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未相識
煌帝國大軍勢如破竹, 天華三軍節(jié)節(jié)敗退之時,另一個噩耗傳來,給洛雪上加霜。
公主殿下被人暗殺在自己寢宮, 死相悽慘。
洛軍氣勢大跌, 不久王城告急, 只得向煌帝國俯首稱臣。
洛子嫺裹著一件黑色的長袍, 頭上罩了寬大的兜帽, 她坐在樹枝上,透過遠距離透視魔法,遠遠遙望百里之外被煌帝國大軍入駐的洛王城。
神色凝重地翻出一張信箋, 洛子嫺沒有打開,信的內(nèi)容她早已爛熟於心。
師傅藏在母后墓碑旁樹洞裡的信, 指明她不宜與煌帝國有所牽連, 於是她選擇避讓。用魔法幫洛軍她已盡力, 就用那幻象讓“洛子嫺”死去吧。接下來去世界各地看看,順便尋找?guī)煾怠?
九年後, 衆(zhòng)人合力戰(zhàn)勝附身媒介。
洛子嫺不欲攙和之後的勾心鬥角,先一步離開去外圍等待尤納恩。恰好與練紅炎打了照面,洛子嫺盈盈一笑,對他點了點頭。
練紅炎雖然莫名其妙,還是同樣點頭回示。
那年若未相識, 一眼一個錯身, 一世繁華零落, 黯然一生的傳奇。
·若不相守
洛子嫺很困。
王宮廣場上喧天的怒罵很是吵鬧, 但到了耳邊只有雜亂的嗡嗡聲;勒入手腳的麻繩染了血, 但她已麻木到失去痛覺;火光終於自下而上躥進模糊的視線,將空氣灼熱, 連帶呼吸一併困難起來。
從練紅明動手腳將她留下的時日起,她就在等待洛、或者說原屬於洛的子民們的報復(fù),但洛子嫺沒想過他們會這樣堂而皇之地將她當衆(zhòng)燒死。
“……子嫺……子嫺……”
這個呼喚的聲音有些熟悉,洛子嫺感覺到她墜落下去。
練紅炎看著昏迷在他懷中的嬌弱女人,一肚子怒火再也壓抑不住。紅明騙他,說她想留下爲設(shè)縣立府做文書工作,說已經(jīng)妥善安排好,如果不是周黑惇坐立不安漏了馬腳,他還不知道她被綁上了火刑架。一個一個膽子都夠大,他連呵斥都沒有過的人,他們膽敢傷害。
魔裝著【亞斯塔祿】的練紅炎揮開腳下的火焰,劍指廣場上驚愕的人羣。
“子嫺有半點差池,我要你們舉國陪葬?!?
練紅炎拂開洛子嫺的長髮,給她背上的傷塗藥。被火焰的高溫灼焦的髮尾已悉數(shù)剪去,墨染一般的髮絲柔軟鋪開,練紅炎遂著心意繞進指間把玩。藥膏尚未晾乾,練紅炎繼續(xù)肆意“欣賞”洛子嫺由薄被半遮半掩的身體。
他一直承認子嫺是個漂亮的女人,可他趕走侍女親自爲她上藥的時候起,他第一次意識到,子嫺美到足以誘惑他。
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上凝脂白玉般的肌膚,練紅炎聽到一聲輕吟,洛子嫺醒了。
洛子嫺沒有他預(yù)想中的欣喜,這讓練紅炎略微失望。然而她掃視一圈後,猛地漲紅了臉拉起薄被矇住自己的舉動,讓練紅炎重新愉快起來。
“現(xiàn)在才害羞,太遲了?!?
抓著被子的手顫了顫,洛子嫺掀開一個被角露出頭,褪去緋紅的臉色有些泛白。
“您這是何意?”
“你不明白?”
練紅炎挽起洛子嫺一綹髮絲貼在脣邊,曖昧地反問。
“您看光我、我只能做您的女人,這個層面的話,我明白。我不明白的是,您這樣反覆無常,是怕我對您不夠衷心,還是單純玩弄我有趣?!?
“嗯?”
見洛子嫺隱忍怒氣的模樣,練紅炎想了想倒也猜出一些。多半紅明假借了他的名義,說了或做了什麼吧。
“我沒有愚弄你的意思,只是……”
練紅炎想了想,沒把練紅明供出來。
洛子嫺垂下眼,顯然對練紅炎無力的說辭不能信服。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練紅炎換了個話題。
“子嫺,你爲什麼不用魔法,任由他們把你傷成這樣?”
