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詭異秘事
仍沉浸在喜悅與興奮中的林曉鏡,並沒有發現屈娣的異樣。此時的屈娣倒有些心事重重了,她能肯定的是這件衣服絕不是青遠所寄,那麼這個隱藏了自己信息的人到底是誰呢?他又有著什麼樣的目的,這些全然都不得知。
“曉鏡,研究院還有事,我得回去了,晚點我再來看你。”屈娣決定先回研究所再試著聯繫一下沐青遠看看。
“嗯,那你去忙吧,記得如果青遠聯繫上了,通知我。”
屈娣一路急匆匆地趕回了研究院,此時已近中午時分,院裡的人各自大都在午休,屈娣撥通了綏寧研究分院的辦公電話,令人沮喪的是還是無人接聽。
接著屈娣又分別撥打了沐青遠的手機,結果和林曉鏡相同,依然不在服務區內。屈娣的心裡隱隱有一些不安,到底是什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感覺到這一次事情好象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但願一切只是自己多慮了。
屈娣走後,林曉鏡捨不得穿,便將這件五色衣象一件擺設一般掛在了門邊的三腳衣架上,遠遠看去當真是賞心悅目極了。而且一想到是沐青遠給自己買的,這心裡就真是甜絲絲的,象抹了蜜蠟一樣柔滑。
這時樓下擦鞋匠的兒子阿偉上來找林曉鏡借開水,剛進門的他便被那件炫麗奪目的五色衣給吸引住了。
“好漂亮喔,姐姐,我能摸摸嗎?”阿偉的眼睛裡閃爍著欣羨的神彩。
在林曉鏡的點頭同意下,阿偉伸出右手輕輕在五色衣的下端撫過,也就在這個時候,阿偉突然覺得衣服上有一股磁力正在吸附著自己的掌心,好象還有點微熱,吃驚的阿偉一下就把右手瑟縮了回來,整個人還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怎麼了?”
阿偉嘴巴蠕動了幾下,竟半晌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轉過頭來看了看林曉鏡,便一溜煙地跑下了樓。這變故讓林曉鏡半天沒回過神來,不明所以的她走到剛剛阿偉觸摸過的地方查看了一下,並沒有什麼異樣啊。
“阿偉,阿偉,開開門好嗎?我是樓上的曉鏡姐姐。”林曉鏡站在樓下緊閉的房門外,輕輕地敲著門。
來看門的是阿偉的父親,一個山東漢子。打開門以後,阿偉的父親有些歉意:“是不是剛剛阿偉撞翻你的東西了?我看他一口氣跑回來就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怎麼叫也不開門。”
眼看這山東男人眼裡涌起的愧疚,林曉鏡忙擺了擺手道:“沒有沒有,我看他拿著水杯上來什麼也沒說就走了,就想下來看看你們是不是需要什麼幫助?”
說著,林曉鏡將手中的開水瓶遞了過去,並張望著阿偉的房間。
“這孩子,我去把門給打開,讓他出來給您道個謝。”山東男人從褲兜裡摸索出一串鑰匙,打開了被阿偉反鎖的房門。
可是屋子裡的一幕卻把兩人都驚呆了:阿偉閉著眼睛躺在牀上,雙手無意識地撕扯著自己的衣服,雙腿還不停地蹬著,嘴裡咕嚨咕嚨的不知道在嚷著什麼。
山東男人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拉阿偉的手,才一接觸到他的身體,便被他全身滾燙的溫度給嚇到了:“這剛還好好的,怎麼就燒得這麼厲害?”
