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字書?”
顯然,震懾老馮的是這個東西,他的動作隨著這幾個字停頓了下來。老馮的反應和動作等於是告訴了郭振輝,他是知道這個書以及書背後的傳說的。
“對,這本書我看來看去都和多年前鬧的那個謠言傳說差不多,你也別當悶葫蘆了,知道什麼就都給我兜個底吧。”郭振輝心裡是真的急,他可沒納卡索這麼好的耐性,明明就有一個知情者在身邊,卻總也沒辦法讓他開口說話,他這心裡早被老馮給磨得火燒火燎的煩燥了。
“那個的案子不是早就結了嗎?”老馮的眼睛閃爍了一下,開始緩慢地點著煙。
“你少跟我打官腔。”郭振輝哪會不知道老馮這麼說的用意,更別提他剛剛眼神的飄忽,看來他又不太想透露什麼秘情的樣子,這一次郭振輝不可會如他所願:“你給我聽清楚了,這次你別以爲含糊著就可以瞞混過去。這一次的案件什麼性質你比我清楚,死了好幾個人哪,不是你想包庇誰就可以包庇過去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老馮卻只冷哼了一聲:“你少嚇唬我,當年符紅玉的的案子不也死了好幾個人嗎?最後結局如何,還不是當成普通的意外事件,又有幾個人真正去在乎過一個陌生人的生與死。”
“你不覺得你現在已經開始說漏嘴了嗎?”一旁的納卡索似笑非笑地看著老馮道。
老馮從牀上走了下來,來到納卡索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在這裡,很多事情都不用太當真,太認真的人通常都活不久。”
“老馮,你再這樣固執,我就只有把你拘禁起來。”郭振輝大吼道,除了心急之外他也擔心著老馮,曾經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戰友,是什麼讓他變成如今這副難以溝通的模樣,這樣的老馮才最是讓郭振輝擔心的。
“這樣最好,也省得你們猜忌著我。”老馮倒是挺大方地伸出了雙手放在郭振輝的面前道:“來吧,把我銬上,直接送局裡待著去,那裡我熟得很。”
郭振輝不知是被老馮逼急了還是真的惱怒了,他竟當真掏出明晃晃的手銬銬在了老馮的手上,然後通知小娟等人到醫院將老馮押回了局裡暫時禁止他的行動。
“其實你倒不必如此,他的話或多或少也給我們透露了一些線索,目前可以先將符紅玉當成重大嫌疑人,所有發生的事都和她當年的死有關,那麼我們不妨就從當年的事開始入手,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納卡索看了看郭振輝道。
“我是擔心他自己一個人行動,這麼多年朋友了我還是信得過他的,我拘禁他主要還是爲他的安全負責。”郭振輝表示自己的做法並不像納卡索想像得那般。
“縣公安局就一定安全嗎?你忘了,物證可是在你的辦公室被搶走的。”納卡索搖了搖頭,對於郭振輝的打算有些嗤之一鼻。
說起來也是這麼一回事,不過郭振輝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鑑於納卡索的提醒,郭振輝又另外安排了兩名幹警二十四小時輪流陪著老馮,雖然並非萬無一失,但至少把這個可能減至了最低。
“我感覺,好像所有的事都是衝著青遠來的。”一直在旁沒說話的林曉鏡,突然悶悶地說了一句話。
“沐青遠不論是生是死,我們肯定要找到他。雖然不能說他一定和這些有關係,但他已經是摻雜其中,我們得找到他詳細瞭解內情。”郭振輝回道。
又是一句空話。
對於這樣的對話在這兩天已經反覆演練了無數遍了,他們總是空有好的計策和想法,卻沒有用武之地。倒是自己之前和符紅玉有過一次正面交鋒,想到這兒,納卡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機:不是說要自己幫忙嗎?怎麼這幾天這麼風平浪靜呢。
“有事?”郭振輝看到了納卡索那個看手機的動作,下意識地問道。
“沒什麼。”納卡索笑了一下,將手機又重新放回了衣袋裡。
“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回吊腳樓等你們休息。反正我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老待在醫院裡,心情鬱悶得很。”林曉鏡插嘴說道,其實她是覺得在醫院裡已經追查不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了,不如回吊腳樓套套羅之虹的話。
