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姐姐發現我躲到紅省去,對此說什麼沒有?”提起維羅妮卡,菲茲一臉傻笑,拿著頭髮編成的指環不知該往哪兒放,最後小心的戴在了小指上。荊棘剛想說什麼,他又擺了擺手:“還是別告訴我啦,姐姐回家的時候一定會路過紅雲雷卡亞,那時候我自己問她比較好,她應該是非常生氣的……”
荊棘表示贊同,隨後不經意點出菲茲忐忑不安的根源:“艾斯雷納斯已經平定下來,王上竟然還沒解除對維羅妮卡的軟禁,不知道他還在想什麼。我以私人身份去請求過,結果……”
明知荊棘的請求肯定失敗,菲茲還是緊張的追問:“結果如何?”
荊棘失望的面容確定了他的猜測,菲茲再也提不起興致,向荊棘道別說要去庭院中散散心。人們用熱烈的掌聲迎來三代歌鈴,爲了她的歌舞不知多少人想方設法擠進今天的芳影,有些人卻在這個時候悄悄的離開了樂廳。
二樓左邊的側門走出兩位女子一位男子,走廊中的風迎面吹起男子的銀白色短髮,他瞇起紫色眼睛看了看庭院中另外兩個放棄欣賞歌舞的人,微微一笑和兩位女士快步拐進旁院。佩帶著紅眼睛徽記的黑色中長髮年輕男子側座在藤架下,他對面的女子一身華麗的軍禮服。爲了四季如春的效果,芳影老闆凱樂?馬斯特耗巨資使用魔法器具將這座園林改造成了沒有頂棚的溫室。距離春天還有一兩個月,這裡的藤架已掛滿盛開的紫色花朵。
“你怎麼也出來了?”菲茲很意外,荊棘的回答相當乾脆:“比起三代歌鈴的歌舞,我更在意你。”
這樣直白的話語讓菲茲受寵若驚又手足無措。他無憂無慮的俊俏面孔和大膽的態度輕易就能從年輕少女與年長女士那裡得到好感,可他擔心荊棘不在此列。對這個叛逆的花花公子來說,荊棘女士有些高不可攀。儘管爲維羅妮卡的事情情緒低沉,只因荊棘的一點關注,他的快樂立刻又回來了。荊棘拂了拂落在石凳上的藤花花瓣,坐在菲茲旁邊:
“突襲之後一直沒找到適當的機會和你說話,現在方便的話,講講你和她以前的故事好嗎?”
既然事情已經被荊棘知道,菲茲非常樂意把自己心目中的維羅妮卡分享給自己有好感的她。他用一種虔誠的口氣來描述他和她的過去,好像這些記憶對他來說無與倫比。荊棘微笑著,看著他講話的樣子,實際上基本沒聽進去什麼。
她的心裡有自己的打算,菲茲對維羅妮卡的愛慕之情表達越多,她心中的計劃就越完善,臉上的笑容也越完美。在菲茲眼裡這微笑是一種知己的表現,於是他在把藏在心中的維羅妮卡展露到人前時,也親自把她送入了一張正在編制中、愈加廣密的網。
“原來殿下在這裡。”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菲茲事先沒能察覺到對方的腳步聲,不由得心頭一緊,拉斯格特從藤花架後繞了過來向荊棘女士躬身一禮:“剛纔我在樂廳中見到了尤斯卡殿下和芙蕾艾兒公主,愛蘭華德殿下沒有過來嗎?”
