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川手裡有一把系統(tǒng)兌換出來的“響箭”,是一把手弩,並不是玩具。
能射中人,而且只要是要害部位,一樣能把對方射死,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玩意有定向傳音的功能。
只要自己射出一支響箭,預(yù)先設(shè)定的那個範圍的人,就能聽得到,而且聲音很大,大到對方能摸索著找到這裡來。
可謂是“一支穿雲(yún)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可惜趙川現(xiàn)在沒有千軍萬馬,他只有一百多強悍的牙將,這是他的種子,以後可以長成參天大樹的,如果折損在這裡,哭都來不及,所以猶豫再三,他沒有射出那支弩箭!
顯陽宮內(nèi)的諸位大臣,兩個皇叔,兒皇帝司馬聃,乃至褚太后,此刻看上去都束手無策,並沒有什麼好辦法。
如果說天師道的“喪屍圍城”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的話,徐峰的反叛,則是“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點點顧慮”的發(fā)生了。
相當於從背後猛烈的捅了一刀,打亂了所有的計劃,大概。
同樣被打亂了計劃的,還有未來的天王苻堅,那個王的男人!
弘農(nóng)縣城郊外的龍驤軍軍營,王猛皺著眉頭,看了看經(jīng)過防腐處理了的苻萇的屍體,疑惑的問道:“堅頭兒(苻堅小名),你確認這真是秦國太子苻萇麼?”
他王猛王景略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什麼陰謀詭計沒聽說過,假死金蟬脫殼,然後圖謀大事的數(shù)不勝數(shù)。
當年公子小白(就是齊桓公)假裝中了管仲的箭,才逃過一劫,也讓他兄長放鬆了警惕,這樣的例子實在太多,數(shù)都數(shù)不清。
“景略先生,我多番確認,這確實是苻萇,如假包換。”苻堅一臉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認爲這個人是真的還是假的,但理智告訴他,百分百的苻萇,不會有錯,身上許多體徵都證實了這一點。
而且這個人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帶著屍體,趕緊回長安,然後發(fā)喪,不要再想洛陽的事情了。準備辭去一切職務(wù),蟄伏起來。”
王猛沉聲說道,給了一個讓苻堅大吃一驚的建議。
“如果我預(yù)料得不錯,天王苻健知道這件事之後,很可能會一病不起,安排後事。和你不對付的苻生,很可能被立爲太子。
收斂鋒芒,讓有頭無腦的苻生認爲你沒有威脅,纔是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的事情。”
不得不說,有時候?qū)嵲捳娴淖屓撕茈y受,就像一個不認識的人說你長得醜一樣,雖然是實話,但就是想讓你打他一頓。
不過苻堅不是普通人,他知道王景略跟趙川關(guān)係匪淺,趙川又投靠了自己,對方可以算是自己的半個謀主,把自己害了,他能有什麼好處呢?
“罷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苻堅嘆了口氣,擺了擺手。他才二十歲不到,這兩天頭上居然長出一些白髮來,可謂是夙夜難眠,爲前途操碎了心。
“苻健現(xiàn)在最擔心的,就是你想奪權(quán)。所以不妨以退爲進,主動辭去龍驤將軍的封號,交出龍驤軍的管轄權(quán)給鄧羌,擺出一副你樂於做太平王爺?shù)淖藨B(tài)。同時讓樑安繼續(xù)待在弘農(nóng)鎮(zhèn)守,相信苻健不會爲難你的。”
尼瑪漢人一肚子花花腸子!
聽了王猛的話,苻堅茅塞頓開,這一招以退爲進,真是很妙啊。
只要姿態(tài)做得好,苻健也要顧忌到各方勢力的再平衡,如果苻生被封爲太子,力量一定會失衡,東海王府這一脈,交出了兵權(quán),苻健也未必會全要,也不敢全要。
只要精銳龍驤軍不在苻堅手上,苻健不介意給一支雜牌軍給苻堅充充門面。而鄧羌一直跟隨著自己,在關(guān)鍵時刻,未必不能拉過來。
安慰好了苻堅,王猛不動聲色的來到樑安的宅院,他是這裡的常客,樑府的下人殷勤給他開門,這位穿著土氣,不修邊幅的大叔,輕車熟路的來到樑影的閨房。
樑府的下人們都知道,自家裝死的小姐,拜了這位當“義父”,他們自然不會阻攔。
咦?還有個女孩?不是那個整天板著臉的丫鬟斂秋?
