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大軍撤離,又安撫了一下這些山民,秦鵬等一行繼續上路。午時前後,他們便抵達了昭通。
從秦鵬所瞭解的知識來看,昭通是人類起源和發展的重要地區之一。大約距今一萬年左右至距今四千年的約六千年時間裡,居住在這裡的先民們已廣泛使用磨製石器,並懂得了製陶、紡織、農業和放牧等技術,開始了邑居和定居生活。
西周末至春秋初期時的杜宇部落,入蜀,“教民務農”,帶去了先進的農耕文明,得到了蜀民的擁戴,當了蜀王,號“望帝”。
公元前250年,秦孝文王以蜀郡太守李冰開鑿焚道。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統一全國後,爲了進一步經略南疆,派常頷將李冰開鑿的焚道延伸至建寧(今曲靖),史稱“五尺道”。
中原文化的南漸,今昭通地處“五尺道”樞紐,得風氣之先,是南疆最早、最充分接受中原文化影響的地區。
但很顯然,如今的昭通和自己記憶中的昭通大不相同。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文化構造均是大相徑庭。這裡已屬南疆的範疇,只不過和中原相毗鄰,窮山惡水,幾乎算得上是一個“三不管”的地方。
朝廷雖然在此駐軍,也設了都府,但南疆之人歷來對朝廷都沒什麼太大的敬畏。這裡多個民族混居,大大小小的摩擦幾乎從未斷過。民風彪悍,習武之人頗多,若從地域來看,應當屬於南疆四大家族中“董族”的領地。
未進城之前,車伕曾問過秦鵬接下來要怎麼辦,秦鵬只是笑了笑,說道:“咱們就這這樣大搖大擺的進城,我相信,很快便會有人來找咱們。”
“那要是一進城就被軍隊包圍了怎麼辦?”
白萱歪著腦袋,有些擔憂。
“放心吧,雖然沒有見過,但我相信昭通的知府大人應該是個聰明人,他不會這樣亂來的。”
秦鵬在說這話的時候非常自信。歷來做官的都講究隱晦行事,但若真遇到這種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動用武力的愣頭青,他也不是沒有辦法。如果真發生這樣的事,那倒好辦了。
留下了些許銀兩和一些吃食,山民們對秦鵬等人已是感恩戴德,四匹馬原原本本的還給了秦鵬,所以這一路上,他們仍是趕著馬車進了城。
這裡屬典型的山地構造地形,山高谷深。昭通城就位於羣山環繞之中,進城後四顧一望,你會發現自己猶如進到了一條布袋子裡,氣候還不錯,但未免有些壓抑。
隨意找了家小客棧,囑咐店小二給馬上好草料,三人便來到大廳中就坐。白萱捧著菜譜看了半天,不禁皺起了眉頭,秦鵬見狀微微笑了笑,開口道:“小二,就來點菜豆花、酸菜魚、連渣鬧、酸辣雞,嗯,再來一個土豆燉老臘肉……”
那店小二眉開眼笑,看著倒是挺和善,聽完秦鵬的要求後連連點頭,道:“好嘞。這位客官看著對於本城的美食瞭解很深吶,很會吃,不錯……”
秦鵬隨手賞了他一錠銀子,小二樂呵呵的離開了。白萱就有些奇怪,她問道:“秦兄,怎麼你每到一個地方好像都特別熟悉,我可是聽說你一直以來都呆在邕州,從不曾出過遠門,難道真的是‘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
“嗯,我走的地方比較多!”
對於這種明顯帶著敷衍色彩的回答小姑娘很是不滿,但秦鵬很顯然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她也就悻悻的閉了嘴。
車伕自昨晚之事以後話倒是多了起來,不過這個人說話做事很有分寸,始終將自己擺放在僕人的地位,秦鵬說了幾次,但沒什麼效果,也就罷了。
不多時,菜已上齊。三人開始動筷子,秦鵬吃的不多,倒是車伕這次吃的不少,白萱就不用說了。看著她使勁的嚼東西,兩個腮幫子都鼓鼓的,秦鵬禁不住失笑,小姑娘表情認真,對於食物好像有種天生的親近感,表情煞是可愛。
“主人,有人在跟著我們。”
車伕不動聲色,他邊吃邊開口,神情也是淡淡,並不顯得如何驚慌。
秦鵬點點頭,說道:“從一進城他們就跟上了。呵,看來這個知府是個聰明人,想來這時候他正在研究和判斷。小乞丐,你不是說整人最拿手了麼?這樣,你……”
秦鵬附在白萱耳邊說了一番話,小姑娘兩眼冒光,連連點頭,緊接著又“嘻嘻”的笑起來。她嘟了嘴說道:“秦兄好壞!”
