了，張莉莉看了一眼那蘭花，看他照顧得那麼好，心裡在想著，是不是因爲她的緣故，因爲這花是她給他怕。

未免多了一點心思。

馬暢不知道張莉莉的想法，以爲還是像平時一樣，兩個人下了班互相作個伴，一起吃吃喝喝，所以笑著說好，很爽快的答應了。

兩個人到了老地方，點了菜，要了冰鎮的啤酒，喝了幾杯酒，張莉莉就開門見山的把事情提了出來，她對馬暢道：“馬暢，你也參加進來好不好，現在我們非常需要設計師，就是設計師和施工隊太少，他們以前能包下我的業主所在的那個小區就不錯了，沒想到，後來又有七八個小區想一起把裝修包給我們，因爲所有的業主都認爲是這樣很便宜，呵呵，所以我們現在簽單都籤不過來了，有一天，我實在簽得太多了，都有點擔心呢，這麼多，怎麼忙得過來啊，呵呵，馬暢，你參加進來吧，我們可以賺一大筆錢。”

張莉莉眉飛色舞的述說，勸說著馬暢。

馬暢一邊喝酒一邊在那裡聽著，張莉莉一個在那裡滔滔不絕，把團購的前景說得無比的好，馬暢看了一眼張莉莉，心想，在她的心裡，有大把的錢賺就是好事吧，就像上次的材料返點一樣，張莉莉其實看似成熟，未免有點天真，這事上都有這樣好的事，凡事都是雙刃劍，如果來錢多來錢快，意味著風險也越大。

馬暢一邊喝著酒一邊在那裡沉思著。

張莉莉等不及了，她對他道：“馬暢，你到底想好了沒有，給我一個答覆啊，答應下來好不好，這是大機會啊，我們賺的會比公司多得多。”

張莉莉催著他馬上答覆，無奈，馬暢放下酒杯，只能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莉莉，我不能參加這樣的團購，而且，我也勸你不要參加。”

“爲什麼呀？”

張莉莉雙手一攤，身子往後面一仰，靠邊椅背上，不解的看著馬暢，想著有這麼多錢不去賺，不是傻瓜是什麼。

她甚至誘惑他，對他道：“馬暢，你想啊，只要做了這一筆團購，你肯定能夠賺夠你出去旅遊的錢了，你就再也不用工作了。”

馬暢笑了笑，想著她爲了拉他進去，真是千方百計，他笑道：“莉莉，你還真說對了，我還真的是無所謂，我大不了出了事，辭職不幹，但是你不能啊，你不是想買房子嗎，還指望著這份工作長久穩定下去，你能夠按揭貸款呢。”

張莉莉不明白了，她皺眉對他道：“你不要烏鴉嘴，怎麼可能會出事情。”

馬暢看她一眼，對她說道：“莉莉，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被金子的光閃花了你的眼睛，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都看不明白。”

張莉莉有點急了，皺眉對他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拐彎子了，我都要火了。”

馬暢點點頭，兩隻手合在一起，對她說道：“你剛纔說的我都認真清了，現在心裡也大概有了數，你聽聽，我給你分析分板，你參加這種團購，如果一旦出了什麼問題，絕對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張莉莉有點害怕了，她不再吱聲，緊張的看著馬暢。

馬暢對她道：“你剛纔給我說，一個小區有一千多戶商品房要裝修對不對，你們還打算包七八個小區，那麼保守估計，也就是說有七八千多戶，對不對。”

“對啊，這樣纔有很多錢賺啊。”

張莉莉被錢迷了心，興奮至極。

馬暢笑了笑，對她說道：“莉莉，其實這團購，裡面有很多貓膩，說白了，就是一個騙局，受騙的是業主，而你們呢，不管是施工隊，還是設計師，還是組織這起團購的所謂小型的裝修公司，就是騙子，騙子能長久嗎？騙來的錢，如果有一天，業主終於醒悟，他們會找你們麻煩的。”

