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過凌晨,夜空中仍然烏雲(yún)密佈,猶如大軍壓境,一道道光電編織而成的巨網(wǎng)已經(jīng)成形,
在雲(yún)層之中縱橫交錯,來回亂竄,不時的閃爍著人類肉眼無法洞察的光澤。
那光澤與平常閃電不同,只是平常人很難分辨其中不同之處。
中國海南某地,郎天義與乞連城二人,在龍三思的掩護下,穿過過一列列陰兵的隊伍,
走到一名與衆(zhòng)不同的陰兵面前停了下來,那名陰兵的身材要比其他的陰兵矮上一大塊,
儘管她身上也穿著古老沉重的盔甲,手中握著長戟,但是那瘦弱的身形,站在衆(zhòng)多陰兵的隊伍之中,
仍然顯得格格不入,像是超市裡面整齊貨架上的僞劣產(chǎn)品,讓人一眼便可以認出。
她就這麼呆呆的站在那裡,像是一尊泥塑的雕像,沒有參與到那些收割靈魂的陰兵序列當中,
彷彿她剛剛加入這個團體中不久,還沒有適應過來,正處於實習階段。
走在前面的龍三思停住腳步,指著面前的陰兵,說道,“伊莎...古麗,甜甜的!”
郎天義環(huán)視了一眼四周鬆散的陰兵,小心翼翼的從龍三思身後走了出來,
擡頭向那陰兵的臉上看去,一張熟悉的闊別已久的容顏,頓時映入郎天義的眼簾。
那張臉生著精緻的五官,略帶歐亞混血氣質的眉眼,蒼白的面頰,空靈的雙眼,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冷豔,
此刻的這張臉,照比在地球軸心最後一次闊別時,瘦了一大圈,
就彷彿是一朵在月光下盛開的朵,長期在暗無天日,與世隔絕的空間裡封閉著,
得不到風雪月,陽光雨露的滋潤,已經(jīng)慢慢枯萎凋零。
郎天義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再過三年,這朵月亮之,會枯萎成什麼樣子?
或許真的會想乞連城所說的,與那些真正的陰兵一樣,變成一具沒有臉,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
她那表無表情的樣子,似乎被抽走了靈魂,只剩下一具空殼,令人痛惜,郎天義怔怔的看著她,
任淚水在眼眶久久打轉,他不知道,自從上次一別,她隨著那些陰兵走入未知的世界後,
究竟經(jīng)歷了什麼?但是從她乾瘦的臉頰,和乾枯的頭髮,可以聯(lián)想到,
如果再這麼瘦下去,或許用不了三年,她就會瘦成一幅骨架,最後在那套彷彿枷鎖一般的盔甲中,
漸漸消失,人間蒸發(fā),最終只留下一個黑洞洞的影子,與那盔甲融合在一起,成爲一具真正的陰兵。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號角再次響起,四周的陰兵陰將,押解著一隊隊遊魂,開始向馬車這邊漸漸靠攏過來,
看樣子,似乎是他們已經(jīng)將那些四散的遊魂收割完畢,準備凱旋而歸。
“你還等什麼呢?趕快叫醒她,我們得走了!”
乞連城看著那些正在歸位的陰兵隊列,皺著眉頭,焦急的向郎天義說道。
郎天義回過神來,連忙伸手抓住伊莎古麗的肩膀,想要對她說話,
可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竟然像是穿過一個殘影一般,穿過了伊莎古麗的身體,根本觸摸不到她,
他愣了一下,連忙向乞連城問道,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乞連城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說道,“遭了,看來我大侄女兒已經(jīng)進入向陰兵轉化的階段,
我們目前處於兩個不同頻率的空間,我們這個空間的能量體,只能看到她的影像,卻無法與她產(chǎn)生接觸。”
“那怎麼辦?”
“假裝你能夠摸的到她的身體,大聲叫她的名字,把她叫醒,給她注入思想,讓她相信自己的肉身還沒有腐化,她的靈魂能量還沒有熄滅,還屬於物質空間!”
郎天義轉過頭,將自身兩手假裝抓在她的肩膀上,面向她說道,
“伊莎,我是郎天義,你快醒醒,你沒有死,我能夠感受到你的存在,你快醒過來,跟我們回去!”
伊莎古麗仍然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似乎絲毫沒有聽到郎天義的呼喊。
“伊莎古麗,我知道你能聽到我的聲音,你一定能聽到,你的身體沒有消失,
我能夠觸摸到你,你快醒醒,快醒醒!”
郎天義聲嘶力竭的叫喊道,可是伊莎古麗卻依然沒有迴應,而這時,那些陰兵陰將已經(jīng)朝著這邊越走越近,
一直在旁邊盯著那些陰兵放哨的乞連城,見到那些陰兵開始陸續(xù)歸位,即將走到這裡,
連忙上前一把將郎天義拽回到龍三思的身後,讓龍三思擋在他們二人的前面。
“六爺,你幹什麼?”
郎天義有些生氣的問道。
“什麼我?guī)质颤N,你沒看到那些陰兵已經(jīng)歸位了嗎?三姑娘有行走陰陽兩界的本事,不怕它們,
若是跟他們碰上對面,你小子就也被它們勾走了!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乞連城壓著郎天義的肩膀,在他耳邊說道。
這邊正說著,龍三思突然指著前方說道,“走了,它們都走了!”
