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的黃昏,一間停業休整的夜店裡,身穿高檔羊絨大衣的金髮美少年正坐在吧檯前,端著酒杯喝咖啡,身後走來一個人,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
“好久不見,安格爾,”楊逸走到他身邊,也要了一杯用高腳杯裝的藍山咖啡,
“好久不見,楊逸,聽說你找到了人生伴侶了是嗎,”安格爾笑得燦爛,眼中卻一片寒冷,
“是啊,我找到了我一生的摯愛,”楊逸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甜蜜和幸福,
“你的愛人也同樣愛著你嗎,”安格爾把杯中苦澀的咖啡一飲而盡,
“嗯,”楊逸點點頭,“她對我的信任和理解讓我變得更像是一個人了,不是嗎,”
“我的兄弟,你的命還真好,能找到一個把你從魔鬼變回人的愛人,”安格爾笑著拍了拍他的手,“傑克如你所料,對那塊地方很有興趣,”
“他是陸子明帶大了,你知道,偏執狂和妄想癥,還有人格分裂,”楊逸閒聊一般說道,“最可怕的是,他一直以爲自己和傑克是孿生兄弟,傑克是他殺死的,”
“聽起來無可救藥了,這種瘋子很難對付,楊逸,你把我拉下水是想借刀殺人吧,”
“別說得那麼難聽,亞歷山大已經死定了,我讓你過來接受地盤和剩下的貨是想著兄弟,”
“是這樣嗎,有了愛情果然和從前不一樣了,知道想著兄弟了,”安格爾的話中含著濃濃的諷刺,“這次之後,你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回西西里島了,”
“那個地方對我而言是噩夢的開始,既然夢醒了,又何必再回去自找苦吃呢,”
“楊逸,你還記得露娜嗎,”安格爾突然問道,把楊逸說得一愣,他搖著頭笑道,“你說你找到了這一生的摯愛,我不大相信,我們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心,”
露娜是西西里島上的一個普通舞女,雖然年輕不大卻長得非常漂亮,總是被一幫男人欺負,有一天,楊逸做完一項任務回來又煩又累,見她可憐兮兮的被幾個男人捆住手腳當街施暴,便順手將幾個男人廢了,將她救了起來,從那天之後,他的身後總是跟著一個小尾巴,
“她不是嫁人了嗎,”楊逸想起了誰是露娜,不知道他這時提起一個舞女做什麼,
“你真的不知道,露娜一直深愛著你麼,”看楊逸一頭霧水的樣子,安格爾笑了,“她死了,當年爲了讓你安全離開西西里島,她勾引了主教,被主教的妻子潑了硫酸,之後她一直在醫院裡,直到三個月前,她的心臟不再跳動,唯一的願望就是再見你一面,”
“抱歉,我不知道,”楊逸擡眼看看他,“不過就算我直到也不可能回去,”
“我知道,所以我催眠了她,讓她看到你的樣子,走得很安詳,”安格爾擺擺手,“她死了之後,醫院的護士都說她傻,看上誰不好,非要看上你這座沒有感情的冰山,”
楊逸神情淡漠的看著他,嘆了口氣,“你想說什麼直說好了,拐彎抹角的沒意思,”
“我沒興趣做第二個露娜,”安格爾沉下了臉,“所以,我們之間,僅需要有利益就夠了,”
“好,說出你的條件,”楊逸眨眨眼,用手指輕輕的敲擊著吧檯,
“那個人的研究手稿,”安格爾盯著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有,我只要它,”
“那東西會使人發瘋,你確定你要嗎,”楊逸意味深長地說,“有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你拒絕的話,我馬上回西西里,你的事我絕不插手,”安格爾鄭重地說,
“成交,不過我有個條件,那東西只能你一個人看,不許流傳出去,”
“沒問題,”安格爾點頭,拿起空了的高腳杯與楊逸的杯子碰了碰,“就這麼決定,”
楊逸的嘴角微微一顫,起身離開,他剛走沒多遠,就聽到安格爾的一個手下詢問要不要幹掉自己,他眼中的笑意更盛,安格爾果然是個老實人,沒把他的身份透露出去,
安格爾冷冰冰的看了一心上位的手下一眼,手下立刻把還要說的話嚥了回去,
凝視著手中的高腳杯,安格爾森冷地言道:“記住那張臉,以後出門躲著點,不然,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手下倒吸了一口冷氣,不再言語,垂著手侍立在一旁,
“林夢璇嗎,一個改變了魔鬼的天使,”安格爾微微一笑,“把林小姐找到,我要見她,”
說完,他站起身想要走,就在扭身的一瞬間,他從吧檯的反光玻璃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稍微一愣神的功夫,再看去,什麼都沒有,