“也好,要有什麼事記得打我們電話。”郭振輝點點頭,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他們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分心照看林曉鏡,回吊腳樓和羅之虹一起,至少多一個人照看。
接下來林曉鏡拒絕了納卡索的送陪,獨自收拾好行裝回到了吊腳樓。
風乍起微寒,吊腳樓四周靜悄悄的,不大的院壩被佈置成一個靈堂,靈堂的兩旁掛著很多塊五到六尺的布料,看起來象是附近村民送來的。
林曉鏡一打聽,才知今天是羅素英的送葬之日,一大早羅之虹就和一些村民鄉鄰們在苗老司的帶領下上了山,沒幾個時辰恐怕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
林曉鏡打算先回屋裡等羅之虹,這空蕩蕩的靈堂有些陰森,倒叫她有些害怕。她小心地有意地不讓自己的視線過多地停留在這一片情景裡,待回到吊腳樓自己的房間後,林曉鏡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一直到晚上七八點的時候,羅之虹纔回來,看見林曉鏡,她有些驚訝,倒也沒多喳呼什麼,這一天的葬禮也把她累壞了,她到廚房的竈火前下了一碗麪端給了林曉鏡:“剛送完素英走,我這心裡老不落地,好在你也回來了,以後咱們也有個伴了。你也先別忙著回杭州,讓我好好給你調理一下,再說,沐老師的保險後續不是還沒辦好嗎?你呀,就在我這兒好好養養。”
“嗯。”林曉鏡此時心態及神情已經平和,不象之前在醫院對待羅之虹那樣。
“鏡兒,人死爲大,就算素英過去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也不要再記恨她了好嗎?”察覺出林曉鏡語氣中的冷淡,羅之虹自以爲她是在爲那張親密照片耿耿於懷,不禁溫和地勸道。
“沒事,阿姨,只是最近發生了許多事,讓我感覺很疲累,我並沒有怪素英,更何況現在事情到底是如何的,我們都不知道。”林曉鏡搖了搖頭,輕聲地說道。
雖然她現在一點兒也不想說話,一點兒也不想面對著羅之虹,可是爲了要套出羅之虹隱瞞自己的內情,那麼接下來她只有壓抑住自己的浮亂的心情,纔有可能偵查出羅之虹和羅素英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對了,怎麼沒看到大黑子?”林曉鏡突然想起之前偷回吊腳樓和現在都沒有看見那隻看門狗,她便怑裝成無意地問道。
“今天送素英走,有狗不吉利,等頭七以後我再把它弄過來。鏡兒,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出事了。”
不知是不是林曉鏡的敏感,她怎麼覺得羅之虹說這話時的表情特別認真,認真的就象在這件事的背後有著什麼不一樣的陰謀一般。
“那今天你就早些休息吧,等明天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這個人可厲害了,有病能治病,沒病也能逢兇化吉的。”
這麼快就要待見什麼重要人士,還是開始接進真相了。聽羅之虹的口氣,說的這個人倒不象是一個醫生,有點象民間所說的靈媒。不過也對,在苗疆靈媒應該是一個很普遍的職業吧。
“喔,有這麼厲害?”林曉鏡壓制住激動的心情,故作意興闌珊的模樣。
“她可厲害了,到時你見了面就知道我沒騙你了。”羅之虹一臉打包票似地點點頭。
林曉鏡已經無法從羅之虹的臉上分辨她的話是真還是假,但是她知道只有儘可能地接觸每一個和羅之虹有關聯的人,才能在最短時間內掌握住最可疑的目標,記得以前自己愛看的偵探小說裡都是這麼講的,沒想到今天居然也有用武之地。
待羅之虹退出房間後,林曉鏡再次將之前在沐青遠宿舍裡找到的那本工作日誌翻了出來,翻著翻著居然被她無意發現到其中一頁的圖案,那很明顯是從什麼書上剪輯下來的,這張圖案畫著的就是被掉包五色衣上那長得奇形怪狀的蛇。
這究竟是什麼蛇呢?懷揣著好奇與探索的心情,林曉鏡打開了手提電腦,上網搜索起來。可無論在網上怎麼找,始終無法找到這種類型蛇的相關介紹。
難道這會是苗疆的某種傳說產物?林曉鏡再次點開綏寧的各類傳說神怪,終於在某個不太有名氣的網頁上找到這麼一段話:蛇是蚩尤族的圖騰標誌。圖騰,表示族種和族人所自出,也就是從哪裡來、淵源何在的意思。“圖”就是文、書、標識、形符等文化符號;而“騰”就是螣、媵、婚聿、合偶、聯姻。
映入林曉鏡眼簾的是接下來最關鍵性的一句話:苗繡中的蚩尤是縱目三眼蛇,且蛇頭常常是鳥喙,身上有鳥翅或蛾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