王猛看到了長安君,眼睛盯著那雙又細又長的腿看了很久,直到對方很不好意思的退出房門,才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樑影。
“義父,你剛纔那是什麼眼神,嚇到我的朋友了。”樑影嬌嗔的白了王猛一眼。
“嘿嘿,閨女啊,我現(xiàn)在突然有了些想法,這丫頭是誰啊,人品如何,家世如何?”
看到王猛似乎別有所圖,樑影有些警惕,但她回想了一下,她這位義父,似乎還是個挺疼老婆的男人,不會在夫人懷孕的時候納妾的,應(yīng)該不是要打長安君身體的主意。
於是單純的樑影把長安君的基本情況都告訴了王猛,結(jié)果對方大吃一驚!
原以爲只是個有些貴氣,相貌出衆(zhòng)的小女孩,頂多是個大家族的庶出罷了,沒想到,身份居然這樣尊貴!
鮮卑女人,可足渾氏,燕國太后的親妹妹,慕容俊的小姨子,逃出來的,長得非常漂亮,而且很年輕,聽說還很傻!
王猛原本想把這個女人訓(xùn)練一番,然後獻給苻堅作爲內(nèi)應(yīng),用來服務(wù)他將來的李代桃僵之計。
他第一眼看到這丫頭,就感覺樣貌很驚豔,是能夠讓男人動心的那種女人,特別是她似乎還沒完全長定型。
三年之後,只怕迷死人不償命!
不過這身世,若是給了苻堅,無異於讓對方如虎添翼,白白便宜了這個氐人,他王猛的徒弟是趙川,可不是苻堅!
王猛的臉色陰晴變化,最後落在樑影那俏麗的臉上,他嘴角露出壞笑,貼到對方的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半天話。
“額,義父,這樣能成?好像有點……”樑影臉上出現(xiàn)爲難的神色。
可以說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有哪個女人會主動做這樣的事情。
然而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不得不說,王景略說得很有道理,這件事也是自己一直擔心的。
“很多事情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聽說了,要佈局的話,不如早一點。我雖然是他師父,但以後也是外臣,內(nèi)宅的事情,不便插手。大事我可以勸阻,但日常小事你打算怎麼辦,身邊有個幫手總是好的。”
樑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她想說身邊有個斂秋已經(jīng)夠了,但她們兩人原本就是主僕,未必能幫多大的忙。
再說斂秋的心思有些複雜,遠不如長安君單純,對自己的脾氣。
“你先考慮下吧,我敢打包票,世家的女人沒那麼好打發(fā),估計比剛纔那個難伺候多了,你怎麼想?罷了,你先考慮下。這東西給你,該怎麼用,你應(yīng)該聽說過。”
王猛遞給樑影一個紙包,她突然記起以前趙川的一件風流事來,心中黯然,默默的點了點頭。
王猛走後,長安君小心翼翼的進來,一見到樑影,就擔憂的說道:“姐姐,剛纔那個人的眼神好色,像是要把我吃掉一樣,你把我藏起來,我不想再見到那個人了。”
慕容垂三番四次的差點非禮她,現(xiàn)在長安君都有點心理陰影了,看到男人打量她,心裡就發(fā)毛。
不過話說回來,剛纔王景略這個猥瑣大叔,考慮的確實是這一類桃色的事情,只不過不是他要吃掉長安君罷了。
樑影輕輕的摟住長安君的細腰,抱著她,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妹妹,你真美,姐姐來給你量尺碼,明日給你做幾件漂亮衣服好嗎。你看你出身顯貴,現(xiàn)在卻連一件好看的衣服都沒有。”
樑影的話,有一些一語雙關(guān),只是腦回路單純的長安君完全沒想到其他的地方,她心裡只是在想,若抱著自己的這位是個男人那該多好啊,似乎很久都沒有人關(guān)心自己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了。
多番變故,讓她原本大方的心變得敏感,眼淚在眼眶裡打轉(zhuǎn),長安君感動的說道:“好姐姐,你對我比親姐姐還好,你這輩子都是我的好姐妹。”
樑影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拍打著長安君那筆挺的背。
之後她一邊給長安君量身體,一邊不經(jīng)意的撫摸揩油,弄得對方羞紅了臉又不好意思開口說……
趙川不知道樑影家裡多了個紅顏,還是個地道的禍水,他現(xiàn)在正躊躇著要不要搬救兵。
“大師,你是怎麼到這裡來?是不是有密道,不如讓我們這些人一起離開臺城再做計較,如何?”