林曉鏡將手也試了過去,果然阿偉的皮膚已經十分地灼人了。不能再擔耽了,林曉鏡迅速跑回樓上,拿出兩百元錢遞給山東男人道:“快,快送他去醫院。”
接過錢,山東男人將阿偉背在肩上,踉踉蹌蹌就向著就近的衛生所奔去。
怎麼會這樣?林曉鏡回到家若有所思地盯著那件如壁畫似的五色衣發著呆。直到傍晚,山東男人才將溫度退下的阿偉揹回了樓下的家。
林曉鏡買了些水果去看望時,阿偉已經清醒了。張口要父親給自己削皮,阿偉藉故支開了憨實的山東男人,亮著一雙眼睛瞅著林曉鏡欲言又止。
“阿偉,你好些了嗎?今天可把你爸嚇壞了。”林曉鏡一邊用乾淨毛巾擦拭著阿偉額上的細汗,一邊關切地詢問道。
“姐姐,那件衣服你把它丟掉好不好?”
阿偉的一句話讓林曉鏡停頓下手中的動作,蠻奇怪地問道:“爲什麼呀?今天你不是才誇它很漂亮來著?怎麼又不喜歡了。”
“那件衣服不乾淨。”阿偉搖了搖頭道。
“沒關係,衣服髒了可以洗乾淨的。”林曉鏡以爲阿偉是說自己把衣服弄髒了。
“姐姐,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嗎?”
阿偉再次的一句話讓林曉鏡的心神不禁凜冽了幾分,正待細問時,山東男人託著一盤削好皮切好的水果走了進來,一聽到阿偉在說這些,不禁沉下臉道:“小孩子別胡說八道。”
被父親狠狠地一瞪後,阿偉不敢再說話了,埋下頭吃著水果。在這樣尷尬的氣氛中,林曉鏡也不好久坐,在山東男人的感謝聲中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樓上。
回想起阿偉說的那一句話,鬼,這世上真的有鬼嗎?林曉鏡不禁搖了搖頭,作爲一個都市現代族,她是不相信有神鬼的,可是阿偉那未說完的話和別有所指的含義,都將所有矛頭指向這件五色衣。難道阿偉是說這件五色衣有鬼?
這一細想,林曉鏡突然反應過來了,這也就能解釋爲什麼阿偉在觸摸了五色衣後,神色慌張地逃走了。想到這兒,林曉鏡再次伸出手輕撫過五色衣的黑花緞面,無論她怎麼反覆探測,都無法體會到阿偉當時的感覺,後來她累了也乏了,索xing將五色衣摺疊好放回盒子裡,那些因阿偉的話而不安複雜的心情也得到了暫時的和緩。
拖著充滿睏倦的身體爬回了軟軟的牀上,剛一閉眼凌亂的夢境便接踵而來。夢中她看見那件五色衣的裙底下露出一雙赤腳緩緩地走到自己的跟前,此時林曉鏡有些許清醒,可是她將自己蒙在被子裡,不願睜開眼也不願醒來,她想知道這雙有著白淨的赤腳的人到底長什麼模樣?
夢中的她就這麼看著自己順著那雙赤腳一路向上打量著,就在視線快要到達極點時,那雙赤腳主人白晰的脖子上開始向外溢出血絲,一顆圓滾滾的頭忽地一下跌落到了地板上,象個駝鑼似地久久地在地上轉著圈。好不容易停下來了,林曉鏡卻發現那張臉的主人就是沐青遠,滿臉的血污張著嘴對著自己說:“不要...別來...”
通常人在做惡夢的時候,總是會在特別關鍵的地方醒過來。這一半是人的自我保護機制在起作用,一半也是潛意識裡知道會發生可怕的後續。林曉鏡便在這關鍵的一刻清醒了過來,擡眼看了看腕上的表,纔不過小睡了十分鐘,怎麼就做這麼詭異的惡夢呢。
雖然這只是一個夢,可這個夢讓林曉鏡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她覺得自己應該要馬上見到青遠,才能將這一切一切都拋開。
林曉鏡是一個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人,她迅速收拾好行李,沒有知會任何人。臨行前,她從手機發出了一條短信給屈娣,並將鑰匙交給了阿偉的父親,麻煩他時不時幫自己打掃一下清潔。房門後面有一顆小小的腦袋聳動著,那是阿偉既擔憂又害怕的眼神,可惜卻沒有人看到。一切妥善以後,林曉鏡買上了車票,坐上了由杭州到南行邵陽的火車。
想來是這段時間睡得不太好的關係,在火車的轟隆隆聲中,林曉鏡倒睡了一個好覺,沒有惡夢也沒有赤腳女人。
“請到站的旅客...”