離夜店不願的一家叫做幻夜的餐廳裡,獨身一人的林夢璇坐在一個很具有泰式風情的包廂裡,等待著陸子明的到來,今天上午,她接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短信,約她來這裡見面,落款是陸子明,她覺得這是一次機會,便瞞著楊昱,偷偷的跑來,
時間過去了十五分鐘,陸子明的影子都沒有,就在她懷疑自己被騙的時候,包廂的門打開了,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夢璇,我們終於正式見面了,”男人的聲音林夢璇並不陌生,是陸子明,
“正式見面,你是說現在這張臉纔是你的真面目,”林夢璇好奇地看著他,“我還以爲易容術只是小說裡面的東西,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你真的好可愛啊,難怪小野貓那麼喜歡你,”陸子明嘖嘖地嘆道,
“楊逸在哪裡,你到底想要對他做什麼,”林夢璇的語氣很平淡,身上卻散發出一股殺氣,
“放心吧,我沒有對小野貓做出什麼,只是和他完成一筆而已,”
“什麼交易,”林夢璇還是不放心,和這老妖怪打交道絕不能掉以輕心,
“我的命換他的自由,”陸子明喝著放了太多蜂蜜的花茶,膩味得他之吐舌頭,
“你不想活了,那自己的命玩兒,”雖然很多人都將眼前的男人妖魔化,但是林夢璇還是覺得不管他做了什麼,他首先是一個人,一個必須知道悔改的人,對於這種不拿生命當回事的舉動,她十分反感且堅決反對,
“呵呵,你還真是個善良的女孩,只不過,有的時候死亡纔是真正的解脫,”
“那是懦弱的人爲自己的怯懦找的無聊藉口罷了,”林夢璇幽幽地說,“我的故事你知道嗎,”
“你的母親是個堅強的女人,”陸子明想到了那個時候順便救下的女人,
“可惜,被羅婭珍和顧雲清傷害得體無完膚,還是選擇了一條最不該走的路,”
“不,你的想法太極端了,一般的母親都會爲了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可我寧願當初她選擇的人是她自己,”林夢璇嘆了口氣,眉頭蹙起,“好了,說了太多有的沒的,還沒提你約我出來的目的是什麼呢,”
“給你看一幅畫,”陸子明從衣服兜裡抽出一張紙,上面畫著向日葵和藍天白雲,
林夢璇盯著看了三秒鐘,揉了揉眉心,緩緩地說:“這誰畫的,怎麼看著彆扭……”
“你看著它很難受是嗎,”陸子明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再看看,想到什麼了,”
林夢璇弟弟臉色越來越蒼白,身體一晃,扭過頭急促的呼吸著,
“你不折騰人是不是活不下去呀,”她閉了一會兒眼睛,再睜開時恢復了原來的清澈,
“沒有小野貓的天賦高,但也差不了多少,有沒有興趣當我的學生,”
“沒有,”林夢璇直截了當的拒絕了,“我想知道,楊逸什麼時候能回來,”
“切,真是沒意思,”陸子明挑了挑眉,嘆了口氣,“只要我消失了,他就自由了,”
“非要走到這一步嗎,”林夢璇問道,“每個人的命只有一次,沒了就真的不能回頭了,”
“天才只能死在天才的手裡,小野貓是我選擇的繼承人,所以,殺我,是他的宿命,”陸子明接著說,“我不是沒想過找別人來完成,只是,小野貓兩天就能學會的東西,那幫蠢材二十年都學不會,被下來暗示也不知道,不死也沒用,”
“這幾天,傑克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快到極限了,你要親手毀滅你一手帶大的孩子,”
“拔了牙的蛇還是蛇,沒了毒液也會纏死你,”
“在你離開之前,毀滅所有試驗品對嗎,”林夢璇對陸子明的感覺突然變得很複雜,
“沒錯,那些原本就不該存在的失敗品是時候讓他們回到原來的地方,”
“執行者是楊逸,那楊昱呢,他是不是失敗品,亦或是楊逸的替身,從一開始,你就設下了一個圈套,等著楊家哥倆上當是不是,”
“或許當初我應該把你抱走,這樣我就不會糾結這麼久了,”陸子明很欣賞地看著她,微微冷笑,“想不想親手替你母親報仇,”
林夢璇擡起頭,懶洋洋地一笑道:“那要看你想讓我做什麼,”
陸子明從錢包裡拿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這個人是從實驗室裡逃出來的,叫小棚,父親曾經是天合會旗下賭場的打手,母親是坐檯小姐,都有毒癮,在他九歲那年,父母因爲體內藏毒時間過長全都死了,最近三個月,有人看到他在一家快餐店幫忙,”
“這不是很好嘛,沒犯罪沒惹事,踏踏實實腳踏實地的工作賺錢,”
“那小子有問題,你去查他,找到他的犯罪證據,”
“我不是警察,沒義務這麼做,”
“查到了,我告訴你羅婭珍在哪,”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