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楓逸見舒瑾萱不爲之所動,他的神情越發認真:“舒瑾萱,你不必懷疑我所言,我句句肺腑,甚至,這是我這輩子少有的真話。”
“我不懷疑殿下的用心,”舒瑾萱微一斂眉,巧笑倩兮道,“只可惜,大姐一心想要嫁給殿下,我怎麼能從中插一槓子呢,原本我們之間就是誤會重重,若是讓大姐知道我和殿下在這裡說話,只怕更是要恨死我了,我可不想自找麻煩。木已成舟,殿下還是好好對待大姐纔是,至於我,就不勞煩殿下惦記了。”
“你可知,過些日子沈大夫人的兄長就會進京,情勢對你大爲不利,若是我現在跟沈家聯手,你經得起我們一擊嗎?哪怕是藍景誠,恐怕也要掂量掂量這其中的分量。到時候沒有他護著你,你又該如何生存?”藍楓逸一個字一個字地道,好似是真心實意的在爲她擔心。
舒瑾萱笑了,她沒想到經過上次的事情,藍楓逸居然還對自己不死心,所謂男人,遇到了求而不得的女人,大概真的會變成下賤的東西,怎麼踹都踹不開!她眼眸一轉,笑看藍楓逸,語意幽幽道:“怎麼,殿下是來威脅我的嗎?”
藍楓逸沒有迴避,直言道:“不錯,我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你願意,我有的是法子讓你代替你姐姐嫁入三皇子府,而且,我還會讓你做正妃!所以,你只需要告訴我,你願不願意!”
舒瑾萱無語,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超出她的預料之中了。
自己明明都將對方害到這地步了,他還想要娶自己?前世藍楓逸喜歡的不是“善良高貴”的舒諾涵嗎,這輩子她留給他的印象絕對是自私殘忍、冷酷刻薄的,難道他突然轉了性子,不喜歡小白花轉而看上自己這樣的毒草?即便是藍楓逸說的如此通透明白,舒瑾萱仍舊不明白這個男人的心。
也許男人的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難以捉摸、瞬息萬變的。
“殿下不恨我?”舒瑾萱擡起鳳眸幽幽的望著眼前這個曾經對自己殘忍無比的男人,意有所指的問道。
藍楓逸凝視著她的雙目,裡面黑白分明,卻隱含著疑問:“我相信,若是你在我身邊,一定會做的很好,而且,將來你若是生下兒子,我會讓他繼承我的位置,你該聽的懂我的意思,這個承諾,我一定會做到的。”
他需要一個聰明的女人站在身後,他的孩子需要一個冷靜的母親保護,想要一個人的命實在太容易,何況自己身邊那麼多明槍暗箭,說到底,皇家的孩子,想要平安降生,及至平安長大,沒有一個聰明的孃親,根本不可能。而有嗣,也是爭奪皇位的一個重要方面,將來會爲他爭取到更大的籌碼。
其實藍楓逸本來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可是舒瑾萱越是抗拒,他越是想要得到她,這種奇怪的心理折磨的他夜不能寐,就如同對那把龍椅一樣的追求,讓他抓心撓肝,所以他不惜拋出這種對任何女人來說都是巨大誘惑的橄欖枝來誘惑舒瑾萱。
上一次他許諾側妃,舒瑾萱看不上,現在,她總該想清楚!雖然如今他只是個不顯眼的皇子,可是這是皇子正妃的位置!藍景誠可以給她的,最多不過是個側妃而已!正妃的孩子就是嫡出,側妃卻是庶出,這可是有天差地別的!她如果真的那麼聰明,就該懂得如何選擇!
藍楓逸依舊是那一副雲淡風清的俊美,可淡然的表象下,是志在必得!
舒瑾萱在心裡冷笑一聲,極輕極淡的口吻卻透出堅決道:“我拒絕。”
藍楓逸一滯,他的目光帶著不敢置信,夾雜著幾許纏綿和迷茫,良久,才用一種陰沉的聲音,緩緩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舒瑾萱的聲音一如往昔:“給多少次機會,我的答案都一樣!”
藍楓逸冷笑一聲,長久地沉默下去。最終,他的臉上浮動起一絲殘忍的殺意,這一刻,他真正對舒瑾萱起了殺心。
這個女人,不能留了!