這句話是問向菲茲的,拉斯格特的到來沖淡了他剛剛的興奮。他發現自己說的太多了,有了愛蘭華德新婚那夜的前車之鑑,本不應該和安吉利斯雷卡亞的領主說這些太過私人的問題,不過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剛纔的那些話,沒有一點牽涉到紅城方面,全都是關於自己跟維羅妮卡的回憶,並且出於小心,他和荊棘一直都沒提維羅妮卡的名字。
“愛蘭華德殿下並沒有和我們一起來樂廳,不知道她逛去了哪裡,拉斯格特督察找荊棘殿下是有要事吧,先行告退。”他匆匆道別並悄悄的看了一眼荊棘,荊棘一改剛纔的親切與善解人意,淡淡的嗯了一聲作爲回答,站起來和拉斯格特拐進了內庭。那琉謊稱身體不適要先回凱薩琳之淚莊園,菲茲送她回去時又碰到荊棘一次,這次荊棘連看也沒看他。
女人真奇怪,我說錯做錯什麼了嗎?怎麼突然就冷淡了下來?他對荊棘突然間的轉變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樣以來又讓他稍稍放了心,至少荊棘看起來不像是存心拉攏他,要是人前人後總那麼親密,就顯得有點居心叵測了。
“你要找愛蘭華德……”
荊棘回到行宮自己的房間裡,拉斯格特親自幫她脫下繁瑣的軍禮服,看上去她有點得意:“……拉斯格特,你認爲這個劣等精靈是否真的是個直來直去的傢伙?她和你的關係如何?”
“劣等精靈這四個字,被一貫高雅的你說出來真是讓我難以置信。”拉斯格特整了整自己的領結:“我和她沒什麼實質上的關係,找她也不過是幫咱們盡心盡職的首席軍醫傳句話。”
“弗高納?愛蘭華德的身體出問題了?”荊棘驚奇地問,隨即又失去了興趣:“這個與我無關,你跟她關係最好能再進一步。”
“怎樣再進一步?她跟她那個學者愛人一樣奇怪,我可沒把握在這個怪人的心裡佔據什麼空間。”拉斯格特不以爲然的歪了歪腦袋,看上去隨意又慵懶,荊棘不管他的意願如何,用幾乎是命令的口吻向他作出要求:
“不管她和三千星輝是不是真的甜甜蜜蜜,她終究是女人。三千星輝這方面德洛撒向我作了保證,很快愛蘭華德就會發現愛人和自己有了隔閡。等你成功介入後我就去向王上請求維羅妮卡的赦免。”
“等一下,”拉斯格特打斷她:“能不能告訴我你在想什麼?一旦維羅妮卡得到赦免,從你和菲茲的交談來看,我們私下拷問她的事情她絕不可能對菲茲守口如瓶。當初你拷問她後不就決定讓她一輩子呆在我們的控制之下了麼,爲何現在又要爲她請求赦免!難道和那小子有關?”
“當然是爲了維羅尼亞?文森特。”
“荊棘!”
拉斯格特雙眉中間皺起了深深的一個川字痕,荊棘從背後伸手環住他的頭,輕柔的用手指撫開了他的眉頭。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直覺告訴我他不簡單。其實不簡單的只是他所處的身份和背景,這少年本身則單純到嚇人。他那珍寶一樣無憂無慮的單純性格能保持到什麼時候呢?”
荊棘指環上鑲嵌的碎鑽反射出彩色的光線,映在拉斯格特臉上一閃一閃。她看了一陣,放下手臂環住拉斯格特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後頸上,聲音也因此變得悶悶的:
“無論是愛蘭華德還是維羅妮卡,菲茲的光芒在她們身邊都不能持久,要我看著他就這樣慢慢變得暗淡無光,實在是於心不忍……人們爲爭奪珍寶而犯下的罪行,該由他們的貪慾來負責,珍寶本身沒有錯。我們繼承了猶勒的姓氏,同時也繼承了先人的意志與紛爭。既然生來就不是純潔之身,也就不再在意更深一點的墮落。但是純潔美好的東西人人都喜歡,我也不例外。”
“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對喜歡的東西總是特別執著,希望不至於玩火**纔好。”拉斯格特安慰一樣輕輕拍著荊棘的手背,引得她一陣輕笑:“關於這一點,哥哥啊……要來警告我,你是最沒資格的。”
拉斯格特點點頭:“的確,不過沒什麼,反正都是冠冕堂皇的謊言。”
荊棘爲這句話鼓掌,離開拉斯格特恢復了平時威嚴的樣子:“那麼相信我,在有關紅省的事情上,我絕不會做兩敗俱傷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