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一片安靜,氣氛此時有些尷尬,舒諾涵望著一臉陰沉的老夫人,柔聲道:“祖母現在既然不適合吃荔枝,那不如試試最新的碧螺春……。”說罷,便向一個丫頭使了個眼色。
一個身著淡紫色衣裳的小丫頭手中端著一盞茶向老夫人走去,突然一聲“啊”,舒瑾萱的裙子一角溼了一大片,地上還摔碎了一隻茶碗,顯然是撤掉茶盤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那丫頭驚慌不已,連忙跪下道:“四小姐恕罪!”
舒瑾萱擡頭望了老夫人一眼,見她果然皺起眉頭。
老夫人果然一臉不悅的對著那丫鬟指責道:“你這丫頭,怎麼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怎麼會這樣?裙子都溼了!四妹,實在抱歉的很!”說罷,她回頭一臉歉疚的樣子,對檀香吩咐道,“檀香,還不快些將我那套上好的廣袖流仙裙給四妹拿過來!”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檀香便立刻取來了舒諾涵的那套藍色的廣袖流仙裙。
這廣袖流仙裙據說是上古宮廷中的至寶,式樣華麗無比,使人望之心醉。
舒瑾萱望著檀香手中的廣袖流仙裙,她可以想像得到舒諾涵一襲輕盈飄逸的廣袖流仙裙,藍色裙裾清冷如寒露的在風中,漾出深深淺淺的漣漪的樣子是何等迷人。即使這清涼的藍色讓舒瑾萱很喜歡,可是不是她的東西再珍貴她也不會要。
掃了一眼老夫人鐵青的臉,舒瑾萱聲音淡淡道:“不必了,多謝大姐的好意。大姐這衣服珍貴的很,我想我還是回清心閣換一身自己的衣服比較好。
“四妹這是哪裡的話?怎能溼著衣裙出去呢?你一個姑娘家,這讓下人看見了影響多不好。”又望了一眼老夫人,舒諾涵柔聲道:“不如四妹先在老夫人這裡換了衣服吧,溼著衣服想必身子也是不舒服的。”
見老夫人點了點頭,舒諾涵看似愧疚道:“說起來是我的丫頭給四妹添了麻煩,四妹不嫌棄的話,就讓檀香代替我幫四妹換衣服吧。”
對方恰到好處地表現了身爲大姐的關心,自己如果拒絕反倒不近人情,舒瑾萱微微一笑,彷彿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之處,只是點點頭,回頭向老夫人道:“祖母,還要借你的廂房一用了。”
“不用去廂房了,這一路上著涼了怎麼辦?就在這裡換吧。”說罷,老夫人對著屏風後面指了指。
舒瑾萱淡淡道:“多謝祖母!”
檀香立刻走上來,低眉順眼道,“四小姐,請隨我來吧。”
這時,白芷怕舒諾涵有什麼壞心思,立刻著急道:“大小姐,我們家小姐不習慣別人服侍,還是讓我侍候我們家小姐吧。”
“呵呵,四妹,你這丫頭真是讓你寵慣了。”舒諾涵捂著小嘴輕笑道:“白芷丫頭,你難道害怕我家檀香侍候不好你家小姐嗎?只不過換個衣服罷了,吃不了你家小姐!”
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話有些不妥,白芷臉頰一紅,不自在的看了一眼舒瑾萱。
知道白芷是擔心自己,舒瑾萱若無其事的笑著對著白芷輕輕搖了搖頭,隨後便和檀香走向了屏風後面。
換過衣服,一身藍色廣袖流仙裙的舒瑾萱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雖然未施粉黛,可是皮膚白皙,目如皓月,僅僅是簡單的挽了一個髮髻,舒瑾萱便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望著舒瑾萱的穿著,老夫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微笑的點了點頭,“嗯,瑾萱確實很適合這套衣服。”
見到衆人眼中的一片驚豔,舒瑾萱臉上並無得意之情,依舊是神色淡淡,“祖母謬讚了,是大姐送的這套衣服好看。”
聽到舒瑾萱的話,舒諾涵本來就蒼白的臉僵硬的一笑:“呵呵,祖母說的不錯,這衣服四妹穿起來真的很好看。”
哼,若不是爲了今日將舒瑾萱一網打盡,這如此珍貴的廣袖流仙裙舒諾涵怎麼會拿出來給她穿?望著舒瑾萱身上她一直視若珍寶的廣袖流仙裙,舒諾涵眼中閃過一絲狠毒。
就在這時,老夫人突然身子一個巨顫,“噗”地噴出血來。
不偏不倚,全都噴在了旁邊的羅媽媽臉上。
坐在座位上的舒諾涵立刻大聲驚叫道:“祖母!祖母你怎麼了?”
老夫人“砰”的一聲地向後倒了下去,陷入昏闋。而羅媽媽沒想到老夫人會突然吐血,頂著那一頭一臉的鮮血,嚇的不知所措……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在這個瞬間,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舒瑾萱,她的面色極度難看,大聲吼道:“太醫!快點去請太醫!”此時,她白皙的小臉卻是從未有過的蒼白。
“羅媽媽,趕緊去找父親過來!”舒瑾萱見羅媽媽還愣在那裡,舒瑾萱厲聲吩咐道。
羅媽媽震驚在當場,臉上還是無數的血點,直到一旁的白芷遞上了帕子,她才驚醒過來,隨後立刻向門外跑去。
突然,舒瑾萱轉過頭來看著匍匐在老夫人身邊哭得梨花帶雨的舒諾涵,臉色卻是變得很奇怪,似乎是嘲諷,又似乎是感慨,外人看起來,卻覺得她受到了驚嚇,所以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剛纔突然發生的事情像是一齣戲,而除了最初對老夫人的擔心之外,她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著那齣戲,由始至終,感覺到一種異常詭異的平靜。
爲何舒諾涵今日突然來到梅園?而又偏偏在這時老夫人突然吐血?雖然心底滿滿是對老夫人的擔心,眼底卻一片清冷。
舒赫去派人尋找神醫盧公,然後卻是一無所獲,盧公就彷彿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而沒有人知道的是,身爲盧公的沈天早已被舒瑾萱殺掉。不得已,舒赫匆匆喚來了太醫,大廳裡衆人面面相覷地看著,不由自主地圍了上去。
濃重的壓迫感沉沉的壓下來,令舒瑾萱覺得這裡的空氣有一種壓迫感,令人覺得頭暈,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與老夫人相處的這幾年,她可以感受到老夫人對她也是真心實意的好,向後退去並不是她對老夫人的現狀漠不關心,而是今天這一切出現的太過巧合,現在的舒瑾萱腦子裡很亂很亂,有些頭緒她需要理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