秦鵬摸了摸鼻子,這種語氣哪裡像是一個孩子,倒像是一位懷春的少女在戀人面前的撒嬌。他多少有些尬尷,車伕卻是充耳不聞。
“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驚訝。這些人昨晚見識過你的身手,所以我想他們一定會將你先行引開,你就裝作上當的樣子,至於我和小乞丐,你不用擔心。”
車伕沉默著點頭,昨晚秦鵬隨手擺弄了一個陣法就讓這些人如無頭的蒼蠅般亂轉,所以對於面前這個年輕人的能力,車伕是相信的,而且他向來都只會聽命行事,主人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很少有疑問。
“將軍,我帶一隊人先去引開那個刺客,至於那個小白臉和小姑娘,相信將軍您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拿下。”
街角的一側,正是偏將軍齊江鴻和一衆手下。他們一回城便通知了守城的士兵,真沒想到這些人膽子也真是大,竟然沒有做任何喬裝掩飾便這樣大搖大擺的進了城。自作孽不可活,既如此,可就休怪本將軍心狠手辣。
齊江鴻暗中爲自己打氣,對於昨晚的那個刺客,他實在沒有太多的把握可以對付。這個人速度快如鬼魅,倏進倏退之間無跡可尋,對上這樣的高手,想要抓捕他談何容易?更爲棘手的是,這個人曾明明白白的說過自己是公子的人,這件事要是被宣揚開來,自己就算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齊江鴻的打算很簡單,拖住那個刺客,抓住秦鵬和那個小女孩當人質,然後再談判。昭通是自己的主場,沒理由在這裡自己還被人玩的團團轉,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乾脆也別混了。
自進城後他第一時間通知了表姑夫——昭通知府朱海俊。朱海俊這會兒想必也在緊鑼密鼓的安排,善後事宜就不是自己要操心的了,現在關鍵是看如何除掉這個刺客,此人一死,心頭之患可解。
秦鵬等三人施施然的出了客棧,他甚至還在一邊走一邊剔牙。看著他們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齊江鴻便恨的牙癢癢。
自己從昨晚到現在還未曾吃過一口飯,這會兒也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他看著白萱一臉的懵懂,皮膚吹彈可破,小臉紅撲撲的,不知怎的心中便泛起一股邪火,於是眼神也變得猥褻下流了起來。
看著這三個人輕鬆悠然的樣子,好像絲毫未發覺危險已近在身邊,齊江鴻對於這樣的狀況很滿意。眼看著秦鵬等一行馬上就要脫離自己的視線,就在這時,一個路人急匆匆的從他們身旁趕過,在路過秦鵬的瞬間,伸手便摘掉他腰間的荷包,然後拔腿就跑。
“還真是俗套啊!”秦鵬嘆氣著搖頭,對著車伕使了個眼色,那車伕大吼一聲,“抓小偷啊”,人便跟著衝了上去。
嗯,事情正在按照自己的設計發展,齊江鴻心情大好。看著車伕瞬間已經沒了蹤影,他大手一揮,說道:“兄弟們,上,抓了這兩個人,回去後我請客。”
一羣人便嗷嗷叫著撲了上去。
秦鵬和白萱兩人目瞪口呆,看來是被嚇傻了。齊江鴻眼珠子轉了轉,說道:“把這個小白臉抓到中軍大營先關起來,至於這個小姑娘,我要親自審訊,看看她還有沒有同黨……”
“大人,饒命啊……”白萱一副可憐楚楚的樣子,更是看得齊江鴻心中癢癢,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抓了白萱就走。秦鵬皺了皺眉,他很不喜歡這個偏將軍剛纔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某種神色,然後又開始懷疑剛纔的決定是不是正確。
算了,就當是陪小丫頭玩一場吧。他歷來討厭使用純粹的武力來解決問題,不過事若緊急,他並不排斥武力,既然這次白萱興趣如此高,那就當是陪小姑娘玩耍了。
車伕很快便追上了前面的那個小偷,奪下荷包後將其暴揍了一頓,算是多少先收取點利息。等他再次回到這裡的時候,秦鵬和白萱兩人已經不見了。
車伕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唉,什麼人你不惹,竟然惹上這個煞星。要知道,北疆十數萬人都死在此人手上,你們真是……沒救了!”