他必須,毫不留情地砍斷她的脖子!在這一瞬間,藍楓逸的頭腦中已經轉過千百個將舒瑾萱置諸死地的法子!
舒瑾萱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卻並不畏懼,藍楓逸一旦下定了決心就絕對不會改變主意,自己和他作對,早已做好了豁出去的準備,既然要鬥,不妨放開手看一看,究竟鹿死誰手!
望了望藍楓逸陰寒著的臉,舒瑾萱輕笑著搖了搖頭,“呵呵,出來的時間太久了,瑾萱還是先回去了,否則公主會怪罪的。”沒等藍楓逸做出反映,她嬌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藍楓逸冰冷的視線裡。
藍楓逸目色幽幽,最後看了舒瑾萱離開的方向一眼,轉身也快步離去。
出宮的時候,繁星滿天,涼風習習。
因爲白芷的性子沒有墨竹沉穩,所以舒瑾萱便沒有讓她進宮,與霧影一起都在皇城外等著。看到雲墨白和舒瑾萱出來,白芷快速迎了上去。
“小姐。”
舒瑾萱看著她滿臉關切笑著說:“沒事沒事,一切都很好。”
白芷眼睛有些紅,看了旁邊的霧影一眼,小聲說:“剛纔霧影說,指不定你有可能被皇上他們留在宮裡,白芷擔心死了。”
又回頭望了一眼那硃紅的深宮大院,接著白芷又補充道:“夫人活著的時候曾說過,最是無情帝王家,宰相府就已經那麼難過了,何況是皇宮?”
伸手捏了捏白芷的小臉,舒瑾萱打趣道:“你倒是與霧影聊得來。”
白芷臉頰一紅,雲墨白了過來揶揄:“可不是嗎?霧影那小子,可是很少與姑娘走的這麼近的。”
旁邊的霧影微微一愣,張口反駁:“公子,我沒有,真的。”
舒瑾萱看著霧影漲紅著的臉,又看看白芷微微垂著的眉眼笑了笑:“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兩人剛準備上馬車,身後傳來藍楓逸異常清冷的聲音:“本殿下今晚興致正濃,雲公子是否賞臉去楓逸的宮中喝上一杯?”
不知爲何,即使剛纔舒瑾萱再次不知好歹的拒絕了他,即使那一刻他對她真的已起殺心,可是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心裡還是會極其不舒服的。
雲墨白笑著轉身看向一襲青藍色錦衣的藍楓逸,注意到他的視線在舒瑾萱身上轉了一圈,微微一笑:“三殿下相邀,墨白哪敢不去?”
說著回頭對霧影說:“霧影,你先送四小姐和白芷回去。”
又看著舒瑾萱,伸手替她攏了攏耳邊的散發,眉頭微微皺了下,聲音寵溺溫柔:“穿這麼少,也不怕凍著。”
白芷早已經將放在馬車裡的披風拿了過來,雲墨白接了過去,溫柔地替舒瑾萱披上,動作極其熟練:“回去後早些休息。”
舒瑾萱面頰劃過一絲淡淡的紅暈,即便掩飾的再好,眼底的暖意還是落在了旁邊藍楓逸的眼中。
眼底神色又冷了幾分,嘴角的笑容越發張揚冷酷,看了他們一眼,長袖一甩,轉身上了馬車。
舒瑾萱眼底劃過一絲笑意,雲墨白則是稍稍低頭,趁著她暗自高興時在她額頭落下一吻:“乖乖等我,恩。”
那聲音,舒瑾萱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想要再說話時,雲墨白已經一躍上了馬車。哼,這個自作主張的妖孽!
白芷連忙拉著她的手說:“小姐,我們快回去吧。夜深了,夜裡寒氣重,雲公子說您的身弱,需要好好休息。”
舒瑾萱面帶笑意看了旁邊面色略微尷尬的霧影一眼,抿了抿脣與白芷轉身上了馬車。踏上馬車,不知爲何想起剛纔雲墨白突如其來在她額頭上的一吻,面頰紅了起來,有些氣惱,又有些羞澀。這消失了近大半年的人,怎麼突然又回來了呢?
腦海中又浮現了雲墨白那張雌雄莫辨的俊美容顏,再回想剛纔藍楓逸那怒氣衝衝的樣子,舒瑾萱的嘴角勾起了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