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赫聲音威嚴道:“有什麼法子?”
王太醫沉吟片刻道:“舒丞相,我主攻的是內科與頑疾,對毒藥並無研究,依我看,還是趕緊去請大名鼎鼎的盧公吧!”
老夫人抓住舒瑾萱的手:“瑾萱,這盧公住在何處?”因爲老夫人曾聽舒瑾萱說起過,藍照國有一位妙手回春,能夠起死回生的神醫盧公。
舒瑾萱輕聲道:“地方麼,瑾萱倒是知道的,可是盧公此人性情古怪,行蹤不定,就算找到人,只怕也來不及救治大姐。”
舒赫面上露出急色:“別說了,先去找人再說!”
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起了一陣喧譁,舒瑾萱瞇起眼睛,看著一個丫頭快步飛奔進來:“老爺,外面有人自稱是沈家四少爺,說是帶了盧大夫過來……”
沈南?舒赫一聽,道:“讓他進來!”
丫頭連忙退出去,不過一會兒,便看見身形高大健壯的沈南快步走了進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低眉順眼的老者。舒瑾萱看到他後面那個人,不由挑起了眉,果真是盧公。上世她因藍楓逸的關係見過盧公一面,沒想到沈家竟然這麼快將盧公請了來……
舒瑾萱四下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舒諾涵身邊那位劉媽媽的蹤影,立刻便猜到沈南是誰請過來的了,不由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正好與沈南充滿戾氣的眼神撞了個正著。沈南盯了她一眼,轉身卻低頭向舒赫行禮:“姑父。”
縱然大夫人已經作古,沈家和舒赫的姻親關係是不會改變的,尤其在官場上,這兩家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這纔是舒赫不能輕易動手的原因,除非能將自家摘清楚,否則他就得受著沈家的制轄,看著沈南走到面前,舒赫的臉上竟然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從前看見你的時候還不過幾歲,都長這麼大了。”
一副親熱的樣子,根本看不出他心裡對沈家的憎惡。
舒瑾萱微微一笑,舒赫不是諍臣更不是佞臣,他只是個通達世故的實幹主義者,在朝十多年,謹慎以待,又善於迎合帝意,故能久安於位,他是不會隨隨便便和沈家作對的,哪怕人家吐痰到他的臉上,他也能隱忍下來,更不用說大夫人從前做的那些事情,在他看來不過是內宅的事情,不能影響到大局,但這並不表示,他和沈家就友好的如同一家人了。
在這一點上,舒瑾萱倒是很佩服舒赫,這看起來像是縮頭烏龜的中年男人,未必真的如他表面的那樣豁達大度,他心中對沈家的厭惡,恐怕不是一日兩日了。也許,自己更要和他學一學,這隱忍的功夫。舒瑾萱這樣想到,就聽見沈四焦急道:“聽聞表妹有恙,我特意帶了盧公來,希望還來得及。”
舒赫連忙道:“那就好那就好,正要派人去請!盧公,還請救救小女!”剛纔還滿臉陰沉,現在十足是個慈父的樣子,變臉比翻書還快。
盧公立刻道:“先讓我去看看。”他走到舒諾涵身邊,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突然回過頭道:“這……好厲害的毒啊!”
衆人都不吭聲,沈南皺眉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摳成這個樣子?!”
盧公搖了搖頭,道:“我曾去過一次南疆,這毒倒像是從那邊傳過來的,一旦沾染上奇癢無比,一直到摳的自己腸穿肚爛爲止,嚴格來說,凡是中此毒而死的人,並非是被毒死的,而是自己摳出肚腸而亡,這樣說來,倒是你們聰明,用東西綁住她的手腳,若是不然,現在只怕是……”
沈南迴過頭,惡狠狠地盯著舒瑾萱,舒瑾萱施施然地望著對方,並無半點心虛的樣子,這毒可是來自於你們沈家,現在知道什麼叫自食惡果了吧,敢對我下毒,就要有被報復的覺悟,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當然會被一把火燒個精光。
沈南見對方渾然不怕自己,眼神只更加冷酷兇狠,不由暗自嘆息,爲什麼要招惹這樣一個煞星,現在才真是不死不休了,他轉過頭對盧公,著急的問道:“可有法子?”
盧公點點頭,道:“好在我身上有一瓶百花丸,可解天下奇毒。”說著,他便從懷中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個瓷瓶,然後倒出一顆淡紫色的藥丸,給檀香道,“化成水,給你們小姐服下。”
舒瑾萱盯著盧公手裡的瓷瓶,盧公趕緊道:“我就這一顆,還是當年師傅留下的……”他一著急,竟然說出師傅兩個字,舒瑾萱瞇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盧公被舒瑾萱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道:“趕緊給大小姐服下吧!”
檀香忙不迭地去化藥,然後在其他人的幫助下,給舒諾涵服下了藥。
舒瑾萱的目光在沈四和盧公的身上掃了掃,不由自主地勾起了脣畔,看來,藍景誠調查的沒有錯,這個盧公,還真是有點古怪的。她想了想,突然向墨竹招了招手,墨竹聽她吩咐後,脣畔露出一絲笑容,隨後快步離去了。
不一會兒,便端著一壺茶走了進來,柔聲道:“小姐,奴婢準備好了最好的碧螺春,這就給盧大夫送過去。”然後她便笑著走向盧公身旁的桌子,像是要倒一杯茶,可是還沒等她走到桌子邊上,卻是故意腳下一歪,整個人倒了過去,一壺滾燙的茶水眼看就要撒到盧公的身上。
盧公眼明手快,快步退後一步,墨竹手中的水壺還是砸了過去,然而像盧公這樣一個年紀很大行動本該不便的人,卻極爲靈巧地接住了。
沈南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他立刻向舒瑾萱望過去,卻看到她的目光落在老夫人的身上,兩人正低聲說話,彷彿沒有看見的樣子,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給了盧公一個警告。
墨竹一臉不好意思地道:“盧大夫,真是抱歉。”
盧公苦笑,道:“沒關係。”他不知道舒瑾萱剛纔看到沒有,但這丫頭剛纔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他剛纔下意識地就作出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