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終於落下了幃幕，衆人互相攙扶著回到了郭振輝的辦公室。老馮一早就在那裡等著了，聽聞符紅玉的死迅不禁是長淚漣漣。鑑於相關的一干人等，郭振輝允許納卡索、林曉鏡、符春丫、老馮一同聽審符老太。

“這事從哪裡說起呢？”符老太正襟而坐，聳了聳眉似乎正在回想。

“說你知道的，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但有一點，不得胡亂添油加醋說些有的沒有的來擾亂我們的視線。”話雖是這麼說，郭振輝還是有一些不太相信符老太，而且關於她爲什麼會出來指證曾發生的一切，這個還有待考量。

符老太聞言翻起眼皮瞅了一眼郭振輝，又尋思了一遍室內各人臉上的表情，這才發話道：“郭警官，你可別唬弄我，我可沒犯法，頂多就是擔了一個知情不具的罪名而以，這個罪名還不至於掉腦袋吧。”

顯然，符老太很清楚現在所有的優勢都在自己這一邊，故此她言語中的話聽起來特別讓郭振輝等人感覺刺耳。

“你以爲這知情不具的罪名還小麼？”郭振輝微微一愣，便將雙眼一瞪怒言道：“就算不槍斃你，關你個十年八年的，不比一槍崩了你來得輕鬆。我這是在跟你好好講政策，你都這個歲數了，既然今天願意出來指證，那還有什麼值得你掖著藏著的啊。”

若是尋常人家，被郭振輝這一長串的呵斥早就嚇傻了。可符老太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這點小把戲她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此刻她也只是冷哼一聲，坐在那裡說道：“你問吧。”

“二十五年前那場換子協議是怎麼回事？”郭振輝心頭倒是雪亮得很，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由此而來，看來這場換子風波必定也是一個關鍵。

“很簡單，林飛青的來意只是希望我能幫忙勸說符紅玉，放他全家一馬；至於羅之虹，不對，她真正的名字叫德依瑪，她會來原本是想將符紅玉的孩子丟還給符家，當然沒有想到的，這兩撥人竟然遇到了一起。”

符老太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潤了潤乾裂的嘴脣道：“德依瑪的到來，這時才讓林飛青知道，紅玉爲他生了一個孩子。

當時的德依瑪並不知道這個孩子的作用，即使看到林飛青以後也只是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將孩子放在符家大門外，摞下話就閃人了。那時我並不知道她只是以孩子爲由虛晃一招，隨後她偷偷溜進了符家禁地。而林飛青作爲一個不盡責的父親，主動提出願意撫養紅玉的孩子。”

“接下來的我來說吧。”就在符老太停下話頭時，站在一旁的符春丫說道：“而偷溜進符家禁地的德依瑪找到了符家家族的古老傳術之書，這本書記載的全是符家歷代掌族者的最高秘法，是符家的鎮族之寶。德依瑪很快從這本古書中找到她想找的秘術，便也知道了這個孩子纔是整個秘法實施的關鍵，遂又溜回了符家主宅找奶奶想要回孩子。”

“算了，還是我自己說吧，這後面的太糾結了。”符老太將整個杯中的茶水都喝了個乾淨，她將茶杯遞給符春丫示意她給滿上，而她自己又接著說道：“當時我被林飛青打動了，在德依瑪回頭找我前，幫他想了一個法子，就是將符紅玉的孩子抱給林飛青養，而把林飛青的孩子留在我這裡，並立下了契約，各留了一份。

沒想到林飛青前腳一走，這德依瑪後腳就趕了過來，張口就想向我要回孩子。我自是不肯，一直到德依瑪給我說了老實話，原來她一直有絕癥纏身，之前符紅玉爲給她治療不惜動用了各種旁門左道之術，導致符紅玉自身也被這些怪術的後遺癥纏繞。她當然不會說她偷看了符家那本傳術之書的事，就說是得到湘西高人指點，非得用這孩子的血氣作藥引在擁有特殊紅暈滿天的天象裡才能化解。”

“我便告訴她，這樣的天象會在二十五年後的今天出現，讓她那時再來帶孩子走，而且此事絕不能讓符紅玉知道，故我草擬了一式兩份和林飛青一模一樣的契約，和德依瑪簽定，不同的是這一份我卻將德依瑪的簽名印在了林飛青那張的契約之上，我根本就沒有打算要履行和德依瑪的這個契約。”符老太臉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因爲我知道，林飛青不久將不絕於人世，而對於林飛青的一切，符紅玉是化成了灰都會記得的，但德依瑪並不在符紅玉的關注範圍之內。”

“不會吧，你剛不是說符紅玉是爲了治癒德依瑪的怪病才惹禍上身的嗎？怎麼這會兒又說她不在符紅玉的關心範圍內了，這不是自相矛盾嗎？”郭振輝聽到這裡有些不解。

“那是德依瑪太天真了，她從頭到死一直以爲符紅玉的臉是爲自己才這樣的。殊不知，這根本就不是。紅玉的臉是因爲她背叛了符家，背叛了蚩尤族的先輩們，那是一個無解的詛咒，從她被林飛青要了身子那天開始就已經種下了禍根。在符紅玉的心裡，她真正在乎過的恐怕只有林飛青了。”符老太看了一眼旁邊臉上那個有著不相信的林曉鏡插了一句嘴：“別跟我說你不信，最後那一幕我們大家都看到了，但以我對符紅玉的瞭解，她絕不會是在最後關頭突然涌起了什麼骨肉親情才放過你的，你不妨告訴一下我們，她最後到底給你說了什麼樣的話呀？”

一直在旁聆聽符老太陳述事情緣由的林曉鏡，倒沒想到符老太會突然話鋒一轉，將矛頭指向了自己，倒有些失措起來：“沒說什麼，你還是先把這件事交待清楚吧。”

“嘖嘖嘖，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這連消帶打的功夫還真是有模有樣。”符老太這尖酸十足地話可一點兒也不浪費，事實上這個纔是她最關心的事情，不過她是不會讓別人發現這一點的。

“老太太，咱們是一個一個來，你先把這事說清楚。她這邊我一會兒也絕不馬虎，你看行不？”兩碗水可得端平了，這個道理郭振輝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