張莉莉不作聲。

馬暢繼續說道：“我估計你現在被錢迷了心，我這樣說你不會相信，那麼，你聽我分析給你，莉莉，在設計這一行，我比你早進來三四年，我比你懂得多，我不是爲業主著想，我沒這麼偉大，有人受騙上當，那是他們的事情，我是爲你著想，我不想有一天，你惹火上身，給自己帶來無盡的麻煩，你聽我說，你仔細想想吧，一個小區一千多戶，七個小區七千多戶，這麼多商品房的裝修，七個小區的，哪家裝修公司有這麼強的實力接這麼多單？我們按市場平均水平來估算一下，打個比方，每家裝修公司通常只有幾十個施工隊，這樣一來，他們就必需到外面到處找施工隊來掛靠他們做，掛靠相信你很明白嗎，很多游擊隊也掛靠在裝修公司的名下，不打外面的施工隊不行啊，不然單接不過來，於是外面的游擊隊就直接成了他們的施工隊。只要想到聯盟公司來做的，施工隊就要上交二萬元的押金，也就是說有錢就能進來，不管裝修隊的水平如何，外面游擊隊的水平怎麼樣，人的素質怎麼樣相信你也清楚，是不是，這樣會是什麼結果，你想過沒有。聯盟公司得到了這些資金後，他們就可以一起去到外面買大量的材料，這是他們資金的來源。這是第一個方面，我一個方面一個方面給你講。

第二點，我們從設計方面考慮，簽單的業主很多，設計上不可能給業主一個一個出，聯盟的這幾家公司就最多把每個戶型出二三個方案出來，業主只能在這些方案中挑選一個，然後就簽單。你們是不是這樣做的，有沒有這樣打算過，因爲不這樣做，你們沒有別的辦法。

公司這樣做對設計師就沒有任何挑戰性了，所以就把設計師的提成打低，原來是給4到7個點的，現在只給二個點的提成。另外再加上還沒有底薪，而幾家聯盟的老闆們是不會讓自己吃一點虧的，於是這個點數大大影響了設計師的利益，所以明確表明一個規定就是---設計師只負責簽單，施工過程不用設計師來負責，一律由項目經理來管。所以莉莉你不要以爲你真能拿到很多錢，不會的，你不要被表象疑惑，事實上沒有返點可拿，單拿那點提成你拿不到多少錢的，你相信我，我對於這一行，對於外面這些小裝修公司的作法太熟悉了。

第三點，再來說說項目經理，一家公司的項目經理一般只有幾個人，本來人數就不多，那麼這麼多單要管，怎麼能管得好？因此所謂的項目經理僅僅是個表面現象而已。表象就只能做表面文意，到時候工程出了事，是沒人負責的，沒人負責的話，到時候業主找不到人，你能保證他們不會鬧起來，如果業主聯名鬧起來的話，那些游擊隊不怕，真正該害怕是你。

第四點，材料方面，以前施工隊伍都有自己買材料的地點，現在由聯盟公司負責配送，這樣他們以前常期合作的關係就沒有了，他們拿來不到中間的差價了，而聯盟公司一樣提25個點，造成很多施工隊不滿意。可是如果這個施工隊不做，後面一堆人等著接單。

聯盟公司保證給每個施工隊五個單以上，他們必需做到量纔能有錢掙，所以會有幾個施工隊能給業主保證工程質量的？哪個不急著想接下一個單，都希望儘快做完了接下一個單，那裝修的質量如何保證？業主的要求如何保證？我有沒有說錯，這樣的團購裝修肯定會出問題

所以莉莉，你要三思！不要衝動！這種團購風險性太大！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馬暢把話說完，鬆了一口氣。

張莉莉不再作聲，但是她摸摸良心問，她就算只拿那些提成，也是一大筆收入啊，她平時一個硬幣都要掰成兩半花的人，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有錢賺不去賺？

她說道：“你也未免太杞人憂天，很多團購最後也沒出事的。”

馬暢就無可奈何了，他搖頭說道：“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要是非要參加不可，我也不攔你，我是無論如何不會參加的。”

張莉莉也不吭聲了，知道想說服馬暢參加這個團購是不可能的。

她說道：“我原本想讓你加入進來，也只是想報你一個人情，你上次把業主讓給我簽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報答你。”

馬暢倒是有幾分感動，想難得她還記得。

無奈，接下來張莉莉擡起頭來緊張的對他說道：“哎呀，這團購的事我可只對你說了啊，你可千萬不要讓公司知道啊。”

馬暢立馬一顆心難受起來，想他們私交了這麼久，她竟然還如此不信任他，這個女人真是又可愛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