不知顛簸了多久,當車站的廣播開始響起時,林曉鏡也從一陣睡意朦朧中清醒了過來,看看腕上的表,正是下午四點,還好不是半夜三更。
拎著行李的林曉鏡快速地下了車,站在偌大的車站廣場上,開始打量起這個陌生的城市來。在詢問過車站乘務員以後,林曉鏡來到了邵陽的汽車長途站,很快找到了開往綏寧的車次,從坐上車的這一刻起,似乎一切都很順利。
當汽車越來越接近綏寧縣時,林曉鏡的心情也開始跟著好轉起來,眼睛所到之外皆是原始的山林植被。
隨車的還有一小隊旅遊團,年輕的導遊小姐正神彩飛揚地向衆人介紹當地的景緻與一些特色的古蹟。據說綏寧是世界上未被污染的一塊綠色寶地,這裡的奇花異樹多到美不勝收,除了有精緻的外形以外,很多都還具有特殊的藥用價值,這裡可謂是一個天然藥庫了,所有想得到想不到的藥材都能看見蹤影。
這對常年居住在城市裡的林曉鏡來說,倒真的算是一個心靈療養聖地。
就在這時,車突然停了,原來是天氣過於炎熱,把發動機燒壞了,司機讓大家留在原地等待,但有不少人都選擇了徒步向綏寧縣走去,留在車裡的旅客已經不多了,但有一位穿著苗族服飾的老太太吸引住了林曉鏡的目光,看她的模樣應該是當地人。
沒等一會兒,另一輛汽車開了過來,在司機的督促下,剩下的人都轉坐了這輛車,這次穩穩當當地開進了綏寧縣城。林曉鏡按捺不住心裡的開心,想到終於自己就離他這麼近了,便一掃連日來的陰暗心情,滿懷期待地循著地圖往科宏設計研究所的分院走去。
來到分院外,卻被門衛攔了下來,說什麼也不讓進。林曉鏡只得再次撥通沐青遠的電話,卻還是沒人接聽。無奈的林曉鏡只得反覆跟門衛解釋:“我是來找沐青遠的,要不你幫我找找他吧。”
門衛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聽完林曉鏡的來意卻不讓進,橫豎就是一句話沒有這麼一個人,想將林曉鏡打發走。
“怎麼會沒有呢,勞煩您進裡邊去問問,就說林曉鏡找他。”林曉鏡真的有點急了。
“這都下班了,我上哪問去,你要有什麼事,明早再來吧,到時領導都在了,要找誰也都方便了。這大晚上的你就別爲難我了。”說著話的同時,老頭毫不客氣地將林曉鏡硬生生地推出了門。
不死心的林曉鏡此時又撥通了屈娣的電話,她想要是屈娣給這老頭說說,沒準就能很快的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可奇怪的是,屈娣的電話也是通了沒人接。
強壓下心頭的這股不安與急切,曉鏡在靠近研究分院的附近找了一家旅館,地方是小了一點,不過倒還蠻幹淨的,當然這重點還是因爲它挨這裡比較近。
旅館的阿姨是半個漢語通,據說這裡的苗民大都會一些簡單的漢語,漢語在他們這兒類似於英語,進來的人和外出的人慢慢地就帶動了大家的語言能力,所以林曉鏡在這裡基本上語言上還沒有遇到特別的障礙。
就在林曉鏡走進旅館的時候,在研究所的拐角處拉長了一個身影,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林曉鏡,發出了陰惻惻的笑聲...
