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旁邊的一個小超市裡,一個娃娃臉的男人買了一個甜筒,遞給身邊的楊昱。兩人來到街心花園的音樂噴泉邊,坐到?jīng)鲆紊希蛑鶝隹煽诘谋ち琛?
楊昱舔著甜筒,明顯的心不在焉,對身邊的男人更是小心提防,謹(jǐn)慎得步步驚心。
“怎麼,不好吃啊。”男人慈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阿逸是親兄弟,性子一點都不像?!?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楊昱冷冰冰地看著他,帶著幾分不解幾分警惕地道:“我對你沒有任何價值,當(dāng)初想要殺死你的人也不是我,你幹嘛非要和我過不去,你該去找楊逸不是嗎?”
男人笑了笑,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道:“你好像很自卑呀。是因爲(wèi)你總是比不過他,被他搶走了最珍貴的東西嗎?被搶走了的可以再搶回來麼?!?
楊昱的心微微一動,那個人說得也不無道理。輕咳了一聲,他道:“要我付出什麼代價?”
男人似是非是的笑著看著他的眼睛,點點頭道:“代價是……楊逸的命?!?
楊昱看著他,不解地問道:“我記得你很喜歡他,爲(wèi)什麼現(xiàn)在非要殺了他不可?”
男人呵呵一笑,道:“誰說我要殺了他?我說要他的命,可沒說讓你殺了他?!?
楊逸愣了一下,啃一口甜筒道:“不殺他,怎麼算是要他的命?不殺他,怎麼泄我心頭之恨。”
男人無奈地笑了笑,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邊的冰激凌道:“殺人,並不是最終的目標(biāo)。把他身邊最重要的東西一一搶到手,讓他活著不如死了,卻怎麼都死不了,那纔是真正的報復(fù)?!?
楊逸抿了抿嘴脣,將手上發(fā)粘的甜筒扔到了垃圾箱裡,道:“成交。事成之後,你得到他楊逸,我要林夢璇。”他瞥了瞥前頭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伸手指著楊逸呵護(hù)的女人。
男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他淡淡地說:“確實是個有趣的女人,難怪羅婭珍那個蠢貨屢屢失敗。沒用的失敗品,沒有留存下來的意義?!?
“這件事兒和羅婭珍有關(guān)?”楊昱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她從泰國回來了?”
男人點點頭,道:“羅婭珍找了不少殺手弄死你的心上人,可惜,沒有一個成功的。”
楊昱的眼睛瞇成了一道小縫:“你呢,她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幫她這麼大的忙?”
男人一臉驚奇的看著他,呵呵樂道:“我?guī)退?,你那隻眼睛看見我?guī)湍莻€蠢貨了?我和她不過是各取所需,一筆買賣罷了。你是知道我的,我喜歡的是聰明人,最討厭傻子?!?
楊昱看著他把甜筒下面的巧克力吞進(jìn)嘴裡,心中掠過一個不算是算計的算計。
午飯的時間,林夢璇和楊逸跟著葉敏來到了公寓不遠(yuǎn)處的一家餐廳吃飯,剛進(jìn)門就看見坐在裡頭雅間的卓仲平。四個人坐到雅間裡,叫了些滋補的大菜爲(wèi)林夢璇補身。
林夢璇看了看在坐的人數(shù),問道:“楊昱呢,怎麼沒有看到他?”
楊逸拿起菜單點菜,斜了卓仲平一眼。卓仲平搖了搖頭,道:“出去了,晚上回來?!?
林夢璇不再多問,眼中的疑惑只增無減。她輕輕拽了拽葉敏的衣角,葉敏沒搭理她。
“老四,你舅舅他們可能過兩天回來。”葉敏擡了擡下巴,別開頭不看她道。
“哦,知道了?!绷謮翳瘺]有表現(xiàn)出一點驚訝,彷彿都在她意料之中。
“那個,假期結(jié)束,我也要回去上班了?!比~敏低著頭,夾起了一片糯米桂花藕放在嘴裡。
林夢璇鬱悶地點點頭,努力使自己聲音愉悅地說:“早就該回去了,你可是國家公職人員?!?
“今天吃的是散夥飯嗎?”她瞄了楊逸一眼,眼神中帶有淡淡的憂傷。
“也算不上,仲平還有半年才能回去,我是今天晚上的飛機?!比~敏夾了一筷子松鼠桂魚給她,“你要是捨不得,我就攛掇老二或者老三過來跟你作伴。”
“別,我喜歡清靜?!绷謮翳粗x不敏,“是不是有什麼大案子了,讓你這麼興奮?!?
“看出來了,確實有個大案子,弄不好就把命交代了的大案子。”葉敏的眼中散發(fā)著她從沒見過的光彩,“把那案子給辦了,你大姐我就是現(xiàn)代的包公海瑞……”
“撲哧”一聲,林夢璇樂得將嘴裡的杏仁露噴了出來,白花花的髒了一手。楊逸嫌惡地看了她一眼,遞過去一張溼紙巾。她拿著帶著草莓牛奶味的溼紙巾把手擦乾淨(jìng),樂不可支地道:“大姐,你回去了,你們家小包怎麼辦?”小包者,虎紋大眼貓一隻。
“帶回去。那小傢伙和我有緣,要不是它我能不能活到今天還是個問號呢?!比~敏道。
正說著,楊昱從餐廳外悠閒的走了進(jìn)來。楊逸和卓仲平對視了一眼,飛快地交換了一下意見,又別開了頭,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各吃各面前盤子裡的菜。
楊昱進(jìn)來之後和衆(zhòng)人打了一個招呼,坐到了林夢璇的身邊,眼中帶著挑釁的看著楊逸。
楊逸擡起頭,突然問道:“你剛纔去哪了,也不說一聲。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擔(dān)心你?!?