郎天義從她的身後探出頭來,向前方看去,果然,大隊大隊的陰兵,正朝著遠處走去,
他們行走的方向的前面不遠處,憑空立著一扇城門,此時城門大開,不時的從門內向外散發(fā)著陣陣幽深的鬼氣,
那座城門,正是曾經(jīng)郎天義在地球軸心中的某條隧道里面看到的酆都城門,
而方纔愣愣的站在那裡,彷彿丟了魂兒一般的伊沙古麗,此時也跟隨在大部隊裡面,向著城門內開進。
就在此刻,一陣螺旋槳飛速的轉動的聲音,從遠處的天邊傳了過來,
郎天義身上的對講機中傳來飛行員的提醒,
“小郎隊長,總部發(fā)來消息,鏡像複製計劃,已經(jīng)進入倒計時階段,還有大約十分鐘,
整個沿海地方部分災區(qū),將會進入空間和時間的調換,請你們抓緊時間!”
乞連成聽完對講機裡面?zhèn)鱽淼脑挘鴿u行漸遠的陰兵隊伍,長長的嘆了口氣,
郎天義沒有去回覆對講機,他站在原地看著伊莎古麗那瘦弱的背影,沉默了片刻後,
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朝著遠去的陰兵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
乞連城還沒回過神,郎天義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當他看到揹著一柄古劍的郎天義,
正朝著陰兵追去時,一臉驚慌的說道,
“陽人追陰兵,史無前例,你姥姥的是真不要命了!”
就在郎天義追到陰兵的附近,走到後方的四名陰兵感受到了身後的活人氣息,
突然轉過身,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將郎天義圍在了中間,
郎天義頓時感到一陣刺骨的嚴寒,瞬間從四面八方涌遍他的全身,
他的整個身軀,也像是被凍住了一般,無法動彈毫分,
那種感覺,就彷彿是自己的身體,被無數(shù)根看不清的線穿透,每一根線,都刺入了他的每一根筋骨,
將他牢牢的定在那裡。
他想要邁動腳步,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軀已經(jīng)不受自己的控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前方的伊莎古麗瘦如風中殘的身影,
夾雜在那些高大的陰兵隊列中,緩緩走入憑空而立,散發(fā)著幽幽鬼氣的酆都城。
而此時的郎天義,也感覺自己身體裡面的能量,正在被那些刺入自己筋骨皮肉中的無形的千針萬線快速的抽走,
就彷彿他之前在海底聖城,被那些海底人困在祭壇上的感覺一樣,似乎待到自己的能量被抽乾之後,就會變成一具沒有意識的行屍走肉,
千年萬年的遊走在暗無天日的酆都城中。
難道這陰兵也與那些海底人一樣,能夠使他們運轉的也是宇宙能量?
那麼這些宇宙中的超級能量,到底是從何孕育而來?又是何方神聖,再支配著這些超級能量,控制整個宇宙?
郎天義看著伊莎古麗漸漸消失的身影,心中焦急萬分,
如果不是因爲自己,她或許就不必承受這樣的痛苦,
如果自己可以足夠的強大,去跟一切未知對抗,解開所有的謎團,
她就不必如此的忍辱負重,來成爲成就自己未來的奠基石。
如果真的有百世輪迴,他們兩人之間的命運註定互相牽連,那麼命運爲何偏偏讓她每一次輪迴,
都要因爲自己而飽受折磨?
爲什麼?她究竟欠下了自己什麼?到底是誰在雲(yún)端之上,操控著衆(zhòng)生的命運?
讓一世又一世的悲劇,在人間重演?
如果九天之上,蒼穹之巔,真的有神仙,那麼你們爲何不在衆(zhòng)生疾苦之時,悲憫世人?
如果你們真的神通廣大,主宰宇宙星河,那麼又爲何無法斷去我要揭開一切真相,
看穿你們真實嘴臉的信念?
或許是看到面前枯瘦伶仃的伊莎古麗,所承受的痛苦,激發(fā)了郎天義心底的憤怒,
那種憤怒,像是熊熊烈焰,灼燒著他的雙眼,讓他體內沉寂的靈魂,漸漸甦醒,
最終轉化成一股無形的力量,漸漸吞噬焚燒著那些定住他身軀,穿透他靈魂的千針萬線。
他慢慢的擡起右手,握向背在身後的劍柄,隨著他手臂的擡起,一陣“咯噔咯噔”,仿似骨骼斷裂的聲音,
在他的耳邊響起,他知道,那是自己在掙脫束縛,擡起手臂時骨頭崩裂所產(chǎn)生的聲音,猶如冰層破碎,清脆刺耳。
郎天義強忍著*的劇痛,感受著靈魂深處的烈烈爭鳴,那個聲音彷彿在他耳邊訴說,
“掙脫這一切!”
郎天義猛然抽出身後的七星古劍,扯下蒙在臉上的面罩,撕開穿在身上的外衣,露出他那結實的上身,
並將手中劍尖指向頭頂黑暗的蒼穹,漫天的雨水,澆灑著他那炙熱的皮膚,
他後背上那七星圖騰,在黑夜中散發(fā)著淡淡的宇宙藍光,他手中的七星古劍,
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血液裡面不停翻滾的炙熱,在夜雨之中,寒光四射,
並向四周迸發(fā)出一種強大的氣場。
蒼穹之上,似乎也有一雙無形的巨眼,在窺視著地面上的他,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郎天義瞪著雙眼,向著天空怒聲吼道,
“你們遮不住我的眼,也困不住我的心,除非你們讓我挫骨揚灰,魂飛魄散,
否則我定要撕開你們的皮肉,讓世人看穿你們隱藏的陰謀,看清整個個宇宙!”
(從來不怨命運之錯,不怕旅途坎坷之多,只管追尋那彼岸的光明,傾聽風中奏響悲涼的凱歌。
千山萬水腳下過,百世情劫掙不脫。若沒有分別痛苦時刻,你就不會珍惜我。
縱然此時候情如火,心裡話兒向誰說?
我不怕九幽禁地,陰兵深鎖,閻羅地獄,孤單寂寞,只要你也想念我!只要你也想念我!
——致伊莎古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