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舒諾涵已經完全安靜下來,也不再到處亂摳了,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舒瑾萱心中冷笑,等舒諾涵醒過來,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恐怕是要氣得發瘋的,與看著舒諾涵死相比,她深深覺得,那個時刻會更有趣……
此時,沈南靜靜說了一句:“究竟是怎麼中毒的?!”
舒赫看了他一眼:“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的。”
沈南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什麼冰涼,他微笑道:“姑父,我得回去向祖母交代。”
這就是說,不找到個結果,他是不肯走了。
舒赫皺起眉頭,吩咐道:“檀香,你說說這幾日小姐可吃了什麼東西?”
檀香戰戰兢兢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候,人羣中閃出一道人影,卻是個衣著樸素、身材高瘦、面容清癯的中年婦人,她向舒赫行禮道:“老爺,大小姐平日的飲食,都是周媽媽經手的,要經過很多道檢查,絕不會出什麼差錯,所以奴婢疑心問題不在這飲食上面。”
舒赫懷疑地看著她,沈南高聲道:“劉媽媽,依你看,問題出在哪裡?”
劉媽媽擡起眼睛,在屋子裡環視了一圈,在每個人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看的衆人心中都有了點不安,她才繼續說下去:“問題只怕是出在這屋子裡的陳設、薰香、或者是平日府裡供應的頭飾、衣飾上。”其實她沒有說,這些東西曾經都是周媽媽詳細檢查過的,並沒有什麼問題,但這幾日周媽媽不在,雖然食物由她經手檢查過,可她在毒這方面並非專家,再加上這屋子裡多了不少新東西,只怕是要重新檢查一遍了。
舒瑾萱看了劉媽媽一眼,慢慢地道:“劉媽媽的意思是,是我們府裡頭的人要害大姐了?”
劉媽媽淡淡道:“四小姐,奴婢不敢說是府裡的人,但奴婢敢說,害了大小姐的東西說不準還在屋子裡,只要仔細檢查一下,就能知道了。”
這劉媽媽,倒也真是個人物,舒瑾萱開始明白,爲什麼舒諾涵回來以後就開始長腦子了,感情這裡還有個軍師。
沈南冷冷地道:“還請姑父還表妹一個公道。”
舒赫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又看了一直低頭喝茶的老夫人一眼,見老夫人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他才道:“諾涵是我的親生女兒,她弄成這個樣子,最痛心的人就是我了,所以我當然不會放任害她的兇手逍遙法外的。”
沈南看向舒瑾萱,他敢肯定,這個兇手現在不但在屋子裡,還正面容平靜地和老夫人說話,膽子可真夠大的,不比他這個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屠夫差到哪裡去!他冷笑一聲,道:“劉媽媽,一切就交給你了。”
劉媽媽低頭行禮:“奴婢一定揪出害大小姐的兇手!”說完,她便點出了幾個丫頭,開始在整個屋子裡搜查起來。
四姨娘嫌惡地看了一眼那邊躺著的舒諾涵,對李常笑道:“咱們走吧,這屋子真是晦氣!”
貼身丫頭萍兒有點擔心:“現在走,只怕是不太好吧。”
四姨娘實在不想聞到那股噁心的污血味道,道:“走吧,怕什麼!”
然而她剛剛轉過身,就聽沈南道:“對不住,這屋子裡任何人都不可以離開!直到找出兇手爲止!”
舒赫的臉色不太好看,道:“你怎麼能肯定,兇手就是這屋子裡的人?!”
沈南恭恭敬敬地道:“姑父,兇手用這麼殘忍的法子傷害了表妹,當然是有深仇大恨,正因爲如此,他既然害了表妹,自然要來看看成果!”
舒瑾萱微笑,喪心病狂四個字她很喜歡,只不過這四個字用來形容自己不太恰當,應該用來形容沈家和舒諾涵,他們既然能對敏之下手,那麼她的所作所爲,實在是太恰當不過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
沈南遙遙地望了舒瑾萱一眼,然而在她的臉上,他看不出絲毫的緊張之色,彷彿她心中半點的愧疚都沒有,也沒有即將被人揪出來的緊張感。
四姨娘不由道:“沈少爺,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說我們害了大小姐嗎?”
沈南冷哼一聲,道:“這可不一定!”
四姨娘滿面委屈向著舒赫道:“老爺!”
舒赫卻半點沒憐香惜玉的心思,只是惱怒道:“好了,全都不能走!直到查清楚爲止!”
四姨娘開始羨慕早已與心上人遠走高飛的六姨娘了,現在這攤子事,誰趕上誰倒黴。
“老爺。”劉媽媽捧著托盤,托盤之上赫然放著當日舒諾涵用的牡丹頭油,她揚聲道,“奴婢查驗過著屋子裡的東西,大多數都是小姐平日裡用慣的,只有這瓶牡丹頭油,是用了沒多久的。”
舒赫皺眉,道:“是這個頭油有問題嗎?”
劉媽媽道:“有些毒是驗不出來的,老爺要是想驗證,不如讓人下去試驗一番。”
舒赫點點頭,剛要吩咐人去,就聽見沈南道:“不必了!”說著,他隨手提了一個丫頭過來,那丫頭尖叫一聲,還來不及反抗就被灌下了牡丹頭油。
老夫人不由怒道:“這不是吃的東西,你做什麼!”
沈南丟下了那瑟瑟發抖的丫頭,揚眉道:“老夫人,失禮了,不過這種牡丹頭油是用牡丹和香油做出來的,尋常吃不死人,若是沒有毒,這丫頭自然無礙的——”
舒瑾萱冷冷提醒他:“這是我們舒府的丫頭,不是什麼小貓小狗。”
沈南笑了笑,英俊的面孔上沒有一絲的憐憫,流露出沈家人骨子裡的高傲和狂妄:“一個連自己主子都保護不了的丫頭,還留著有什麼用!”
衆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可是誰也不敢說什麼,舒赫冷冷地笑了笑,開口卻道:“武威將軍越來越有派頭了。”他的聲音很平淡,舒瑾萱卻從中聽出了風雨欲來之勢。
沈南當然也知道自己的行爲十分的囂張,但他卻半點都不畏懼:“表妹的性命,自然比這些下人要重要得多!若是她無辜受難,我不知道怎麼向祖母和父親交代!請姑父和老夫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