到旅館安頓好以後,林曉鏡並不覺得太累,想來是在火車上睡得還不錯的關係。
林曉鏡拿同隨身帶來的筆記本,安cha好以後並開始上起網來,上了一會兒感覺眼睛有些澀,並起身推開窗子遠眺一下,綏寧的夜晚非常寧靜而美麗,一股舒悅的感覺由然而生。
曉鏡閉著眼睛享受了一會兒涼爽的夜風后,睜開了眼,電腦上的**顯示進來一條消息。
林曉鏡點開一看,是屈娣發來的,原來剛剛他們在開會。眼下大致是詢問曉鏡這邊的狀況如何,有沒有安全以達之類的關心話語,曉鏡便把門衛的事給屈娣說了一下。
屈娣表示這不太可能,並對曉鏡說她在收到短信後已經通知了那邊的羅素英同志,明天直接找她聯繫即可。
關上電腦,林曉鏡顯得很開心,終於這進門的事算是落實了。
第二天早上,林曉鏡梳洗完畢,就又來到了研究所門外。這次守門的似乎換了一個人,年紀在三十左右上下,是個男同志,聽說是來找羅素英的,在查看了她的證件後很客氣地讓曉鏡進了門,並領著她到了羅素英的辦公室。
看到曉鏡的到來,羅素英顯得很熱情,林曉鏡說明來意後,羅素英告訴她,沐青遠前兩天和別的同事剛進山,去搜集一批標本,估計最快也得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羅素英在得知曉鏡目前暫住在旅館後,便說道:“這樣吧,不如到我姑媽家去住吧,她平時一個人在家,離縣城也不遠。主要是研究所有一些特定的規距,不能安排工作以外的人在這裡,不然我就直接安排你到青遠的宿舍去住了。”
“這怎麼好意思呢?”林曉鏡當然是免不了一陣的客套,最後呢還是由羅素英領著去了她住在縣城邊上的姑媽家。
到了,曉鏡才發現原來羅素英的姑媽就是之前自己在進綏寧時坐車看到的那位苗族老太太,老太太叫羅之虹,丈夫去世好幾年了,家中本有個兒子,也外出務工去了,只有過苗年的時候纔回家一次,所以平時都是老太太一個人在家。
好在羅之虹本是個xing格開朗的人,這一個人就一個人過,平時她也不忘到處走走,和鄰里鄉親閒話一下家常。
林曉鏡的到來可把老太太樂壞了,連聲說著有緣就是福氣啊,羅素英看著這情景也笑了。老太太招呼林曉鏡坐下後,就從屋裡端出了茶水遞給了曉鏡。
這杯茶水還未湊到嘴邊,就有一大股清香味撲鼻而來,曉鏡朝羅素虹道謝過後,便端起茶杯輕輕叫抿了一小口,不單味道十分地獨特,且喝下以後又舒適宜人。林曉鏡不禁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茶呀,真好喝。”
“這個叫蟲茶,是我們苗族茶飲中的一大特色,它不僅能止渴提神,而且還能促消化、解毒消腫等其他很多神奇的功效。”羅素英緩緩地說道。
“蟲茶?是用蟲子泡的?”這時林曉鏡腦中突然鑽出那一條一條象蛆蟲似的情景來,如果真是這樣,她大概就喝不下去了。
“不是蟲子。每年夏至的前後,我們都會到山上採摘一種叫“鳥慄椏”的植物,將它的鮮嫩莖葉採回,用清水沖泡後,置開水中燙一下曬乾,然後放入一個特製的竹筐裡,用手略爲壓緊,再撒上少許的碎米粒,按此種方法連放四、五層,掛在通風乾燥的地方。不久,這種撒上米粒的“鳥慄椏”莖葉,會招來許多蛾科的蟲子,蟲子在“鳥慄椏”中生息繁衍,幼蟲一邊吃“鳥慄椏”莖葉,一邊拉出糞便,幹了的糞便用篩子篩出來,就是蟲茶了。”羅之虹連忙擺擺手,仔細地說著這蟲茶的製作方法。
雖然不是蟲子,但一想到是糞便,還是讓林曉鏡有些許不適應,好在這茶喝起來清香的很,半點便便的味道也沒有,喝了一會兒,曉鏡也開始喜歡上這味道了,遂向羅之虹討要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