“用魔法自救又能如何呢?遠遠地逃走,隱名埋姓?您既然不願給我容身之所,我也覺得沒什麼意思,死了乾脆?!?
“這是和我賭氣?”
練紅炎扣住洛子嫺的下頜,扳過她的臉帶著她坐起,洛子嫺顧不得太多,匆忙抓過被子擋在身前。
“我尚不知,原來你這般在意我。其中有些誤會,能不能別生氣了?險些趕不及救下你,我一直心有餘悸,如今你醒了,都過去吧。跟我走就是了。”
事情已成定局,練紅炎肯放下身段好言哄她,洛子嫺不能拒絕。
練紅炎笑了笑,捏著洛子嫺的下頜輕輕搖晃。
“我又不會吃了你,別這麼拘謹?!?
“我不信?!?
洛子嫺撇撇嘴,移開視線。
練紅炎怔了怔,放聲大笑。
“好,好,這纔是子嫺,是我想要的女人?!?
洛子嫺咬牙切齒。
“您這麼調(diào)戲傷者太過分了!我不死心眼兒地守著您也能活。”
“你不死心眼兒地守著我,我會活得無趣,所以還是守著吧?!?
練紅炎頓了頓,笑著打量因他的話紅到耳朵尖的洛子嫺,直白地吻上去。
“我們相守?!?
·若思慕反
尤納恩將他的樹枝(魔杖)打在辛巴德頭頂、引來衆(zhòng)人矚目時,練紅炎不著痕跡地瞄了一眼一旁原本站在尤納恩身後的女子。
洛子嫺注意到練紅炎的目光,抿起嘴淺淺一笑,偷偷向他招了招手。
練紅炎很想一劍捅過去。
笑個鬼??!這女人有臉衝他笑!有膽子暗殺他、刺了他一劍被擒後跟他談判、他保證不屠殺平民後轉(zhuǎn)眼就從他手上逃走,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女人!
這該死的女人……可他九年來念念不忘。
兩個月,“會談”之後,煌帝國皇宮。
“洛子嫺?!?
練紅炎靠在柱子上,叫住想在拐角轉(zhuǎn)身的人影。
“哎呀,練紅炎閣下,許久不見了?!?
洛子嫺大方磊落地走出來,彷彿前一刻欲逃遁的人並不是她一般,揮揮手笑盈盈地打招呼。
“你滿意嗎,洛?”
“嗯,你問洛的現(xiàn)狀嗎?洛的舊民安居樂業(yè),我很滿意。”
“那麼你後悔過嗎,暗殺我?”
“閣下特意等在這裡截住我,究竟想說什麼?”
洛子嫺舍了笑容,冷眼相望。
“嫁給我。”
“???”
洛子嫺手一抖,幾乎將魔杖扔出去。
“你有病嗎練紅炎!”
“說不定是有。我想了你九年,終於抓住你,我想娶你?!?
練紅炎走上近前,扣住洛子嫺的手將她壓上後方的柱子。
“是答應(yīng)我,還是我把你鎖起來,或者我們生米煮成熟飯?”
“嘖,你的想法真陰暗?!?
洛子嫺似笑非笑,對她此時被鉗制的弱勢不以爲意。
練紅炎皺眉,聲音低沉不少:“你不答應(yīng)?”
洛子嫺笑了幾聲,不知何時右手已逃脫練紅炎的控制,按上他的心口。練紅炎發(fā)現(xiàn)他動彈不得。
“想娶我,這麼強硬可不行呢。你若能囚禁我也算你的本事,但要我認可你,乖乖來追我吧。我和師傅會在煌帝國境內(nèi)停留一年左右,給你一年時間,想辦法讓我心甘情願留下來。啊對了,反對聲你趁早自己解決,讓我聽到立刻就踹了你。”
“好?!?
得到自由的練紅炎一口答應(yīng)。
“那麼作爲?yīng)剟睢!?
洛子嫺趁練紅炎不備,輕吻他的臉頰,在練紅炎反應(yīng)之前閃身消失。
“真過分啊,路都幫他鋪好了,卻要吊他胃口?!?
練紅炎氣急敗壞地離開,坐在屋頂偷聽的尤納恩瞥了一眼身後自九年前就義無反顧化身偷窺狂的徒弟。洛子嫺仍在用透視魔法觀察鬱郁而去的練紅炎,笑容特別愉快。
“嘛,誰讓他是榆木腦袋?!?
“‘心悅君兮君不知’,我不高興,來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