楊昱鼻子裡哼了一聲,道:“我又不是限制行爲(wèi)能力人,用得著事事都向你彙報嗎?”
楊逸被他噎得微微一笑,道:“吃槍藥了,火氣這麼旺。喝點蓮子桂花冰糖水降降火。”
楊昱翻了個白眼,道:“我剛纔進(jìn)來的時候看到門口有一輛車,車裡的人似乎是羅婭珍?!?
林夢璇夾著蟹棒的筷子微微停滯,她擡起頭問道:“除了那女人,你還看到別人了?”
楊昱想了想:“嗯,還有一個看著很年輕的男人,和羅婭珍的關(guān)係好像很親密?!?
楊逸看林夢璇的手懸在半空,不知在想什麼,就伸筷子將她要吃的蟹棒放在了她身前的盤子上,重重的敲了一下。她渾身一顫,就好像從噩夢中醒來,眼裡閃過一絲暴躁。
楊逸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她深吸了幾口氣,焦躁的情緒漸漸平復(fù)了一些。
“你看到了那個男的是什麼樣子?”楊逸很是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嗯,娃娃臉,長頭髮,夏威夷風(fēng)格的花上衣。”楊昱答得更是漫不經(jīng)心。
林夢璇嚼著蟹棒,掏出手機,簡短地給顧夢澤打了一個電話,心情大好的接著吃飯。
“你怎麼想到神秘文化展和羅婭珍有關(guān)?”葉敏很是佩服林夢璇的跳躍性思維。
“巧合,太多的巧合放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一定是陰謀?!绷謮翳p輕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最開始的催眠讓我很疑惑,後來我上網(wǎng)查了資料,一種藥物催眠的效果和幽靈詛咒差不多。當(dāng)時我就在想,我們是不是弄錯方向了。後來發(fā)生了很多的案子,我的頭腦也亂了,開始相信這一切都是你們說的那個人做的。直到那天我受了傷,突然想起羅婭珍和西卡是幹什麼的了?!彼袢~敏眨了眨眼睛,笑著道,“孤兒院,地下工廠,殺人滅口,羅婭珍。”
“你剛纔給顧夢澤打電話是想從他那知道孤兒院爲(wèi)什麼被封?!比~敏接口道。
“開了三代的孤兒院,表面上的大善人,實際上是拿孩子當(dāng)試驗品試驗新型毒品的魔鬼?!绷謮翳龡l斯理地說:“染上毒癮死了的孩子身體上的器官還可以賣出去,無本萬利?!?
“一羣畜生。”葉敏森冷地罵道,“地下道的屍骨都是那時候的孩子和知情人的。”
“應(yīng)該是。那天我就救個女孩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一張錫紙,是包巧克力那種。”林夢璇衝著楊逸笑了笑,語調(diào)壓低了道:“我一開始以爲(wèi)是受傷女孩的,女孩子嘛,都喜歡吃巧克力。大姐夫,你也想到了是不是?”
卓仲平放下手裡的杯子,點點頭:“死者的共同點就是在家裡發(fā)現(xiàn)了同樣的巧克力錫紙。”
“那是什麼毒品來著,好像是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有的還被活活嚇?biāo)?。”林夢璇冥思苦想?
“天啊,好險!”葉敏驚叫一聲,“仲平,門票換巧克力!”她閉上眼睛,回憶著那天她遇到的每一個人,“沒錯,那天差點弄死我的那小子也去了,和你撞了一下,在幽靈詛咒前頭?!?
“是他?!弊恐倨桨櫫税櫭迹笆虑楹苊骼柿?,就是沒有證據(jù),住不到羅婭珍的把柄?!?
“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就不著急了,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绷謮翳迫灰恍?,“咱們別愣著了,吃飯?!闭f著,她往楊逸和楊昱的盤子裡一人夾了一隻大閘蟹。
餐廳門口,一輛紅色賓利車裡,羅婭珍和一個娃娃臉男人坐在貼著黑膜的車廂後唉聲嘆氣。
“陸子明,我爲(wèi)了把你弄出來花了大價錢,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彼蹨I汪汪的看著他。
“那些巧克力和糖豆足夠讓你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我對你仁至義盡。”陸子明打著哈欠道。
“爲(wèi)了你,我都把我寶貝女兒給搭上了,子明,你不能不管我啊。”羅婭珍握著他的胳膊,撒嬌地說,“楊逸那個魔鬼除了你,沒人能對付得了他。”
陸子明將她的手扒掉,冷淡地說:“記住,我和你的交易,沒有任何附加條件。”
羅婭珍身形一頓,撇過頭委屈的輕聲抽泣。陸子明冷眼看著她的表演,突然笑了起來:“收起你的那一套吧,對我沒用。有時間跟我面前演戲,不如想象下一步怎麼走?!?
羅婭珍陰著臉,咬了咬脣:“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阿虎,開車去孤兒院?!?
阿虎從後視鏡裡看了看羅婭珍,一腳踩下了油門,朝著山上死氣沉沉的孤兒院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