說這話的是謝萬,他也是極聰明的人,一下子就看清了法顯的虛實。
房樑上的趙川和劉軌,都用驚訝的眼神對視了一眼,沒想到謝萬一口氣就猜出法顯是怎麼來的了。
“佛曰:不可說。等到那些叛賊們進了宮牆,貧僧自然會護住你們,阿彌陀佛!”
法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充大頭裝逼裝到了極致。
他的想法很簡單,如果城牆未被攻破,叛軍沒有進入大殿,那他怎麼吹水都是可以的,還能安定衆(zhòng)人的情緒。
如果叛軍已經(jīng)攻進來了,趙川等人勢必不會坐以待斃,到時候要死也是他先死,自己可以逃之夭夭,又有什麼好怕的?
總而言之,這是個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這次過後,世間就會有這樣的名聲出來,法顯大師臨危不亂,有大智慧大氣魄巴拉巴拉的。
想到這裡,法顯臉上居然還浮現(xiàn)出神秘的微笑,在場的諸位大臣看到他臉上如此篤定,以爲這傢伙有很多後手,心也放了下來。
反正要死有高個頂著,褚太后和司馬聃都沒跑,我們跑什麼?
這種情緒在日本海嘯的時候也發(fā)生過,明明前面是驚濤駭浪,要把人都吞沒,偏偏前一個人往前走,後面的人也跟著走,感覺沒問題,等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逃不掉,下一秒就被海水吞噬。
正當法顯略有一些得意的時候,大殿外一聲慘叫,讓衆(zhòng)人從美夢中醒了過來。
“叛賊從小門進來了,擋不住了快撤到顯陽宮!”
哈?
幾乎要入定的法顯難以置信的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那意思似乎在說,你莫非真的會撒豆成兵?
此時此刻,法顯像是被捏住喉嚨的公雞一樣,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尼瑪?shù)模约簞倓偫u說不會有事,出了什麼事我扛著,結(jié)果立馬就被打臉了。
趙川覺得今天法顯出門肯定沒看黃曆,像他這樣的也是沒誰了。
“大師,火燒眉毛了,你有什麼辦法就快說吧,不然我就讓人把你轟出去,讓你跟那些叛賊去說!”
這時褚蒜子也是動了真火!
原以爲這法顯大師還有什麼神通,沒想到是個裝模作樣的,問題是,爲了在我們面前裝逼,你寧願把命丟掉,這樣真的很好玩?
法顯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大殿的門已經(jīng)被推開,許多拿著長棍,身披白衣的人衝了進來。
這些大臣們,趕緊退到大殿的後面,他們面前是爲數(shù)不多的家奴,雖然拿著刀,身披軟甲,此刻也是腿肚子發(fā)軟。
“不必掙扎了,門外的那些人,都中了我的毒煙,一個時辰之內(nèi)是不會醒來的,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你們不是一直在找我麼,我就是孫泰,江東孫家的傳人,現(xiàn)在來拿回屬於我們家的東西。”
趙川瞳孔猛然收縮,門口的這個人居然就是孫泰!
忽然,法顯毫無徵兆的坐在地上,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力氣。
“喲,這位小和尚現(xiàn)在就不行了呀,想來我這藥,效果還挺好的呢!”
孫泰往面前撒了一片白色粉末,很快,那些擋在面前的世家家奴,就坐在地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這藥力極爲霸道,在場的衆(zhòng)人,除了房樑上的趙川和劉軌以外,其餘的人,都軟坐著動彈不得,連一張紙都拿不起來了。
孫泰走到褚蒜子面前,輕輕捏了捏對方美麗的臉蛋。她雖然生過孩子,但保養(yǎng)得還算不錯,很有女人味。
“我什麼女人都玩過,就是沒玩過太后,今天可以一親芳澤,就在這大殿之內(nèi),就算死了也值得啊!哈哈哈哈哈哈!”
褚蒜子羞怒的看著孫泰那張猖狂的臉,她明白對方的用意,其實對方就是要消滅朝廷的權(quán)威,她很不幸的成爲了犧牲品。
“你好像想得有點多啊!”
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一個刀疤臉的漢子,用短劍架著孫泰的脖子,三下兩下卸掉他的肩膀。
這人穿著白衣,竟然是昨夜神秘消失的丁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